第347章 疼爱
就知道告诉她之后，她会成这个样子，所以大家才瞒着。
秦怀虎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听说，夏琦露在T国染了重病，已经去世了，也算是恶有恶报了。你别哭了，再哭下去就真的太伤身体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了孩子们想想。”
闻言，赵知静愣了愣，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秦怀虎：“她、夏琦露病死了？”
秦怀虎点头：“嗯，蓝季枫是这么说的。”
赵知静的哽咽渐渐止住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只是伏在秦怀虎怀里，将他抱的更紧，好一会儿之后，眼泪也不流了：“大叔，我好冷。”
赵宝建当即拿过一个小毯子给她披上，还道：“你这孩子，风一阵雨一阵的，说来就来了，也不看看天气。现在已经夏末初秋了，小虎也是的，怎么让她穿个短袖就出来了？”
秦怀虎微微笑着，连连道歉：“是我们出来的时候太急了，下一次一定会注意的。”
赵宝建转身回到床边坐着，静静地拉着武天花的手，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看她，时不时再看看输液的药水完了没。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他忽然觉得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武天花才是真的。
转过头，看着秦怀虎，有些感慨地开口：“小虎，你妈妈这个状况，三年五载只怕没那么容易好了。再说的深一点，万一就这样睡一辈子，我就一辈子都走不开了。我这两天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以前拼命想着把企业扩大再生产，是为了让她们母女一辈子衣食无忧，现在知静有了你，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秦怀虎似乎是听懂了：“爸爸的意思是，想把海里花处理掉？”
海里花纺织是赵宝建夫妇的心血，夫妻俩一起从无到有，打拼了那么久，终于在天海市的名门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赵宝建真的舍得？
赵宝建却是点点头：“嗯！”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怀虎：“我想陪着天花。如果她还能好，我就带着她全世界旅行去。如果她一辈子睡着，我就伺候她一辈子。她为了我，追过大半个地球，不嫌弃我没能力给她一个孩子，死心塌地跟着我，从来不防着我、无条件地信任我，这样的妻子，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出了事，我怎能丢下她不管？我现在这样，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海里花的事情了。”
赵知静当即反对起来：“可是，海里花也是你跟妈妈的爱情结晶啊，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点点做起来了，海里花见证、融入了你们所有的青春跟汗水，爸爸，你不能就这样放弃！”
秦怀虎懂得赵知静的意思，揽过她的肩安抚着。
看向赵宝建的时候，眸光中掠过一抹思量，道：“我手底下人才有很多，张柏然也带出来不少有能力的人，我可以让他们暂时帮忙处理海里花的事情，知静说的对，海里花对于您跟妈妈来说有特别的意义，还是不要随意放弃的好。”
再说，秦怀虎还有他的担心。
万一武天花这次没挺过去，不幸去世了，难不成赵宝建也跟着走吗？
这不现实。
武天花万一去了，赵宝建要继续生活下去，他跟武天花一起打拼出来的海里花，就是他最大的动力跟往后的精神支柱了。
赵宝建不知秦怀虎更深远的意思，只是心头对于海里花多多少少还是不舍，便点头道：“好吧，暂且这样吧。”
等到武天花的药水全都输完了，医生过来给她做例行的检查，新出的化验报告说明了武天花的脑干以上中枢神经系统的功能是正常完好的，这就完全排除了脑死亡的可能性。但是，要说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这就不得而知了，可能熬过这段时间后，可能三五年，可能一辈子。
赵知静始终有些接受不了母亲成为了植物人。
她坐在床边，双手插在额前的发里，难过的不得了。
再加上知道了生母夏琦露病逝的消息，她的心情更为复杂。
秦怀虎也不吵她，把她抱到了隔壁房间的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让她先睡一觉。等她睡着了，他亲手帮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痕，这才回到武天花这边，跟赵宝建说话。
他看见沙发上的枕头跟折叠好的被子，轻叹：“爸爸，您晚上是在这里休息的？”
两室一厅的套间，隔壁的大床看起来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赵宝建点点头：“我不敢去隔壁，我怕天花半夜醒了，看不见我，会害怕。”
秦怀虎望向赵宝建的眼光有些钦佩了，如今这世道，能这样一心一意对待自己妻子的男人，太少了。
赵宝建跟秦怀虎一起在沙发前坐下，张风勇用一次性的纸杯泡了两杯紫薇茶端过来。
赵宝建就开始慢慢跟秦怀虎讲述赵知静小时候的故事，讲着讲着，窗外的夜色渐渐暗淡下来了。
程运顺打电话过来，问秦怀虎怎么不在家，家里很多宗亲要见他。
秦怀虎说自己在医院，程运顺又问了武天花的情况，表示关心。
最后，秦怀虎起身回了赵知静的房间里，叫醒了她，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去，她却是摇头的。
她不愿意回去，她要在这里陪着武天花，陪着赵宝建。
这时候，秦怀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将武天花接回家里去悉心照料呢？这样的话，家人都在身边，小乖也不用成天待在医院里了。
孕妇在医院里，容易接触病菌，生病了怎么办？
在赵知静的额头落下一吻，想着慕柔湾今晚太吵，于是道：“好，明天我来接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赵知静点点头：“嗯。”
等到秦怀虎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她又叫住了他：“大叔！”
秦怀虎顿了一下，转身回来看她：“怎么了？”
赵知静看着她，对着他微微笑，尽管笑容中有些淡淡的忧伤，那是因为对于母亲的担心：“大叔，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妈妈的事情！”
不论是武天花的事情，还是夏琦露的事情。
秦怀虎心中的乌云顷刻间消散了，眼波中透着明朗的笑意：“我应酬完了，今晚就赶回来陪你！”
秦怀虎临走前，让赵知静去赵宝建那边房间，还在车里等着张风勇买了饭上送去，这才安心离开。
赵知静陪着赵宝建用餐，然后端着凳子坐在武天花的身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给武天花唱歌，唱的都是小时候，妈妈教给她的歌。
窗外繁星闪烁，凉风已起。
屋内却是一派透着心酸的温馨，清甜的女声一遍遍响起，也不知道武天花能不能听得见。
好一会儿之后，赵宝建给女儿一杯牛奶，道：“别唱了，好好休息一下。”
她接过，喝了点，然后看着赵宝建：“爸爸，大叔那边亲戚好多的，估计今晚赶不过来了，你去隔壁床上好好睡一夜，我在沙发上守着妈妈。”
“瞎说！”赵宝建接过她空空的杯子，转身便道：“你怀着孩子呢，哪儿能睡沙发！”
“我肚子还看不出来，没关系的！”
“你需要好好休息，三个宝宝在你的肚子里，你要对他们负责，你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最是消耗精力的！”
他打开电视，跟以往在家里的时候一样，把遥控器交给她掌控。
他又给她削了苹果，剥了香蕉，跟以往在家里的时候一样，照顾她。
赵知静从来都是饭来张口的，无忧无虑的，也不会思虑太多。
但是眼下，她默默看着赵宝建做的这些，尽管全都是小事，可是自己却承蒙父母的照顾，整整十八年。
“爸爸，我一定是上辈子是拯救了一整个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有机会做你跟妈妈的女儿！”
她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赵宝建无奈了，又坐过去给她擦眼泪：“都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嘴上责备，心里是疼得。
养大了十八年的宝贝，怎能不疼？
赵知静挽着赵宝建的胳膊，灿然地笑了笑，她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爸爸指不定在夜里自己偷偷哭了多少次呢，若是自己也出了事，大叔肯定也会偷偷掉眼泪的。
“爸爸，我们要加油，一起等着妈妈醒过来！”
“嗯！”
父女俩就这样一边说这话，一边彼此鼓励温暖，时光悄然而逝。
墙上的钟指到11点的时候，赵宝建拍了拍女儿的肩，看着她认真道：“别等了，去睡吧！小虎估计来不了了。”
想了想，赵宝建又道：“你要体谅他，也要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字典里写的那样，是定性了就一成不变的。他若是答应你了，自然是他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一定会做到的，但是他若是没有做到，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耍性子，说他骗了你，说他出尔反尔，抓着他的小辫子就不放，这样没意思。你要懂得，他不是孤立与世界而存在的，他周遭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是他所不能控制的。明白吗？”
赵知静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跟他计较的。像这次瞒着妈妈住院的事情，我知道他也瞒的很辛苦，不是故意骗我，所以我没生气，好像这次他说了晚上来陪我，我也知道他那边很多伯伯叔叔姑姑的，都等着见他，没那么容易脱身，我也不会去生气。只要是正常的外界因素干扰的，我都不会生气。但是之前那几次，性质不同！”
“哈哈哈，我知道，我女儿是个懂得分辨是非的好孩子。”赵宝建关掉了电视，走上前看了眼武天花，又对赵知静道：“去睡吧！”
赵知静点点头，有些遗憾地盯着墙壁上的挂钟，感叹着：“大叔，太晚了，你若赶不过来，我真的不会生气的。”
说着，外面的门板就被人敲响了。
一道淡淡的熟悉的声音袭来：“爸爸，知静，你们休息了吗？”
“是大叔！”
赵知静开心地笑了起来，转身就朝着门板跑过去，吓得赵宝建不断叮嘱：“慢点！慢点！”
房门一开，她看见秦怀虎眉宇间满是疲惫，身上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一套衣服，凑近还能闻见淡淡的酒气，一看就是从饭局上刚刚赶过来的。
赵知静心中感动，张开双臂直接扑了上去：“大叔！你真的来了，太好了！”
秦怀虎护着她的小腰肢，将她轻柔地抱在怀里。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次食言了，所以以后的每一次，只要允诺，他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做到，慢慢将自己的信誉补回去。
“小乖，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好想你！”
他说的是实话。
当他坐在华美的水晶灯下，面对一大家子人热闹雀跃的场面时，他还像着了魔一样，看见桌上有油焖大虾，就夹了一只动手剥起来，剥了随手往身侧唐安显的盘子里一放，才苦笑摇头着道歉：“咳咳，我把你当成小乖了。”
那会儿，一桌子人都盯着他，别提多丢人了！
大家都在笑话他，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样的词句都冒出来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家人善意的嘲笑，甚至还吩咐游秋馨将今天的几个菜重新准备一份干净的打包。
秦怀虎放开她，微微笑着，牵着她往里走。
看见赵宝建，他礼貌地打招呼：“爸爸，我带了点宵夜跟啤酒，要不要尝点？”
原本赵宝建心中就郁结，只是当着女儿的面不好发泄，妻子这般，最难过的就是他了。听见秦怀虎这么贴心的建议，他欣然点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张风勇很快将打包的食物带进来，打开盒子，一一摆上餐具，提着带来的一大兜啤酒，放在茶几上。
这对翁婿就这样边吃边喝，边聊着。
赵知静也端了个小凳子，坐在他们对面，她不喝酒，却是贪吃游秋馨的手艺，也不用筷子，捏起这个就往嘴里送，捏起那个就往嘴里送，赵宝建哭笑不得地指正他，说她没有规矩，还让秦怀虎多多包涵她。
谁知，秦怀虎却道：“她这样挺好的，自然又随性，我就喜欢她这个样子。”
说完，他也跟着她学起来，抓起一样就往嘴里送。
赵宝建看着秦怀虎对赵知静的心思，一颗为了妻子千疮百孔的心，总算得到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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