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05
耹瑶一夜没睡，隔一个小时就到客卧看看耹思濯。
小孩儿睡得挺香，快天亮醒了一次，看见耹瑶，在被窝里牯扭着要和她一起睡。
耹瑶拍着耹思濯的被子哄睡，没多久，听见外面楼梯道上一阵喧闹。
她掀开被子，开门出去看。
保姆已经醒来，正扶着摇摇摆摆的简灼往楼上走。
迎面而来的酒气让耹瑶屏住了呼吸。
“他喝酒了？”耹瑶问陈姨。
“是啊，我刚出去扔垃圾，就看见……”陈姨手忙脚乱，“在大门口，身旁还有几个空酒瓶。”
耹瑶走上前，站在简灼的另一边和陈姨一起扶着他。
简灼的意识已经不清不楚，嘴里嘟囔着一些什么话，耹瑶没听清楚，万分无奈地和陈姨一起将人搀进主卧。
陈姨松了一口气：“小姐，我先下楼煮醒酒汤啊。”
“行，你去吧。”耹瑶叹了一口气，去洗漱间浸湿毛巾给简灼擦脸。
湿漉漉的毛巾搭在简灼脸上的时候，他勉强睁开了眼睛。
“瑶瑶？”他神智不清地叫了一声。
对于这个称谓，耹瑶本人都有些懵了。在她残存不多的记忆里，简灼在她上高一时，就再也没有叫过她‘瑶瑶’了。
除了……
高中那次联谊，耹瑶偷听到了简灼和另一个女生表白，叫了那人‘yaoyao’。
耹瑶晃晃脑袋，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现实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再想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看错了。”耹瑶直接摊开毛巾，盖在简灼脸上。
不出片刻，呼吸不畅的简灼径直被憋醒。他抬起手腕，将覆在面上的毛巾取了下来。
他这回是彻底醒了，先是缓了一口气，眨着眼睛看着房间顶上的灯，然后才出声：“天亮了么？”
耹瑶回：“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耹瑶算是一整夜没有睡觉，现下绝对没有好脾气。她耐着性子等陈姨熬醒酒汤上来。
两人一坐一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突然喝这么多酒干什么？”耹瑶说，“你该不会是被你公司老板炒了吧？”
简灼扯唇，被她无厘头的脑洞整笑，“没有。”
“哦。”耹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扣手。
“感情不顺可以喝酒么。”简灼问道。
“你喝都喝了问我有个屁用。”耹瑶反口就怼了回去，好像以前他们也是这样，简灼有时候把事情做完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这样可以么’，耹瑶每次被气的半死。没想到，十多年，竟然还有简灼一直没有改变的事情。
“对不起。”简灼莫名来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
“我忘了，你不喜欢酒。”简灼很小声地说道。
耹瑶没办法安慰，也没办法释怀自己心里的那道疤。
她无声摇头，没说话了。
和陈姨一起进来的，是睡着又惊醒的耹思濯。他含着两汪眼泪，一看就是做了噩梦。
耹思濯扑腾着两个小萝卜腿儿，冲进耹瑶的怀里一直喊妈妈。
“没事没事，我在呢。”耹瑶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耹思濯也闻到了空气中的酒味儿，他凑到耹瑶耳边问：“爸爸喝酒了吗？”
耹瑶点头。
耹思濯睡得一团糟的眉头扭曲起来，他也有些忐忑：“爸爸每次想你的时候，都会喝好多好多的酒。”
耹瑶帮耹思濯系好纽扣，闻言，看了一眼坐在床沿喝醒酒汤的简灼。
“你们吵架了吗？”耹思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揪揪耹瑶的衣角。
耹瑶一愣，转而摸摸他的脑袋，“没有，我们好着呢。可能是你爸爸工作不太顺心，就浅浅地喝了一些。”
“奥。”耹思濯突突直跳的小心脏平稳了下来，又站得笔直，让妈妈帮自己整理衣服。
耹思濯吃了早饭，又是生龙活虎的拆家小能手。
幼儿园九点上课，耹瑶又带着他去小区走了一圈，当作晨练。
送走耹思濯，耹瑶上楼看了一眼，简灼喝了醒酒汤之后又在床上闷着睡过去了。
想了半天她也没什么事情做，打扫完自己房间和书房，又去健身房运动了一会儿。
洗衣服的时候，耹瑶想起自己外套好像还在简灼那个房间，又转身回去取。
简灼这个时候已经醒来，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开门声，淡漠的一张脸扭转过来，静静地看着她。
简灼正在和人打电话，耹瑶环视了一圈，又掀起被子看了看，都没有找见自己的外套。
简灼挂断电话，走过来，问：“找什么？”
“我外套，凌晨那会儿穿着的那个黄色针织衫。”
简灼蹙起眉头，想了片刻也没想起来。
耹瑶耸了耸肩，“那算了。”
简灼将手机随意扔在床上，“耹思濯从今天开始就不会回来了。”
“啊？”耹瑶说，“你找到他亲妈了？”
简灼：“……”
耹瑶歪头：“不是吗？那为什么不回来？”
简灼言简意赅地解释，他的爸妈得知耹思濯昨晚高热，又太想孩子，所以把他接过去住几个周。
“简叔叔和温阿姨啊。”耹瑶喃喃。
猛然间听到他们两位，耹瑶还有些许的不适应。就像是，昨天还是在一起吃饭，可以让她撒娇耍赖皮的叔叔阿姨，今天就当了更高一阶的长辈，抱起了孙子。
“嗯，所以今晚……”
耹瑶抬头：“什么？”
“你睡主卧。”简灼淡淡道。
“你哄鬼呢？！”耹瑶无了个大语，“如果你是一朵云，那么你一定是可云！疯得离谱！”
简灼：“……”
简灼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你应该不想让你的简叔叔温阿姨知道，我们只是形婚？”
耹瑶深吸一口气，却没想到吸进了一鼻腔的柠檬味，往后退的脚步微微打滑，径直揪着简灼的领口，两人一起摔倒在床上。
“你莫名其妙！”耹瑶着急忙慌抵住他的胸膛。
“嗯？”简灼轻哼了一声。
耹瑶抬头，这才看见简灼眼底的红肿。
感情他酒劲还没有过去啊！
耹瑶不喜欢的酒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面前这个人。
简灼信息素气味成型后，一直严守阵地，就连耹瑶也是死缠烂打才问出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有个自己都不知道的bug，他一旦喝酒，周身的信息素就没办法控制。
没有分化之前，耹瑶还觉得柠檬味道会很清爽，有夏天和青春的感觉。
分化后，简灼的柠檬味就像是毒-品，他的信息素对别人是什么效果她倒不知道，但是对于她自己，简直没办法忍受。
对于一个同性别的人产生标记欲望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从耹瑶察觉到自己对于简灼的非分之想后，就开始了漫漫悠悠的退避三舍之路。
现在，简灼又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喝酒，并且信息素外露。
耹瑶抹额擦汗。
气氛越来越诡异，耹瑶拼了老命才将简灼推到一边。
她翻身坐起身，看着旁白开始双眼朦胧的简灼无奈叹气。她憋住呼吸，在床边穿好拖鞋。
正要离开，简灼也翻起身。
他直接伸手拽住了耹瑶的胳膊，将她扯回床上。
简灼牢牢地将耹瑶抱在怀里，耹瑶的憋气算是破功，再次接触到空气中的柠檬味道，她已经是头昏脑胀。
想动用自己的信息素进行制衡，却发现没有一点力气。
耹瑶很无奈，感觉头脑里的小人已经蜷缩至一团，正呜呜留着面条泪。
她尝试和简灼交流：“我们都撞号了，应该做不了……吧？”
简灼沉默地解着自己的衬衫纽扣。
耹瑶觉得自己非常善解人意：“其实我都懂，简叔叔和温阿姨一定被我们气得不轻，撞号还结婚。我改天上门道歉。”
“我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我明白哈，你看，我们两个都是alpha，本来就生不出崽崽，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就要告诉他真相。”
简灼解衣服的手顿住，两人在床榻上面面相觑。
片刻后，简灼附身过来，有浓重的酒味，可更多的柠檬味迅速包裹住了耹瑶，“以前倒不知道你这么有情调。”
耹瑶的下半身蠢蠢欲动，她突然蹙眉看着简灼。
只见简灼的衬衫被他自己失手剥落，那从未在耹瑶面前暴露的腺体如今出现在她面前。
是omega的腺体形状……
且是已标记状态。
她心脏陡然一滞，惊道：“你他妈是omega？！”
“你找任俏不是就在调查我吗？”简灼靠近他，声音倒有些罕见的委屈，像极了耹思濯，“你不信小濯是你的孩子，你也不信我是omega，你什么都不相信。你还带着小濯一遍又一遍的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你从来就不爱我，对不对？”简灼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燥热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喷在她的皮肤上。
她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凝固。
从简灼断断续续的话中，耹瑶勉强拼凑出一个故事。
自从两个人分化，耹瑶与简灼变成了越行越远，甚至会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然后在大学毕业后的某一天，她和简灼做了，随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灼带球跑到了洛杉矶（？）
耹思濯偷溜回国，找到了她。
她非但不相信，还多次折辱简灼？
二十七岁的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啊！
耹瑶、简灼、阁楼、寄不出去的信、耹思濯、五年洛杉矶……
耹思濯，耹思灼。
在洛杉矶的那五年，简灼活下去的希望是不是都寄托在了耹思濯身上？给孩子起名耹思濯，是让自己觉得，她或许还在大洋彼岸思念过自己？
“简小灼……”耹瑶摇摇他，“你先起来。”
简灼轻笑一声，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处，“你不想做小灼的妈妈？那做我的情人好不好？”
“你……”
“也不好吗？那我，我做你的情人呢？你也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但是你能不能分一点喜欢给我？就一点点……”简灼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昏睡过去，他轻轻在耹瑶耳边说了两个人，“求你。”
耹瑶心脏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能涌动出身体。
她将简灼放置好，重新搭上被子。不到片刻间，她得知这些消息的震撼已经超过她人生中任何一个时刻受到的惊吓。
她趴在床边，想了很久，最后默默拉起简灼的手。
以十七岁耹瑶的身份，说了一句：“对不起。”
简灼手心开始发热，一次醉酒，也引出他压抑好几年的发热期。
耹瑶渐渐催动自己身体里的信息素，淡淡的橘子香味笼罩住四处飘散的柠檬味道。
空气中酸酸甜甜，像极了青春时光里，简灼那一场暗无天日的暗恋。
或许感知到了简灼情感中那抑制不住的酸涩，耹瑶心口一阵悸痛。
眼前慢慢变黑，耹瑶握紧简灼的手，垂头倒在了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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