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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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婉前往医院，守着父亲方建民输液，让昨晚没有休息好的母亲曹燕回家休息。

        方建民昏昏欲睡。

        方婉看着液体发呆，她很想跟父亲说说自己的感情问题，又不知如何开口，说方倚豪对她的态度，一定会让父亲觉得不可思议的，说秦风跟她正式交往，也会让父亲难以想象的，一个小城市工薪家庭的女孩跟一个富商的儿子，别说父亲会大惊，整个方家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的。算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一切顺其自然。

        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父女二人，方婉摸摸自己的大衣口袋，手机没有响，再仔细一听，是父亲方建民的手机响了。

        方建民半睁着眼，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瞟了一眼，心里一惊，彻底清醒了。他拿着手机没有按接听键，犹豫了一下，按了拒绝键，铃声戛然而止。

        “爸爸，谁呀？怎么不接？”方婉随口一问。

        “懒得接，厂里人打的，生病住院也不让人清静。”方建明有气无力地掩饰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对方婉说：“小婉，你去看看开水房水烧开了没有，没烧开就等着烧开了打些水，顺便烫个鸡蛋。”

        方婉提着开水瓶去了。开水房的水还没有烧开，她站在一旁等着。回想到除夕夜方倚豪的热吻，让她感到脸红心跳，又懊悔不已，既然选择接受秦风的爱，就不应该再对方倚豪有什么幻想。

        就在方婉在开水房发呆的同时，方建民在病房里拨通了一个电话，激动地说：“我早跟你说过了，不要去影响小婉的生活，你们那些有钱人的生活不适合小婉……小婉没有在你那个城市了，回来就在我们这里的小厂里上班，平平静静的，很好……我，我怎么会骗你呢，小婉的确是辞职后换了个工作，后来也干得不顺，就干脆回来了……她虽然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她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她只知道我是她的爸爸，你又何必去揭开过去那些伤疤，让她知道真相抱怨我们呢……”

        方建民说话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伴随着一阵阵咳嗽声。

        其实，跟方建民通话的人就是裴劲松。自从两年前方婉离开高远公司，搬离原来租住的房子，从裴劲松的视线中消失，裴劲松只有通过方建民来了解方婉的情况。只要裴劲松没有出国，几乎每隔三五天，他就会给方建民打电话，打听方婉的近况。刚开始，方建民把方婉遇到一位孤独的老太太，住进了环境较好的小区，继续读函授专升本，进入一家大公司做广告等等事情全部告诉了裴劲松。

        裴劲松了解到方婉过得不错，心里也放心。上次郑美盈因情绪激动加重病情，他把她送到美国一家技术最先进的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来病情稳定，他又带她回国，长期在国内一家最好的医院住着。现在的郑美盈已经完全失去行走能力，上半身也开始出现痉挛性截瘫，只能躺在床上。

        裴劲松很想见见方婉，想到郑美盈如今的状况已经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便向方建民提出要去找方婉。就因为他的这个想法，方建民不再告诉他实情，而是撒谎说方婉已经回到江阳城，让他不要费心去找她。

        这次过年回家，裴劲松照旧向方建民了解方婉的近况。方建民身体不舒服，心里也着急，便编了个谎言骗裴劲松，目的就是舍不得辛苦养大的女儿拱手让人。不管有多违心，他都不愿叫了自己二十多年爸爸的女儿知道真相，去跟亲生父亲相认的。

        越是这样着急上火，越是给自己造成心理压力，身体就越是不舒服。方建民感到胸口压痛难忍，止不住地想咳嗽。

        开水房的开水烧开了，方婉把水瓶放在水龙头下，望着哗哗流出的开水发愣。

        开水瓶很快装满了，可方婉愣着没反应过来，汩汩冒出的开水四溅，溅到了她的双手上，她被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想伸手去关掉水龙头，可慌张中方向拧反了，流水量更大，开水飞溅。

        这时，一双大手伸过来迅速关掉水龙头，方婉摸着自己的手，见手上被烫了几个小点，抬头一看，是方倚豪站在身旁，是他伸手关了水龙头。

        “傻丫头，烫着手了？”方倚豪一把拉过方婉的手看着。

        “没事。”方婉急忙缩回自己的手。

        “我看看。”方倚豪又把她的手拉过来看。

        “干什么呀？”方婉生气地缩回手，“你不要总想强迫别人。”

        “我什么时候强迫你了？”方倚豪盯着方婉问道。

        “你……”方婉说不出口，想到除夕夜被他强吻，他年轻冲动，热情似火，说不定他突然冒出什么念头，又会对她怎么样。方婉退后了两步，拿出鸡蛋放在饭盒里，接一些开水加热。

        方倚豪见她躲躲闪闪的，又说自己强迫她，心想除夕夜强吻她，是吓着她了，看她的回应，在这方面还是青涩的。他想表白一下心里的感受：“小婉，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方婉冷冷地抢过他的话制止道：“你别说了。”说完把鸡蛋烫热了，端着饭盒往病房走，方倚豪无奈地提上开水瓶跟着。

        回到病房，见父亲方建民咳得脸红耳赤，方婉急得扑上去扶着他，叫道：“爸爸，爸爸，怎么啦？”

        方建民见到女儿，心里有些发慌，强力压制自己的咳嗽，掩饰道：“没……没什么……”

        方婉和方倚豪忙前忙后，替方建民捶背扶胸，倒水喝镇静止咳药，经过一番折腾，才缓解了这阵急促的咳嗽。

        方婉对父亲的病情表示担心，方建民却总说自己没事，让女儿不要大惊小怪。

        病房里陆陆续续来了有很多人，大伯方建国和大伯母周若兰、三叔方建军和三婶唐丽还有方蓓蓓都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闲聊，询问方建民的病情，方建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方婉把烫热的鸡蛋拨开给父亲，又调了一杯麦片，让父亲就着鸡蛋吃。三婶唐丽在一旁看着，尖酸地抱怨自己的女儿方蓓蓓不懂事，长不大。方蓓蓓撅了撅嘴，不以为然，坐在一边玩手机qq。

        三叔方建军喜欢传播新闻，他告诉大家，一种新型病毒在广东省蔓延，已经有200多人传染上了这种病，连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有很多被传染。现在国家把这种病称作“非典型性肺炎”，跟以前的典型性肺炎不同，这种病一旦染上，轻则住院治疗一段时间，重则危及生命。

        大伯母周若兰也跟着凑热闹，把最近听到的新闻说说。三婶唐丽更是个爱嚼舌根的人，对着方建民直说道：“二哥，你这咳嗽病啊，还要重视才行，那个什么非典型肺炎的症状就有咳嗽、发烧……你可千万别是那个病啊，要不然我们这么多人都被传染了……”

        两个中年妇女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感叹，使病房显得非常热闹。本来这个小医院病人不多，现在是春节放假期间就更少有人住院，方建民住的病房是三人间，可实际上只住了他一个病人，平时也只有曹燕和方婉换着陪在他身边，病房里很清净，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气氛热闹起来。

        大伯方建国听到两个中年妇女的议论声，毫不避讳，对方建民的心理造成不良影响，便插嘴斥道：“你们这些婆婆大娘，整天大惊小怪的，瞎起哄，那广东的人得了病，我们这十万八千里的，碍着我们什么事啊。老二在生病，需要静养，你们张嘴就这个肺炎、那个肺炎的，让病人怎么养病啊。”

        方婉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议论，方倚豪坐在旁边关注着方婉，而方蓓蓓拿着手机目不斜视，专心玩她的qq聊天。

        几个中年人正说得起劲，大伯方建国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他不想接，可铃声一直不断地响，只好接了：“喂，你是哪个？……什么？你找方倚豪？……什么？你是桑安安的……姑妈？……什么？还是说他们俩结婚的事……我们家正在商量这个事……有了孩子我们当然要负责……”

        方建国毫不避讳，在病房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桑安安的姑妈通话，大谈怀孕结婚的事。方倚豪一听就急了，小声对父亲说：“爸，什么事回家再说，要不我来接……”可方建国性格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哪管那么多，还是自顾自地大声通话。

        方婉听到大伯对着手机说那些敏感的词句，看着方倚豪着急的表情，心里像什么东西堵着，很不舒服，又突然碰到方倚豪投过来的紧张的目光，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的目光。方倚豪知道她又生气了。

        方建国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像要吵架一样：“你们养女儿辛苦，我们都是做父母的，当然明白，可我们家也只有方倚豪一个儿子，我们养儿子也不容易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家又没欠你们的，怎么开口就要十万八万的，我们是平头老百姓，什么都有就是没钱……你这人说话讲不讲道理啊，我又没逼着你家女儿来，她喜欢我儿子，自己愿意来……”

        周若兰在一旁听方建国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客气，急忙伸手来抢手机：“我来说，我来说，刚刚还说病人要静养，你在病房里这么大声说话像什么呀……”拿过手机打开病房的门出去通话。方建国没了手机，还在激动地自言自语：“不是我说话大声，这都是什么人啊，说话一点不讲道理，说什么她们养女儿辛苦，我们应该对她们有所表示，十万八万都少了，还说她们家女儿随便嫁个大款没问题，跟我儿子吃大亏了，我们要想娶她们家女儿，就得答应什么什么一大堆条件，这都是什么事儿，她们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这不成旧社会了？”

        三叔和三婶一边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一边以这个新话题开始议论起来。

        方婉对着床头柜发愣，随手拿着汤勺在水杯里搅着，其实杯子里什么也没有。方倚豪见方婉故意躲避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解释什么，便打开病房的门走出去，听母亲周若兰在走廊上通话。

        春节假期很快就结束，在方婉走之前，方建民要求从医院出院，回家喝中药慢慢调养。方婉与母亲办好了父亲出院的相关事宜，便准备好乘火车回滨海市。

        这个假期，方倚豪则被桑安安的姑妈电话骚扰搅得不安。桑安安的姑妈是典型的小市民，说话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直接提要求，要多少钱，要买什么房，要什么时候结婚，统统没有商量的余地。方建国和周若兰开始也赞同方倚豪和桑安安早些结婚，好让桑安安把孩子稳稳妥妥地生下来，可桑家姑妈的电话炮轰，让他们也感到厌倦，对于桑家姑妈提出的苛刻条件，他们无论如何也满足不了。桑家姑妈可不好惹，天天电话上门，搅得全家不得安宁，还扬言如果不能做得让她满意，就要亲自过来，让方家在江阳城丢尽脸面。

        方倚豪被搅得心烦意乱，本来以为他和桑安安已没有感觉，分手就结束，可如今桑家人施加压力，父母催促结婚，他才知道，家庭和舆论的压力也不容小视。他试图给桑安安打电话，将俩人的事缩小范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要将长辈牵扯进来。可他连续几天拨打桑安安的手机，都是“已关机”，看来这件事还非得回到滨海市才能解决。

        方倚豪托以前的同学帮忙订两张火车票，卧铺票没有了，只订了硬座票。方婉不想跟他一起乘火车，可父亲方建民要她跟方倚豪一起走，还让方倚豪照顾好妹妹。方婉不想有特别的举动引起父母的好奇，只好跟方倚豪一起去乘车。

        走时，方蓓蓓闹着去送俩人，在路上跟方婉约定什么时候去滨海市玩。方婉被她缠着没法子，便答应她五一节假期陪她玩。(我的小说《芳菲江岸》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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