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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没到位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每所学校里都钟爱于种植杨柳和香樟,每到四月末五月初,柳絮绒毛纷纷扬扬像在下大雪。

        可自打来了江南恰又碰上雨季,时温最讨厌的柳絮竟被潮湿和春雨压下再飞不起来,一度让她心情都跟着愉悦了不少。

        但不包括对现在面前的这种情况也能保持愉悦。

        自打那个男生从3班前门将她喊出来后,走廊过道内以时温和他为中心,迅速聚集起一群看好戏不嫌事大的男男女女们。

        甚至还有抓了把瓜子出来磕的。

        让时温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杂耍的猴儿。

        被四面八方兴味探寻的目光攫到烦躁,时温柳叶眉蹙起,满是不耐烦道,“喊我出来做什么?”

        面前穿着棒球服和灰色运动裤的高个子男生,先是抬手撩了把红色头发,似是觉得自己很帅般,自信开口:

        “老子看上你了,做老子对象?”

        时温登时被这两个状似牛叉,实际傻冒的‘老子’无语到,阖着眼皮翻了个白眼。

        她想到小时候在家打发时间,翻来看80年代的港剧里,那些蛊惑仔也似这般中二。

        头发一天一个样,身后一群跟屁虫,张口闭口自称‘老子’、‘大哥‘、’爷‘。

        没成想影响力能大到,现在都21世纪了,还有这种做派的男生。

        懒得跟他多废话,时温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地回以一句,“哦,不了,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

        就想转身回教室。

        以前在江北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相反,发生的次数还很多,让时温早就习以为常。

        但通常都是她说完这句,就不会再有下文了。毕竟大家都好面子,经不起次次拒绝。

        可她忘了,这里不是江北一中而是江南三中,牛鬼蛇神满聚的地方自然不能拿以前那套来应付。

        在她转身欲走时,左手腕猛然被身后一阵巨大的力道攥住,疼的时温当即变了脸色。

        第一反应就是用力挥动胳膊想甩开,但无果。

        “放手!”

        时温扬高声音吼了句,继续挣扎着想更用力甩开。结果没想到那个红发男生骤然间松了手,让时温的手臂用力甩空。

        震得胳膊泛麻。

        手腕上两个白羊脂玉镯子因巨大力道相互磕碰在一起,其中一个直接毫无征兆的一分为二,断裂在地。

        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复又回弹起,然后再次狠狠摔落,打在分外寂静的走廊上叮铃乱响。

        时温怔住。

        这对叮当镯是她十二岁生日那年,母亲时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希望她日后能成为一个温婉优雅的大家闺秀。

        奈何时温性子本就乖张,无论再怎么学都学不成其它名媛那样文静贤淑,索性到后面也就干脆任其自由生长。

        在母亲去世后,时温一直小心爱护这对镯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注意着生怕磕着碰着,却没想到今天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男的碎掉了。

        回过神儿来,让时温本就不好的情绪瞬间差到极致,脱口而出的话里充满怒气,“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红发男生因当众被时温下了脸子正耿耿于怀,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时温指着鼻子骂,火气也蹭蹭往上冒。

        举起手臂来,看着像是想对她动手。

        时温还没反应过来,凭自卫本能后退两步。

        “你妈的——”

        “操,操操操——疼——”

        但面前刚扬起的手臂未落下,就被人从后面抓住重重往后方别,痛的红发男生面色涨红,嘴里不停在哀嚎。

        “咔嚓——”

        “啊——卧槽——”

        空气里混合着声嘶力竭的吼声,乍然响起一道像是骨裂的声音,紧接着红发男生额头上接二连三冒下豆大的冷汗,疼的跌坐到地上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时温燃火又迷茫的眼眸,被因红发男人跌倒在地后完全显现出来的,站在红发男生身后阻止他的贺承隽填满。

        那一刻,时温迎上走廊里含义各异的目光,事后连她自己想起也觉得肯定是当时怒火太旺,烧掉了脑子,才会对贺承隽说出那句咄咄逼人又容易被误解的:

        “贺承隽,赔我镯子。”

        生物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孜孜不倦的讲解,究竟该怎么算出,让纯合豌豆冠鸡和玫瑰冠鸡杂交,子一代的雌雄个体自由□□,f2代与亲本鸡冠形状不同的个体中,杂合体占的比例为多少时。

        时温手撑下巴,一动不动的盯着黑板上的pprr和pprr像是在认真听课,实际上思绪早跟贺承隽飞走了。

        那时在楼道里她脑袋一抽,对贺承隽说出那句话后,就见贺承隽难得懵然。

        后又恢复成平日里的面无表情,狭长眸子里泛上阴郁对她沉声叮嘱道,“回教室去。”

        这都已经快到中午放学的时间了,可贺承隽的座位上还是空荡荡的,连带着六儿和黑子都没回来。

        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午后说落就落了场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春雨,只将地面打湿,在空气中弥留潮气就停了。

        直到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后,贺承隽才带着黑子六儿一道儿从前门回来。

        时温立马撑桌站起身来,想去问他们情况,却见黑子三两步朝她这边走过来,跨坐在前面那人的桌子上开口关心她:

        “时姐,你没事儿吧?”

        时温瞄了眼走回自己座位上什么都没说的贺承隽,扭头对上面前黑子略带‘关心’的脸摇了摇头问,“你们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

        “害,带那瘠…那傻逼玩意儿去医院了呗。”黑子一脸无所谓,好像对于这种事儿已经习以为常,嘴上还在吐槽:

        “也不他妈撒泡狗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瘠薄玩意儿,还尼玛想追你。”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时温之前还有些不明白黑子为什么有时说话说一半,就要给自己个大嘴巴子,说贺承隽让他改。

        现在好像忽然就懂了。

        只听这三句不怎么长的话,时温就觉得自己好像把所有脏字都听过一遍了。

        但时温并不在意,她更关心另一件事情,“学校会记贺承隽处分吗?他有没有出医药费?”

        黑子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般,脚踩着那人的凳子,胳膊支在膝盖上,弓着身子冲时温笑,“处分?这要记处分我们早他娘的不搁这儿了。”

        “不过三哥确实掏了医药费,妈的,要我说一分钱都他妈不该给,谁让李阳那b自己犯贱。”

        “上次差点把我右眼弄瞎都还没找他算账,这次还要往上撞,纯纯他妈的有病他就是。”

        时温回忆起第一次在老地方烧烤摊上见到黑子的样子,那时他右眼上还缠着绷带,“怎么回事?你的眼睛也是他弄的?”

        “可不,李阳那傻b总认为自己是三中老大,可他又不敢明着和三哥比划,只能在背地里玩点阴的,像他妈臭水沟里的老鼠。”

        “之前被我们逮住在巷子里调戏姑娘记在心里了呗,然后躲在巷子里等我们经过的时候扔了把小石子,直接给老子扔他妈眼里了。奶奶的,越想越气。”

        “时姐,你以后见了那狗东西可千万离的远点,指不定他娘的还能想出些什么恶心人的招数。”

        “嗯,我记住了。”时温表情严肃的点头,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却落了回去。

        花多少钱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之后抽空给贺承隽转就是,只要他人没事就行。

        “晚上你们挑地儿,想吃什么我请客,犒劳下你受伤的右眼。”

        尽管之前已经有过贺承隽带她去面馆的先例,那会儿时温就在心里想,无论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太惊讶。

        可当晚上放学后,他们三个摸黑领着时温来到巷旁一家,铺名挂布都掉没了,只剩铁架子残存的麻辣烫店,坐在擦了好几遍仍旧在冒油的桌子前时。

        时温抿唇静默许久,仍没想出一个可以准确用来描述他们的形容词。

        傻?实诚?还是接地气儿?

        好像无论用哪个,都不大合适。

        黑子在进店里前已经和门口正忙着烫粉的老板打了声招呼,说给他们来四碗麻辣烫,还是老样子。

        却被贺承隽拦住说只要三碗,还有一碗别加辣,复又转身出去。

        也没说到底是要去哪儿。

        顺手从对面墙边冷藏柜里捏出几瓶啤酒出来,放到他们那张桌子的边儿上,黑子用筷子抵着瓶口拍开瓶盖,对时温感叹,“早他妈馋这口儿了。”

        “时姐,这家味儿贼他娘正,保你吃一次就念念不忘。”

        要么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居。

        黑子就和贺承隽一样,听话听不到她表达的重点上。

        她的重点是她请客。

        黑子的重点却是想吃什么。

        时温都不知道对此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心不在焉地应黑子,“是吗?那我等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可她到底还是没有好好尝的机会。

        在黑子绘声绘色给她讲述上午她回教室以后,贺承隽先将红毛男生的骨头复了位,又将其拎到医院,把那边所有事情都打点好才回学校时。

        久去未回的贺承隽端着个白色盘子从店外进来,稳当放在时温面前的桌子上后,才拎着个透明塑料袋坐到旁边。

        黑子还未出口的话被打住,随时温一同垂眼去看,那白色盘子里装着的是,卖相好看的蛋炒饭。

        蛋炒饭由四五种颜色不同的配料组合而成,其中金黄鲜嫩的鸡蛋花尤其显眼,数量多的都快要超过白米饭。

        六儿举起酒瓶的手也顿了下,动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黑子,疑惑道:“为什么我们每次去吃蛋炒饭都看不到鸡蛋?”

        黑子自之前那次在小卖部里听过贺承隽的心里话后,就已经对贺承隽对待时温的例外态度见惯不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贺承隽对时温的心思,他这当了这么多年的体己兄弟,只消听半句就能一清二楚。

        所以他自个儿也被连带着,不由自主地想对时温的态度好点。

        勾起个笑容缓缓凑近六儿耳边,话糙理不糙,“还不是因为你他娘的钱没到位。”

        时温琥珀色的眸子里也晕着不解,但恰逢老板将他们点的三碗麻辣烫端了上来,把那碗不加辣的专门调了个个儿放在贺承隽面前,没来得及让她问出声。

        就见老板在围裙上胡乱蹭了把手,问贺承隽,“今儿个怎么突然不加辣了?”

        贺承隽先道了句谢谢,然后才和老板解释,“最近胃不好。”

        老板了然的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回了句实诚话,“胃口不好就别吃这东西了,不好消化的嘞。”

        时温听着他们的对话在心里默默想,实诚可能是他们这儿的一种传统。

        是她少见多怪了。

        贺承隽清浅的嗯了声,等老板转身出了店外后,才将手边那碗未加辣的麻辣烫往时温面前推了推,“尝两口。”

        时温那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贺承隽口中胃不好的人不是他自己。

        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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