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雪地里的牛

　　又是泥泞的小路，特别下过雪。汪听带了一个暖手宝，抖了抖手中的菜籽，看看这些品种：“现在种菜吗？”
　　虽然昆明也算不上太冷，搭个棚子似乎也能种菜，可是一个老人何必费这些心神？
　　他走到那个小屋，门口被人栓了一头牛，而牛就在三叔家门口拉屎撒尿，靠着墙躲避风雪。
　　那墙被人搭成一个小棚子，牛或许是暂时放在那里的，但拉了满门口的牛屎也太欺负人了吧？
　　汪听可不相信这是三叔养的牛，这三叔虽然年轻，可身体还不如二叔呢，怎么可能养得了牛。他偷偷摸过去，将栓牛的绳索解开，然后找了一条刺藤，狠狠地朝牛屁股抽去。
　　“牤~”牛朝天叫苦，一下子蹿出去老远。
　　任凭雪地滑，牛疯狂地往远处跑去，一下子就消失了。
　　那人家跑了出来：“牛呢？”汪听摆摆手：“什么牛？”
　　他得意于自己的杰作，绕开牛屎去敲门，被那人叫住：“干啥呢？你是那老头什么人？”
　　汪听疑惑地看着他，只见这健壮的农家汉子很不满地说：“这人都死了，还来作甚么？”农家汉子瞥了他一眼，又回去叫出家里的人一起出来找牛。
　　汪听好像听错了什么，想了想又是那么清楚——“死了？“什么死了？他不敢相信，喊了两声三叔，是没有人应的。
　　再看看四壁，冷冷清清，到不如牛待过的雪地还能靠余温腾起一点水汽。
　　汉子出来，外面的那个人还没走：“你看见我家牛了吗？”
　　汪听说不出话，嗓子里好像灌满胶水，他沙哑的嗓音哽咽着，指了一个方向：“好像——往那边跑了。”
　　那汉子好像听出他的难过，随便安慰几句就走了。
　　没有多久，牛就被牵了回来。汪听将自己买的东西放进小屋，他钻进去了那个他以前从来没进去过的暗处。
　　手机手电筒开着，伴随着有一丝搜味的潮气，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三叔以前生活的地方：屋子进门右侧是一块木板做的床，床外侧堆放着几件整齐的衣物；进门正面是一堆口袋，装土豆的，装面的，装米的；口袋堆上还有一口小黑锅，应该是三叔做饭的；而左侧，是漏风的，墙壁通了个洞，三叔在下面挖了个火坑……
　　小屋里又潮又冷，汪听打了一个寒颤。外面那汉子的声音传来，他钻了出去，正看到那人教训牛：“你再给老子跑，小心给你皮子剐了！”
　　说着用绳子鞭打着牛头，老牛顺从的跟着，被打一下就扬一次头躲避。他看到汪听，显然有点吃惊，他没想到这个人还在这里。
　　他盘算一下，又将牛拴在三叔小屋墙下：“诶，这人真可怜，冻死了好几天了，就是没人发现。要不是我看着奇怪过来敲敲门，尸体烂了也不会有人管。”
　　他拉住汪听，说是要带他看看三叔的坟头：“你是他小辈吧？”
　　汪听点点头，汉子又接着说：“我就知道，这样的老人多了去了，子女离得远实在管不了，死了也没人知道。我看他屋子里没火气，我就猜他应该是死了。”
　　听到这里，汪听整个脸仿佛臃肿起来，脑袋里好像有只蛤蟆“呱呱呱”地叫，他后悔自己没按约定来。他想到那天三叔的奇怪举动，或许已经猜到一些真相。
　　但那又如何呢？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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