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堂弟
从云台境口出来，则是起初进境时的地方——长泽楼的蓝塔柱台。这个地方向来是防卫守的紧，此次开放云台也是不例外的。
两人一出来，便见塔台圈外站着许多持矛带刀的守卫弟子，领首的却是一位白净朗爽的金冠公子。
那公子一袭棕色华服，腰间一条金皮短鞭，听见声音便信布向他们走来。
待看清台上的人，那公子却是一愣，随即是憨嫩的一笑，看着台上那挺拔修劲的青年涩涩吐出来两个字“阿兄？”
闻言，叶晞却是一惊，这位难道是师父的…弟弟？
“好久不见，祈煜。”祁霁道。
祁煜？为何性祁？不对，师父本该性秋的啊！就是玦姐姐也是性秋啊？这位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晞心里一堆的问题，想问个明白却也知道现在问不得，便也只能静声看着，以及左右打量着这看着根本不想兄弟的两个人。
见祁霁还想往常一样唤他，那锦服公子又是开朗一笑，阿兄唤得更为亲切的了，“阿兄，叔父让我守在这里，他和我阿姐都去了云台，你可以见到他们？”秋祈煜说着便又走近他们些
“见了。”祁霁说道，语气很是平淡，让人听不出半点情感。
“阿兄……”见他这般冷漠的口气，秋祈煜欲言又止，好久才又说道“阿兄还是老样子啊。”
“其实叔父他…你知道他……”话未说完却被打断了“祈煜，往事倦扰，莫要再提了。”
“可是阿兄……”想说的话再一次窝在嘴里，只是叹了口气道“那…便不提了，不提也罢。”
他抬头，向境台上看去，只是这次却是令他吃了一大惊，祁霁竟是牵着一个女子，站在他身后的女子竟是与他紧紧牵在一起。
惊讶甚至不解，虽说自从那年后，祁霁就离开了长泽楼，但与他这个堂兄带着一起的那些年他虽见过不少女弟子看向祁霁时那种迷醉爱慕的眼神，但却从未见过自己这位堂兄正儿八经与哪位搭上一言片尽，更多的是在那片小竹林里，那里的剑痕估摸着现在还在。
是的，他的这位堂兄打小的寡淡少语，以前叔母在时只是内敛寡语了些，在他身上还能感受到温度。
后来他离开长泽楼后，自己也曾随着秋境山偷偷去清遥宗看他时却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浓浓的孤寂与冰冷，那双眸子里尽是薄凉，再后来，他们也进不去了。
而关于他的消息，即是是秋境山也只能从清遥宗的底层弟子口中听些“传闻”。
到现在，自己站在他的面前，虽感觉到他身上少了些孤寂感与决绝的疏离，但却是浑身散发出那种冷冽峻寒的锋锐感，震慑而威毅。
这么想来，秋祈煜对这位紫衣少女越发的感兴趣。
清爽简单的发髻没有过多的头饰，仅一支花缀褶纹的银簪佩在头上，白皙的脸上一双眼睛确实出奇的好看，碎碎漓漓的，一如琉璃彩碎般的彩溢明亮。
总的来说，秋祈煜觉得这位能赢得祁霁如此喜爱的女子是不及倾城惊鸿那般美艳夺目的，但好在令人感到极为的舒悦。
这么看着，倒不让人感到厌恶，秋祈煜开朗一笑，露出一对好看的梨涡，“不知阿兄身旁的这位姑娘是？”
秋祈煜刚刚眼里闪烁的变化，被祁霁一一看在眼里，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跨过半侧身子走近秋祈煜道“叶瑾年，也叫叶晞。”
本是向秋祈煜介绍叶晞，却又要把人挡在身后，这般行为，着实令人好猜。
“瑾年姑娘，幸会！”秋祈煜冲叶晞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随后礼貌性的伸出一只手来。
事关师父，叶晞又岂不是心里卷了又缠、浪浪惊惊的一堆的疑问。
秋境山至今仍是一人鳏寡的，这金冠公子想来是祁霁的堂亲兄弟，不过第一眼见这位锦袍公子，就是堂兄弟，叶晞也是是压根不敢把他与自家师父想到一起的。
这位看上去像是刚刚加冠不久的锦服公子却并不是那么的高大，单是看着就比祁霁要矮上一个头不止。身形虽也算是匀称却是显见的架骨紧细。
而在叶晞的印象里，无论是秋境山还是祁霁都是一般的挺拔修劲，肩膀也是宽敞有型的，就连秋羽玦也是身姿高挑而纤细的，走起路来蹁跹熠熠，就算同为女子，叶晞也不免要多看上好几眼。
再看这一身明明灿灿的金色，则更不似师父白衣的清霁冷冽。不止气质不像，就连面部感觉也是天差地别。
嬉笑明朗的一张脸虽也算俊美非凡，但却与师父的棱角分明给人的冷锐峻毅无半点相同。
再看那眉眼间更是少了份武锐强劲的不怒自威。总的看来，秋祈煜虽总也是开朗的笑着，但就算那看起来很是和善的笑容，也好像缺了点什么。
倒不是叶晞无聊的拿他来比来比去，她本能的对笑起来好看的人有种说不清的兴趣感，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夺目明朗的笑却是不一样的，不简单、甚至…不真实。
见秋祈煜向她伸出手里，叶晞便也礼貌性的轻轻回握了一下。
而对于祁霁，如果说刚刚秋祈煜自以为不露痕迹的打量令他不悦的话，那如今这番行为则是更是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比他小了三岁的堂弟了。
深邃冷锐的眼眸中藏着复杂，再一次看向秋祈煜，却仍是对上一张笑的开朗的面容。
“阿兄、瑾年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这次云台的事着实来的突然，所幸你们安好，楚凉已经被关进寒音牢了，想来这件事又有的叔父好忙了。”
寒音牢，他这是…故意透露给自己？眸子的寒意更为的猛烈，却也不过多显示，困倦般挣了挣眼角，祁霁道“铭灼苑。”
“铭灼苑？阿兄莫不是要等着林宗主他们一起走？”秋祈煜随口问道。
接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又道“早些年就听说过阿兄在清遥宗的威名，听那楼里街上的小姑娘们那什么‘霁光君子，北宸玉竹’的夸你，一个个眉飞色舞的，可真的……真是……”
真是说了半天，却不知道在说什么，清俊机敏的公子只是笑着，“想来出来絮月门这档子事，各大派都要寻个结果才得意回去，阿兄得闲可去洛凌新开的南玺门大街看看，那里白头晚上都是绝样的热闹好玩。”
对秋祈煜说的这么一大堆，祁霁直接聒噪，同时也有些许概侃，这么些年过去了，不曾想他也变了许多，罢了，本就是无可所谓的事，忘了就好。
拍了拍秋祈煜的肩膀，祁霁睫毛微动，过了会儿才道“再会吧。”
说吧，牵起叶晞就要离开。
只是，叶晞现在却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师父我……”头晕二字不及她说完，身体却再不受控制的想下倒去。
“阿年！”心里呲呲的磨乱开来，祁霁伸出另一只手揽住昏死过去的叶晞，竟是感到不知所措的絮乱……
突的来了这么一出，叶晞却是瞬间没了半点知觉，在醒来时，则是在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屋子里。
因着两人的手被强行缠在了一起，祁霁自是离不得她太远的。
叶晞醒来时却见他正坐在自己身侧床塌上，好看的凤眼微微闭着，看起来似是在…调息？
一想到这，叶晞这才注意到祁霁与自己缠在一起的那只手的腕处竟是缠着扎布条带，看来师父不止受了内伤，还伤到了手。
看着那袖口处若隐若现的包扎着的伤口，叶晞竟是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
只是轻轻碰了下，一想到可能会重新扯开伤口她就又懊恼的缩回了手。
只是这微乎极微的动作还是被祁霁感受察觉到了。
“醒了？”青年那坛香浓醉般低沉绵磁的声音传人她的耳朵。叶晞顿时一慌，急急收回了手来，塞进被子里。
“师父我…我这是？？”叶晞问的有点傻，但事实上她是真的瞬间倒了下去，头脑突然迷昏昏的，没有一点预兆，“为什么会晕啊？”她小声说着，似是自言自语。
祁霁睁开眼睛，剑眉微蹙，清凉的手掌抚过女子的额头，轻柔柔地却又显得极为自然“退了。”
他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叶晞却是瞬间明白了，原来伤口感染了啊，只是她竟是从对面那人眼里看见了碎碎丝丝的温柔？意识到这一点，她竟感到一时间的慌乱，急急眨了眨眼睛，她想什么呢？那可是师父啊？他那么嫌弃自己，又怎么会……，她一定是给烧糊涂了。
这么想着就又蹉蹉的抓起耳朵来，她这么一抓，却是在耳鬓间抓到一条白纹条带。
额头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处理过了，涂上了愈合去疤的药膏，窜在发间的是一条不长不短的纹白色布条。她直觉地向祁霁的衣袖口看去，果然，是一样的纹白布料。
只是…令叶晞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师父这衣服好像是新换来的唉，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
可是这好好的新衣服，为何要专程也学着扯袖布来给她包扎？这长泽楼再不济也能找到药纱布来吧。
“怎么了？”见她出神，祁霁问道。
“哦，没怎么，就是师父，你的手怎么也受伤了？”
听她提及手腕处的伤，祁霁的眼里又是一笼的复杂，夜涟他们，拿他的血到底要做什么？
本来是计划着救出叶晞就去找他们问个清楚的，只是现在他却是低估了自己的内伤，离魂错魄之伤，段段不是那轻描淡写的“小伤”，更何况又被这难缠的骨冠筋网给缠住了。
见祁霁橦然间拧起了眉，眼神缥缈竟也失了神。叶晞晃了晃他“你怎么了师父？”
被她这一晃，祁霁这才强强收下满脑子的敲乱，又继续看着叶晞，却是不语。
见他如此，她更是感到奇怪，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两个人相隔不过半个手臂，此时却是静默的诡异。
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叶晞抓红了耳朵，静是感到丝丝的尴尬。
见此，祁霁却是半勾起唇角“饿了？”他的声音磨砾砾的绵涩，平日里听起来浓漾漾的低沉，而这句“饿了？”叶晞却是听出了调笑的意味。
“好像是…有那么点吧。”叶晞对着他嘻嘻一笑，手边不由自主的摩挲着耳朵，确实故作镇定。
“起来，带你去吃东西。”祁霁整了整全身衣袖，站了起来。
他的左手与叶晞的右手缠在了以前，此时他有意伸着胳膊，却是在等着叶晞爬起来。
快速收拾好自己，叶晞接来祁霁那不知道给哪来的雪绒绸大氅，哝乎乎问了句“去哪啊？”
“风满楼”祁霁一字字答道，这三个字一出口，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时隔多年，他还是回来了，长泽楼的只是长泽楼的菜食里再也没有雪梅牛骨汤，就算有，也不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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