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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兽人之心残酷森林


月圆之夜,前三天—

        凯因集合了这几天来找到的可靠伙伴们,打算来开个战前研讨会。

        “水仙花姐姐说,她会带人从月轮之塔的后方潜入。”不想要大肆声张救援行动的醉酒吧的魔女们,行动目的放在拯救莎莲娜上,所以打算自己组成一组救援队自行前往。身为两边沟通桥梁的凯撒琳在圣杯骑士贾洛特—加龙省所提供的残酷森林地图上,指出了与魔女“水仙花”所约定好的大概行进方向。

        “嗯!”凯因点了点头表示收到,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够安然地进入月轮之塔的内部。

        “我想,还是正面突破吧。毕竟,人类那么多次进攻这座森林,用尽明攻暗袭的各种战略战术,也从来没有一次能打赢的。所以我想,我们还是直接面对面吧?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可都是人中佼佼者耶!哪有道理打不赢他们兽人族的啊?”贾洛特—加龙省说得也是有道理。

        人类的军队不知道已经向兽人们宣战过多少次了,不管是正面交锋、伏兵偷袭、还是诡计心战。在残酷森林易守难攻的优势之下,天时、地利就全都被占走了,加上兽人族已久居这森林里,连仅能掌握的人和也被占去七八成了。不管是哪种军队来都铁定会造成一场极大的伤亡战。

        “嗯!”凯因仍是沉思。

        “各位还有什么看法吗?”凯萨琳见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心想可能是伙伴们第一次见面还不熟络的缘故,所以她便自告奋勇地帮忙主持大局。

        “喔!是吗?反正不就是杀进残酷森林里去吗?管他怎么进去,我就靠我这支枪就好啦。”一个身肩等身高的翠绿长枪,有着一头短红发色的绿眼女子首先发难,看她说话的样子根本就像个太妹一样。再看到她的坐姿,简直就跟个土匪婆子没两样的,难怪会加入他们进攻兽人族的行列了。

        “咦?请问你是……”凯萨琳没见过这个女的,想必是凯因后来才找到的人吧?

        “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这个不是屠杀兽人大队吗?我当然是为了屠杀兽人才来的啊!”红发女子猛力一拍方桌站了起来,好像在场的人都该知道她是谁才是的理所当然。

        “她是魔枪女侠罗芬,法兰特公国里首屈一指的“猎兽者”。”在座的某个白发老先生开口替她公开身分,却引起了凯萨琳的更加好奇,不过已经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所以有眼不识泰山的她婉转地开口:

        “请问,您能自我介绍一下吗?想必在座还有一些人不认识您呢!”她越说越心虚,还好对方并没有瞟来一个白眼,看来不是太生气吧。

        “我是白眉魔法师德斯特。”果然,老先生的确是有着一对白色的眉毛,难怪叫做白眉魔法师。不过,凯萨琳却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请其他人也自我介绍一下吧?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也好啊!”凯萨林决定不要再冒着不识泰山的风险,干脆来个自我介绍比较快。

        “我是……”接下来就是一阵此起彼落的交谈声,有时穿插着人们的讶异声、不以为然声……不过还好到场的十几个人总算是都介绍完了。

        等等!就在他们以为彼此的自我介绍时间终了之时,一个颇为惊人的打呼声却让众人停止了交谈声音,将目光都集中在某个人的的身上。

        只是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中还能睡着的人,居然会是个看起来跟流浪汉没两样的邋遢男子,而且一头的黑发和非本国人的异国脸孔更是让大家颇为疑惑,是不是他走错了房间了?

        “不用怀疑,他也是我们的同伴之一。”思考完毕,凯因站了起来。

        见到大家质疑的眼光都集中在歧八郎的身上,他连忙站出来替歧八郎说话。

        “我想,我们今天不是去攻打兽人族的军队吧?没必要讨论什么战术的吧。就直接正面进入,能者就继续前进,不能的人就保全后退吧!我请大家来是为了希望大家能做我的掩护,帮我潜入月轮之塔里。其他杀不杀的问题,我想那是与我无关的。”对啊!凯因来到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兽人族的勇气之心而已,何必大费周章地说要屠人族、灭人种呢?募集帮手,也不过就是怕对方人数众多,会来个人海车轮战术之类的诡计。

        要是高举着正义的大旗,却行贪饱诈抢之道,这样的举动也是可耻的。

        “谢谢大家的帮忙,无论大家是为了与兽人族的私仇……”凯因说到这里看了看罗芬,看她没有太过激动的表示后才继续说下去。

        “或是纯粹为了锻炼武艺,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个人因素。我想,那是大家跟兽人族们私底下的事,我并没有能力去管辖说可以或是不可以。但是,请大家记得,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最美好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的!不要因为我个人所召集的行动而放弃了美好的生命。那样的话,我会觉得太过沉重的。”凯因侃侃而谈,不小心又想起了法兰的模样。美丽的生命却因为凯因的无能,如今变成了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孤独魂魄。

        想到这里,凯因的心就感到疼痛起来。

        生命是可贵的,为了救一个人的生命而牺牲其他人的生命是自私的。虽然为救法兰,凯因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他人。但是这样做的结果,连带地也会让法兰良心不安而伤心难过的。

        “所以,请各位以自己的意愿为优先,如果有余力自保之外,还请大家多多帮忙我!”凯因说完,向在座的所有人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这样的凯因不知道有没有让那些硬汉勇者们动容,不过却牵引起凯撒琳鼻头里的一阵酸楚,她偷偷地别过头去忍住不流出泪来。心底却不得不羡慕起,能让凯因这样重视的法兰。

        你真好,法兰。有一个这么爱你的丈夫啊。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身为魔女的身分的话,凯因一定也会这样对我的吧!谁叫我和凯因没有缘分呢?真是既羡慕又忌妒你啊!

        看着凯因坚定的真情背影,凯萨琳这才发现自己真是眷恋他到无可自拔的地步了。

        只剩下三天了!

        心情随着越来越渐圆满的月亮而激荡着的莎莲娜,望着刚刚自地平线处升起的月亮,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与矛盾仍然纠缠在心头上。

        打从那一天把自己十三年前的悲剧遭遇说给里昂斯听过后,他的记忆却还是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这让莎莲娜更是不知所措。

        要是两天前没有接到魔女“水仙花”将会在月圆夜之际来救她的魔女信鸽,她肯定是会装聋作哑的赖再里昂斯的身边,直到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十三年前就悄然把她的心给偷走的那个恶劣男人为止。

        可是,现在就不行了。

        要是水仙花来救她的话,那不就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了。不管谁输谁赢,两边都是她不想见到有所损伤的人啊!

        “你又怎么了?想起了那个男人啦?”在她沉思对策的时候,里昂斯悄悄地像个想偷香的情人般轻柔地靠近她的身边。

        他的唇才刚刚贴上她的,莎莲娜就被这热情的举动给吓到了。

        “啊!色狼啊!”她居然像个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般惊叫着色狼两字,这跟以往故弄风骚的她简直是天高地远的落差。不过话才说完,可惜羞红的双颊已出卖了她小女儿家的春情大动。

        “呵呵!你看不起我唷!我又不是狼人,怎么会是色狼?我是伟武雄猛的万兽之王耶!是头色狮喔。”不安分的双手在她身上的各个敏感害羞的弱点处游移着。让她感到一阵是搔痒想笑,一阵又是害羞难当。

        不甘心总是落于下风的莎莲娜最后决定干脆豁出去,张开她的双手学着里昂斯在他的身上做反击,整个房间马上就被他们此起彼落的轻叹尖笑声给充斥了。

        “里昂斯,你还是没想起来那段遗失的回忆吗?”莎莲娜突然很是扫兴地停止了耳鬓厮磨的亲热游戏,问着里昂斯的同时自己也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困境中。

        想走,却又怕十三年前那场心痛的离散会再次发生。不走,里昂斯自己也还没找回那段被遗忘的记忆,要是他根本就不是属于她的?或者根本再也想不起来了?那么她要怎么面对一个遗忘了他们曾经相爱时光的男人?

        “嗯!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啊!就算我永远都忘记了那段时光,至少现在的我知道自己还是只爱着你呀?”看见了莎莲娜眼里的疑惑与不安,里昂斯伸出他毛茸茸的一双大掌,轻轻地紧握住她的双手。

        “相信我!也给自己信心,好吗?”他将莎莲娜的头轻轻一拉,靠在他硕大的胸膛上,他心窝里的澎湃有力的心跳声正一声声地加速鼓动着她的感情神经。

        “我……可是你跟我记忆中的他,长的不一样啊!虽然,你跟他都一样温柔,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你当作他啊?”莎莲娜心中最担心的其实应该是这点才是吧?要是自己无意中把里昂斯当成了那个男人的替代品,那么总有一天,他们两个总会有一个人会因为这个缘故而痛苦受伤的。

        “嘿!小可爱,你想太多啦!虽然我遗失了那段日子的记忆,不过我相信自己对你的直觉一定没有错的。”他伸出右手,试图将她眉间紧皱的不安与疑虑都轻轻揉散。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或许你也不信,不过却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唷!而且还是跟我有关系的故事唷!”里昂斯拉着她的小手来到床边坐下,慢慢地将那个故事说给她听……

        那是在好久好久之前所发生的事了。

        就在神魔大战后,兽人族在经过世代迁移后,也随着第二世代的结束而交出了历史传承的接力棒。

        那时候的当家兽帝是里昂斯的直系祖先,由于连续好几代为了确保兽帝血统能纯正无虞的传承而进行的近亲联姻,造成了这位兽帝打从成年后就具有嗜血狂暴的暴力个性。不论是自族里的或是其他种族的生命,他都是任意伤害杀戮。

        只要他想到,杀。只要他不高兴,杀。只要他觉得心情亢奋,杀。可以说是兽性里的杀戮本性在他的血液里完全地显现。

        这样的他,与一头无理智而任意伤人的野兽根本无异。

        终于,由他任性的举动所造成的种族纷争传到了众神的耳里。刚刚结束第二世代的众神们才刚创造出人类的个第三世代的新主人,想到这个会随意伤人的恶兽不免也是一阵头痛。

        “唉!又是一个不懂爱惜生命的家伙。”其中一位居然突发惊人之语。

        “对啊!”

        “那我们就让他知道什么是爱吧?这样他才会改变心性吧?”

        “有那么容易吗?”

        “试试看吧?让他去喜欢上一个脆弱的女孩吧?”

        “嗯!对了!人类的确蛮脆弱的,就让他喜欢上人类吧!”

        “呵呵!”

        “应该可以成功吧?”

        “那就快一点吧,让他早点被爱情降服吧!”没想到,这个残忍冷血的一代兽帝居然就在众神们的七嘴八舌之下,被决定了会影响这一辈子的姻缘大事。

        于是,这位兽帝便在众神们帮他安排的既定命运中,在一场劫掠人类世界的战争中,遇上了身为人类女孩的她。

        任凭他这位兽帝再怎么强硬刚绝,一旦被命运和缘分给缠上了,也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成了爱情的手下败将。

        所以,这位伟大的兽帝便将她带回自己的世界中,渐渐地在她身为女性的温柔中一寸寸地失守阵地,终至倾城倾国。

        一生中从未尝试过爱情的他,不顾族里诸位长老的反对,硬是把那位人类女子册封为后,成了兽帝的唯一伴侣。讽刺的是,所有的兽人们碍于兽帝残忍嗜杀的淫威,居然没有人敢出面阻止这场可能会让兽帝血统完全灭绝的异种联姻。

        本来为了保护兽帝血统纯正而近亲联姻所诞生的暴戾兽帝,这下子却反而成为了阻扰兽帝血统传承的最大绊脚石,而且还因为他的个性凶暴而没有人敢直谏劝言。

        还好,众神们总算还有注意到这样的变化,为了不让好不容易才懂爱情无价的兽帝能传承血统,众神们便将错就错的送给兽人族兽帝,第二样神赐的赠礼。

        让他们能拥有能够和心爱的人类女子诞下子嗣的能力,也就因为这个爱情的插曲,让兽人族与人类居然有了密不可分的爱恨关系。也就因为这个众神们恩赐的礼物,才诞生出后来历史上那么多的人兽恋情。

        “那么,这个故事和我十三年前的过去又有什么关系?”莎莲娜虽然颇为玩味里昂斯说的故事,却不知道这件事和那个长住在她心中的男人有何相关,更别提和里昂斯本身的关系了。

        “你知道吗?我们兽人族的人并不是一出生就是长得像这张兽脸的。不,应该说拥有这张脸后,就代表着我们已经长大成年的意思。”里昂斯细心的解释着兽人族的生长特性。

        原来,兽人族在众神有心无意的干扰中转变成为另一种不同的型态。自众神赐与他们第二样与人类血水相溶的礼物后,他们的生命历程就像被改造过般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首先是出生后的模样,因为体内被众神们掺溶了人类的因子,所以他们的新生儿居然也从兽形胎儿的模样转变成人类婴儿的样貌。

        然后以人类的模样一直长大到二十岁成年之后,才会经历一段极为痛苦和艰辛的转变身形过程,最后才得以拥有原先兽人族真正该有的身体外观与兽族脸庞。

        不过由于他们内仍是留有兽族的因子,所以即使是未成年的兽人族孩子长得再怎么像是个人类孩子。每到月圆之夜,体内的兽性因子脱离众神掌控而造成一夜之间短暂的变身过程,还是常常让许多人类饱受惊吓。

        这样的特异突变更是让人类鄙视兽人族的孩子。他们往往天生就比平常人类还有力,每当月圆之夜更会变身成到处破坏的怪物,常常引起人类的不满与愤怒。最后在历时好几百年的两族交互迫害与征战后,总算是让人类把他们赶进了残酷森林里去。

        话虽如此,兽人族们还是常常趁着未成年,还有着与人类相仿的面容时,做一趟环游世界的旅行,或是到人类的世界看看他们的生活与环境。

        也因此,常常就有着人兽相恋的故事传说产生了。

        “哦?你是想说,我认识的“他”,说不定会是刚好失去那段记忆的你?”莎莲娜颇不以为然,这世界真是有那么凑巧的事?会巧到让她在失去“他”之后十三年又让他出现?

        “嗯!我是这么想的。”里昂斯深情地望着她,要不是这样解释又怎么说的通,当初他对莎莲娜第一眼就产生的熟悉感呢?

        “呵呵!荒唐。”收起笑容,她才认定一个事实。里昂斯不是他!永远都不会是。那十三年的岁月是会改变任何一个人的。

        所以,她不可以在沉迷了。

        不可以因为他的温柔而失落,不可以因为他的深情而忘记过去发生的那些,更不可以因为他的眷恋而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因为,他不是“他”了。就算他还是“他”,她也不再是当初十三年前的那个莎莲娜了。

        现在的她,可是一个笑容就能迷死天下所有男性的媚惑魔女“红蔷薇”呢!

        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而留下呢?

        “莎莲娜!请你相信我的真心吧!我是真的想和你牵手过一生啊!”里昂斯将内心里最渴望的梦想赤裸裸地说了出口。却没想到,心中早就有了自己主意的莎莲娜根本就听不进去他所说的只字片语。

        “嗯!我也是这么希望的耶!”她转头朝里昂斯嫣然一笑,害怕自己不由衷的假笑会被他看穿,马上就朝他的唇上贴去一个热情的深吻。同时也勾起了里昂斯体内的熊熊欲火,热情的追索着更深入的拥吻。

        “呵呵!你还是那样热情啊!”在真心与虚伪间摆荡的热情,不断地烧灼着莎莲娜已下定决心的内心。以致于当她在他耳边说出最后一句的爱语时,斗大的珠泪再度无预警的落下。

        “你怎么哭了?”正当里昂斯惊讶地松开两人密合的双唇时,莎莲娜的高跟鞋再度送上他的后脑勺一记猛击。

        对不起!我真差劲,每次都这样敲昏你。

        对不起!我每次都是这样地欺骗你。

        在里昂斯渐渐昏眩的过程中,他彷佛可以看见莎莲娜痛苦煎熬却又坚决的伤心眼神。

        他拼了命地想伸出双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只可惜黑暗还是太快把他给俘虏了。

        泪眼婆娑的莎莲娜,忍不住深情地多看了里昂斯几眼。她不知道这一走之后,如果还能再见到他,会是多久之后?一年?数十年?还是永远?

        直到她意识到残酷事实已在眼前,也由不得她再做后悔的选择时,她俯下身子,在里昂斯的额头上轻轻地烙下一吻。

        “最爱的里昂斯,我走了!”轻声地和昏迷中的爱人告别,莎莲娜带着再度夺眶而出的两行泪水,视线模糊地踏上了离开爱情的道路。

        很快的,三天就飞快地过去,转眼已到了月圆之夜的那天。

        凯因带着十几名愿意和他深入残酷森林与兽人族一战的同伴们,在贾洛特—加龙省的带领下来到了残酷森林的入口。

        “我说过,大家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好吗?”凯因再度重申自己不想见到血腥的意愿。只是激战将至,谁又能保证对方就不会想要他们的命?

        郁绿青葱的残酷森林,外貌仍是天堂般的清幽安闲,谁又知道等等里头又将流尽多少的鲜血?

        突然一阵轻风吹过,凯因面无表情地回头。比起了一个前进的手势,这一队勇猛的敢死队,终于踏进残酷森林的生死界线里。

        这一天,对于兽人族,对于凯因他们来说,都将是最漫长的一天。

        残酷森林,地如其名。

        才刚刚踏进森林入口处,就可见到许多历史留下战争的遗迹。

        风化腐朽的铜枪铁剑横倒在地上,路旁草堆还遗留着几根分不出是人或兽的白骨,就连苍绿群木树皮之上也处处可见刀箭爪印的残痕。

        放眼望去的每一事物,无一不是一场又一场残酷血腥的战争见证?

        世上最残酷事,莫过战争了。最愚蠢事也非战争莫属了。

        而这样的残酷事情,往往只是以因于微不足道的细小琐事。要不是为某人的权?为某人的利?就得引动双方人马你来我往、刀枪剑影的厮杀流血不可?

        是的,不论是人,或是兽皆是如此。

        有人认为那是兽性作祟,其实或许真是吧?可能就是因为众神的误打误撞,让兽人与人类的血脉得以意外交融之际,也就注定兽性因子埋留人间的宿命了吧?

        看着满目可为疮痍的残酷森林,凯因不禁有此感叹。

        不说人类的错。光看看兽人族是怎么的苟延残喘,费尽多少生命鲜血才得以保存这样的一块小小乐土?而自私自利的人类却为了看不惯非我族类的兽人脸孔,竟还这样咄咄逼人,白流多少无谓同胞鲜血于此?

        原来,人类才真是真正的兽族啊?

        无奈一笑,凯因不自觉地也将自己给贬低了。

        可惜这样的自愿自叹并没能持续多久。踏上别人家的地盘了,作主人的最手也会先放只看门狗来探探吧。

        是的,几十头壮硕的野狼此刻正由四面八方的森林深处悄悄地围上,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狼,犬科。兽人族的看门狗看起来还真够力呢。

        “嗷呜!”一声划破无言沉默地对峙的狼嚎声乍时响起,冷不防的一条人影就自狼群中一窜而出,霎那间凯因队里一名法兰特公国应募而来的骑士,便随着胸前喷洒出的血花而倒。

        “颈动脉!这家伙,够狠。”一改原先给人咄咄逼人的狂态印象,对于与兽人族对战颇有经验的魔枪女侠罗芬,竟能冷静沉稳的分析着刚刚那来者攻击的手法。

        看来要到面对危险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真正的个性吧。

        不过,罗芬对于兽人族的感情似乎还夹杂着很强烈的恨意。看着那位骑士慢慢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的过程,罗芬的眼睛居然开始泛红了起来。

        是因为此情此景让她有所感触呢?还是因为痛恨着兽人族好杀喜战的顽劣本性呢?不是当事人的凯因自然是不能多问了。

        更何况,罗芬现在的模样也不像是希望别人来关怀她的模样。反而在她身上流露着一股强烈的杀意,强烈到让人相信不论是谁,只要是现在敢去接触她的人,可能都只会落得一个大卸八块的下场吧。

        “狼群,爪痕,狼的爪痕,原来是你。终于让我知道是你了。呵呵呵。”罗芬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大堆让众人不知所以的话后,很是凄厉的狂笑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为何罗芬在确定了死去的骑士身上的致命伤后,会失控地发生那些怪异的行为。不过,看她脸上那种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任谁也都知道此刻的她其实是很悲痛的。

        随着她的笑声渐渐地平息下来,她的脸部表情也努力地控制回来,可是手上的翠绿长枪却开始发初不平静的颤抖。原来,那是因为她极度压抑却始终无法摊开放松的双拳所致。

        愤怒。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罗芬满心满腔都是因为刚刚才平静的悲痛所引发的愤怒。原来她之所以会成猎兽人,应该就是这股浅藏在他心中却又不欲人知的极端愤怒所致吧。

        “报仇。对不起,我要报仇。这些狼和那个人,我不想也不能让过。”没想到怒气填膺的罗芬还有多余的平和心情来跟他们说话。虽然那听起来比较像是命令句,而不是请求。

        “咈!”有两匹狼似乎是被罗芬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怒气所激,沉不住气地猛然偷袭。

        电光火石间,只看到罗芬收起所有的多余情绪,冷然地望向那两头无视背后主人操纵的恶狼。一个莲步挪移,指掌运转。翠绿长枪已然没入其中一头狼的体内。

        “心脏。你们当初也是挖出他的心脏的。”又是一句没来由且夹杂着莫大恨意的怪话,罗芬的行径让人感到像是在杀狼报仇似的。

        “怎么了?不来替手下报仇吗?还是怕会像这畜生一样死在我手里?”畜生?这样污辱着兽人族所豢养的狼,看来她是故意要激对方动怒一战的。

        只是对方看来仍是十分冷静,并没有为之所动。

        突然,森林间传出一声低音的口哨声,不知道是那人在通知同伴有人闯入,还是在对狼群下达着什么命令。总之,破坏了本来还在天平上摇曳不定的平衡态势。

        血战,看来还是难免了。

        “别动,我说过。这些狼全是我的。”无视着开始蠢蠢欲动的狼群们,罗分只是微微地回头告诫着同伴们,这是一场只属于他与狼群们的战争。

        口气之冷淡就好像是说,你们要是敢多说或多帮忙一点,那就等于是跟狼群共犯一样的与她为敌了。

        所以,所有的人就只能看着她一个人带着凄然的苦笑,迎接着这场她等待已久的猎杀战争。

        战争狼烟一起,除了你死我活之外,很难再有其他解答了。

        像是得到主人应许而大批狂奔而上的狼群,他们的心里到底知不知道那个被他们视为主人的家伙,是怎么看待着他们的牺牲的呢?

        你们要是知道,他应该是把你们当作是测试我实力所在的实验品吧?错明明就不在你们身上,你们却都甘愿替他承担罪过受死?真该说你们是无知到让人痛恨?还是该说你们真是太过天真听话?

        虽然知道这些,深信战场无情的她,更不会相信这群狼能体会得到她的沉重心情了。

        于是,她手里的苍绿长枪左进右出,上刺下防,左挡右攻地成了不少头狼群前往西方极乐的招魂幡。

        狼的鲜血染红了长枪也染红了罗芬的衣摆。

        现场飘逸起的浓浓血腥味更是让人有重返古代血腥战场的错觉。

        而提供这鲜血腥味的众狼群们仍是络绎不绝地自动送死着。

        这是你们明白君主无情的道理,想要藉由我手替你们解脱的意思吗?无奈的苦笑在罗芬的脸上荡漾的更为明显了。

        罗芬的苦笑,原来除了替自己的遭遇而笑之外,还有一丝丝对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狼群的无知而笑的吧。

        “呜!”最后一群涌上,打算以死挑战罗芬苍枪的狼也惨遭杀伤后,刚刚袭击凯因他们的黑影也只得堂皇地现身一见。

        那是个有着一张狼头的雄性男兽人。

        “不……准……前……进。”不知道是他没学过人类的语言,还是他故意放慢声调,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被他拖得好久才说完。

        语毕,他还像是怕罗芬听不懂似地,直盯着罗芬的脸看,似乎是想看穿罗芬有没有放弃前进的打算。

        “哼!我们之间的仇还没有清算完毕呢。想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倔强,是现在唯一可以形容罗芬的字眼。眼前的这个狼人才是她朝思暮想的复仇对象。

        “嗷呜!”看着罗芬眼里的悲愤难平,狼人的兽脸似乎一闪而过短暂的悲伤,最后还对着天空再次号叫了一次。

        这一声狼嚎却莫名地牵动着在场众人的心弦,那苍凉的嚎叫声中似乎隐藏着许多的悲伤与无奈。对于眼前的兽人,众人不解有什么事竟能让他如此悲嚎着?难道,这是他为了刚刚牺牲的狼群而哭的吗?

        兽人也是生命,原来也会有高兴与悲伤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在听过这道近似悲嚎的狼嚎声后,一定会有这样的感触。

        “畜生!你也懂悲伤吗?你也懂感情这回事吗?你不配!杀人魔鬼是不配懂感情的!”没想到,反应最大的还是与他对峙中的罗芬。

        她一边说着仍然让人不解的话,一边却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泪流满面了。

        看着罗芬悄然无声便挂满脸庞的涕泪,狼人似乎也有所感应似地,他的眼角居然也夹杂着两颗晶莹泪珠?

        “呵?同情我?还是在怜悯我?该死的,那我的男朋友之死谁该负责啊!”罗芬本来还能掌握住的怨恨,在看到狼人荒谬的泪光后就完全难以压制了。

        不过,在她歇斯底里的大吼后,凯因他们这才明白,原来罗芬之所以如此憎恨着兽人族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替爱人报仇。

        “去死吧!”愤怒的翠绿铁枪在罗芬灵活的运用之下,有如一条索命的青竹丝般紧缠着狼人不放。

        而狼人则是只避不攻,仗着自己远比人类还来得敏捷的身手,一一避过罗芬那毫无章法可言的凌乱枪势。

        “可恶!”眼见长枪迟迟未能得手,罗芬原本丧失的理智也就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整个局面从刚刚的你跑我追,演变成现在的连环追杀。

        一个强跃,狼人突然反身越过罗芬的头顶,双爪袭向远再一旁旁观的旁人之一。锐利的狼爪顿时间又划开了一个弓箭手的肠肚。

        爪下冤魂,再添一条。

        刚刚还在旁若无事的众人这下才回过神来,全神防备着狼人可能会再度施展的偷袭。

        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一场公平的两人比试。不过想必在兽人的眼里,这可能是一场攸关他们种族延续的一场生死存亡的决战。

        “住手!你别再杀了!”看到同伴一再伤亡在狼人的手下,那场过往的梦靥似乎又像是历历在目般地在她眼前重现了。

        “我想,我们这次讨伐兽人任务结束后,我们就回去家乡准备婚礼吧?”阳光般的笑脸曾经给予她如此坚定的承诺。那是她心爱的男人终于在二十岁生日的前夕,向他求婚的一幕。

        也是在他即将永远自她的生命中离去的前一天。

        那天,他接下了一个简单的扫荡游离兽人的任务。

        就等着他光荣回来的那刻,他们就会永远幸福地相爱在一起的。

        明明彼此都好不容易才确定了彼此相爱的心意。

        谁能料到就在隔天,等着让她迎接的并不是一个凯旋归来的英雄,而是一张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残尸遗骸。

        那还是整只讨伐队唯一能回乡来的尸块。其他的人据说是遭到兽人的埋伏后,一个也没留的全数消灭了。

        而他那颗前一天才宣称将会一生一世永远只爱着她的真心,居然就这样被该死的兽人给挖走了。

        “该死的兽人啊!把他说要给我的真心还来……!”罗芬依稀还记得,那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流着泪向着阳光灿烂却异常冰冷的天空所呐喊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她收拾起了所有的心绪,只是紧紧地抱着他所遗留给他的最后遗物,那把翠绿色的长枪。

        她狂练着长枪,每分每秒。就怕在忍不住孤单的时候,他突然浮上她脑海的身影会突然让她觉得伤心。

        不!她不要伤心。

        不该是她伤心的,该伤心的应该是那些夺走她爱人生命的兽人。

        所以,她与他留给她的长枪,自此之后成了兽人族眼中的死神巨镰。

        “猎兽者”,兽人与人类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她不在乎,反正值得她在乎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她只想着怎么杀尽所有兽人。

        “喝!”回忆无用,走马灯似闪过罗芬眼前的记忆全都被她给收回脑海里。眼前的狼人才是她梦寐以求许久的杀人真凶。

        “苍枪七闪!”罗芬靠近狼人的身边后,猛然将枪头剧烈一转,随即荡出七道方向不一的凌厉枪势。就好像同时间刺出七枪般,叫人眼花撩乱猝不及防。

        “嗷呜!”似乎是过于大意吧?没想到罗芬会突来此招的狼人,身上被罗芬的翠绿长枪给开了几个洞,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流出。

        可是却也没有众人意料中的猛烈反扑?野兽的特性不是在受伤后会有激烈的垂死挣扎吗?怎么那狼人就只是静静地拉开与罗芬的距离后,观察着自己的伤势呢??莫非他是被吓呆了?

        “吼!”终于,疼痛超越了狼人忍耐的极限了吧?双臂一挥,他抡起那可比完美杀器的双爪,直扑向好整以暇的罗芬身上。

        或许他只有想到,要把眼前的这个恶毒女人给撕裂粉碎后,才能平息他身上的痛楚与难过吧。

        “呵呵呵!痛到失去理智啦?你能想象我心爱的菲利浦是怎样痛苦的死去了吧!”还不够!在罗芬已被怒火与复仇的意念所占据的心头,光凭他身上那七个流着血的伤痛,还不够补偿她每次梦到爱人的死状而被乍然惊醒的痛苦。

        “呜呜呜……!”奔向罗芬的狼人一直保持着无意义地低鸣着。

        “杀!”罗芬一声开杀,手里长枪在她的优雅舞动下,居然产生了虚幻不实的残影!

        一生二,二分四,四再化八……倍数成长的苍枪幻影化为一片翠绿沧海,就像是要吞噬眼前生命的巨浪般盖向狼人身上。

        不过,灵活的狼人也非省油灯,轻巧地避过了绝大多数的实枪,只有几道刁钻难闪的枪势让他多负些新伤,而且在受伤中,他还不忘边找寻着罗芬用枪使招的空档。

        “吼!”双眼精光一闪,他发现了罗芬突然暴露出来的一个大空隙。她身体左半边的要害处居然暴露在枪网外大半?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忍不住雀跃地低吼了一声。

        电光火石间,他选择一跃而上,不顾即将擦身而过的猛然枪招挺身而上,看来他是打算死咬住罗芬身上的这个破绽不放了。

        来不及了!正当罗芬手里的长枪划过他的身躯,再度添上几道要不了他命的伤痕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破绽终究还是被这狼人给发现了。

        诡异的是,她却全然没有半点惊慌害怕的模样。相反的,她的嘴角居然还浮现了一丝意义深远的诡异笑容。

        “呵呵!你当初也是这样发现菲利浦的破绽,然后就这样挖走了他的心脏,是吧?”狼人寒冷锐利的双爪随着两人渐渐靠近的身躯,为罗芬渐渐带来了死神的呼唤。然后,罗芬突然在两人听得到的范围里,冷淡地猜测着对方是怎么挖走那颗原只属于她的真心。

        罗芬手里的长枪也在同时脱手而落。难道她是已经放弃生存的意念吗?就在众人还在为罗芬的举动讶异而出声惊呼的同时,罗芬的另外一只手已经迅速地掏出了已藏在怀里,等待派上用场多时的护身短匕。

        就在狼人的锐爪刚刚碰上她的心窝前,她手里的短匕早已经先他一步没入了他的胸膛心窝处,血光四溅。

        不能接受这突来变局的狼人,无力地用双手攀抓住距离他最近处的罗芬肩膀。好不甘心地挣扎舞动着因为重伤而无力的双臂,还在罗芬的耳边拼命地想宣泄所有不甘失败的低喃。

        场边众人中,有人诧异这样的逆转,有人则是替罗芬的死里逃生而欢呼出声,只有罗芬不解的目光还傻愣愣地望着被林荫遮蔽住了大半的天空。

        她刚刚听见的那些低喃是真的吗?

        “傻……瓜,你总算是……变聪明一些……了。”他刚刚是这样对她说的吧?那个冷血噬杀、杀人无数的兽族恶魔是这样对她说的吧?

        为什么,他会知道菲利浦最喜欢亲昵地喊她傻瓜呢?

        为什么,他没有拼命避开她那一剑呢?

        总算变聪明了?难道他是在嘲笑她老是因为忘记他教她的枪法中总要防御着左半边身体空隙。那个被菲利浦指点许久后,却始终没有能改变的枪法缺点吗?难道……

        罗芬的脑海里同时被成千上万的疑问给袭击,突然的转变让她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运转才好,只有傻愣愣地呆站在原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谁来告诉我啊!焦急痛苦的她只能在心底对着天空一声声的狂吼呐喊着,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心急的她不觉又流下了泪来,只是这次不再是伤痛、愤恨的泪水,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企盼和不可思议的泪水。

        等到她好不容易收敛些心神起来时,才想到她心里这些疑惑的解铃人却在她的怀中慢慢地迎向死亡的怀抱。

        慌了!完了!糟糕了!看着原先还恨之欲其死的狼人,罗芬现在的心理却变成巴不得马上用她的生命来代替他大部分的流血。

        “……啊!”本来还在震惊不已而难以开口发声的罗芬,好不容易才能挤出只字片语的时候,却发现一道来如疾风的人影已经先她一步,抢过原先依靠在他身上的狼人濒死身躯,消失在森林小径彼方可见的尽头处了。

        再逢突变的她,终于承受不起这接二连三来的连串打击而昏死过去。

        “啊!罗芬。”眼见事情突然发生的众人也顾不得那来去如电的神秘人物,赶紧奔上前来观察罗芬是否有伤。

        然后,凯因众人继续向残酷森林的深处,继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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