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转战千里（11）

此言一出，气氛霎时有些剑拔弩张，郭城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凌波身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陈启虽然有些怀疑，但仍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与他同进退。

        红缨顿时大感头疼，单打独斗她虽然不惧，但以一敌二还是有些吃力。只可很她的同伴已赶去送信了。

        凌波上前牵住了红缨的手，温声说道：“我并非一时冲动。厉统领重情重义，我的性命他不在乎，却一定会在乎姜家军的人。”她看了一眼郭陈二人，“有他们护着我，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红缨冷冷开口，态度也不再那么恭敬：“掌籍可曾想过若是被扣为人质，又当如何？”岂不给主上添麻烦？

        凌波不以为忤，语气仍是温柔：“这就要事先约定好会面方式。厉统领是重诺之人，我说的可对？”

        郭城连忙点头：“这点我以性命担保。掌籍又是女子，厉统领更加不会为难了。”

        凌波露出了“正是如此”的表情：“红缨姑娘莫要担忧，更何况即便我想见，厉统领也未必应允呢！”她笑了笑，气定神闲，显出自小养成的娴雅与涵养，“你若去军营报信，一来一回为时已晚。若真担心我的安危，倒不如随我同去，如何？”

        红缨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郭城知道大势已定，忍不住感慨道：“掌籍好胆量，属下佩服。只是，掌籍为何明知危险还要……”

        凌波回首，一双秋水明眸清亮透澈，如星辰般耀眼，伸出了五根纤长白皙的玉指：“一为姜将军与折剑山庄能否极泰来、从此安稳，二为早日止息兵戈阖家团圆，三为殿下排忧解难，四为公主信赖委以重任，五为身为大齐子民惟愿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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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普通地青帷马车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

        陈启驾着车，郭城骑马走在前方带路，红缨的脸色依然很臭，远远地坐在门边，任由呼呼的山风刮过脸颊，也不肯坐进去。陈启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终于忍不住打起了圆场：“红缨姑娘莫要担忧，厉统领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性子，有一说一，既然答应了相见，就肯定不会对咱们不利的。”

        红缨冷冷斜了他一眼：“你们都是正人君子，就我小人之心。”

        凌波的视线转向他们，笑了笑，想想还是应解释一番，红缨也是好意，不该让她心中留有芥蒂，略一思索，说道：“红缨姑娘可曾在高门大户中待过？”

        红缨一怔，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还是老实应是。

        凌波又道：“那你可知大户人家若是有意结亲，会怎么做？”

        陈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大家闺秀对这种话题不是该避之唯恐不及吗？

        红缨皱了皱眉：“请媒说和便是了。”

        凌波摇摇头：“并非如此。而是定要先请一位两家都交好的人家女眷前往试探。这试探多半也不会明说，只会暗示一二，讲究的是闻弦知雅。若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那便是这位中人不明情况、好心办了坏事，于双方颜面都丝毫无损，自然也不会损了两家的和气。”

        红缨毕竟聪慧，一听就明白了其中所指。提出会面本就是一种试探，对方没有断然拒绝，就是莫大的利好消息。

        凌波续道：“这中人的选择也是很有讲究的。若是地位选的太高，未免有以势压人之嫌；若是地位选的太低，那就是看不起女方，自然也是不妥的。因此，最要紧的就是能同时合了两家的心意。”

        红缨挑眉：“掌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不高不低刚刚好的中人？”

        凌波浅浅一笑：“如今的向县，我们的选择并不多。况且，依我之见，厉统领意外现身、暴露了行踪，怕是不会在此多作停留，若再从长计议，怕是为时晚矣。倒不如当机立断。”

        红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长一叹，别有深意地说道：“怕是在主上心中，任谁去也都比掌籍合适。”

        此言一出，凌波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一惯从容坚定直视对方的入水明眸漾起了微微的波澜，如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可这波澜却是克制的、含蓄的，欲说还休，惹人探究，却在探究之前便消失无踪了。

        红缨暗暗叹息，看来她也不是毫无所觉，明知如此还一意孤行，未尝没有先斩后奏的意思吧。如此蕙质兰心、聪敏果敢，难怪会让主上那样的人都忍不住要放在心上、时时牵肠挂肚了。

        一时沉默，陈启忽然轻咳一声，提醒道：“他们来接了。”

        凌波与红缨于是止了话头，一齐向外看去，数十丈外，几道灰扑扑的人影或站或坐，看见他们，都齐齐围拢在道路上。

        马车驶到近前，陈启一跃而下，脚步中都透着一股子故人重逢的雀跃，十分熟稔地唤道：“孙山哥，冯云哥，好久不见。”

        一个长相憨厚、身材健壮的汉子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狗娃，你还是这么精神。”

        陈启不由跳脚：“都说了不要再叫我狗娃！”却换来一阵善意的嘲笑，寂静的山道一下子热闹起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却是一言不发，神色沉肃地坐在道侧的山石上。

        郭城下马，叫了他一声“老孙”，孙山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又撇开头，唉声叹气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这群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在战场上遇到姜家军。谁知偏偏就这么巧。

        陈启的笑立刻变成了苦笑。

        “行了，你们当中哪个是正主？”孙山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问道。

        恰逢凌波在红缨的搀扶下款款走下马车，一阵山风吹来，衣袂翩飞如玉山仙子，一举一动，皆是优雅风度。她干净利落地抱拳一礼：“是我。”

        山间的嬉笑声霎时一静。孙山愣了愣，忍不住看向郭城，却见他以下属的姿态跟在了凌波身后，这才轻咳一声，有些别扭地放缓了声气，说道：“这个，正主蒙了头脸跟我走。其他人就不要跟了。”

        “不行。”红缨果断反对。

        孙山哼了一声：“不行就拉到，不是你们上赶着要来吗？咱们还不乐意见呢！”

        红缨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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