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月色如水。
市中心某商务会所，沈霆今晚出席参加的拍卖会是孟家主办，原本被安栀拒绝后他没打算来，只是看到拍卖手册上一只冰种翡翠手镯比较合眼缘。
“霆哥，这翡翠手镯成色是不错，但500万确实有点贵了。”
汪煊对珠宝玉石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跟着沈霆提前离开了拍卖会，两人走进电梯，他按下墙壁上的数字，回头见某人拿着手镯拍照，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没忍住嘀咕了句。
沈霆身子斜斜的靠着电梯壁，穿着黑色西装，里面白色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敞开着，脸色万年不变的漠然且慵懒，俨然一副清冷且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形象。
只见他掀了掀眼皮，不急不慢把手镯装进盒子，薄唇微启：“本少爷人傻钱多不行？”
汪煊被噎了下，规规矩矩站好没再多嘴，他是个直肠子，不喜欢弯弯绕绕，对于沈霆的心思他一向看不透。
要是此时孟文朔在场，他肯定不会直接问沈霆。
那只冰种翡翠手镯底价300万，一开始有不少人竞价，都是几十万往上加，可沈霆一张嘴就喊了500万，直接往上加了100多万。
现场没有人不认识他，见这位财大气粗的少爷喊了价，以为他喜欢对其势在必得，自然没人再往上加价，毫无疑问手镯最终归沈霆所有。
在他看来，今晚沈霆就是个冤大头。
更无语的是冤大头本人还乐在其中，这就让他无语了，想破脑袋也没明白。
“我给阿朔发了微信，咱们先去酒吧，等这边事情结束他就过去。”
一楼大厅，汪煊率先走出电梯，低垂着头看手机给孟文朔发了信息，说完话才注意到大厅左侧陆陆续续有人从电梯里出来，瞥了眼立在一旁的易拉宝广告牌，原来这些人是来看画展的。
大门口旋转玻璃门，汪煊跟着众人离开大厅，结果走出去发现某人没跟上来，往后退了两步站在旁边等沈霆。
结果这一等就是五分钟。
“霆哥你再不出现我……”
汪煊小跑来到沈霆跟前，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然而他话还没说话就见沈霆一个眼刀子飞射过来，脚下的步子硬生生止住了。
一股子寒意从沈霆身上散发出来，汪煊满脸懵逼，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果断识趣的闭上嘴巴，不远不近跟在沈霆后面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路灯下，沈霆侧颜显得愈发冰冷，纤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那双黑眸里漾着森寒且阴冷的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估计他手里头有把刀，会真的砍人。
谁惹到这位祖宗了？
刚不都还好好的吗？
满脑子都是问号，可汪煊没敢开口询问原因，眼看着就要走到停车的位置，急忙抢先一步来到驾驶座的车门旁，笑容讨好且谄媚：“哥，我来，我来开。”
上次沈霆盛怒之下开车的情景他还记忆犹新，6公里的路程他下车后都吐得天旋地转，太恐怖了。
有生之年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
w·x酒吧。
沈霆来到酒吧就让人送酒到楼上的包间，随后把人关在屋子里，一口接着一口冰冷的啤酒喝下肚，双眸微阖靠在沙发靠背上，非但没有忘记今晚看到的一切，反而记得愈发深刻。
“呵，有重要的事情？”
“陪别人看画展就是你口中重要的事情吗？”
沈霆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隐隐泛红，仰头一口把瓶子里的啤酒饮尽，把空酒瓶扔在一旁又重新拿了一瓶新的。
想到今天陈伯打电话让安栀回家量尺寸做衣服，当时通话声音外放，女孩的每一字他都听见了。
【我的衣服很多不用定做新的，况且旗袍和晚礼服，我又不能穿着去学校上课，陈伯你让造型师和服装师回去吧。】
【——抱歉少夫人，这是少爷的吩咐，衣帽间的衣裙您不喜欢，那便重新定做。】
【衣帽间？那不都是给安妍准备的吗？我和安妍穿衣的尺寸不同，那些衣服我穿不上。我迟早要离开，沈少……沈霆的话你们不用太在意。】
【——可今晚……】
【对了，今天晚上我有点事情就不回去吃饭了，陈伯也不用派人来接我，晚些我打车回去。】
安栀住进别墅这么多天也没有发现衣帽间的衣裙是她的尺寸，也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衣裙是她平时穿的风格款式。
也是，一开始她就先入为主，觉得那些东西就是他给安妍准备的。
所以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穿了。
女孩对他处处提防，却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这样的画面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痛得他浑身痉挛，呼吸都疼。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会相信，安栀会跟陌生男人一起看画展，这些年女孩身边出现过的男人他都一清二楚。
她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他才敢用卑劣龌龊的手段将她圈到身边来，可如今……女孩开始结识优秀的男生。
那他要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砰——”
孟文朔被汪煊一个又一个电话催促，拍卖会结束他就急忙赶过来，推门进屋就听到啤酒瓶砸到墙壁碎裂的声音。
包间里灯光昏暗，沈霆全身虚脱一样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提着酒瓶，脚边横七竖八摆放着无数个空的啤酒瓶，清俊的脸庞透着他也看不懂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平时那般张扬洒脱，此刻更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你说一开始我就光明正大追求她，现在一切会不会不同？”
“但是我不敢赌，我要的不仅仅只是和她谈恋爱，我要的是余生身旁有她，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都有她。不是一时兴起而又相忘于江湖，而是一辈子相爱相守，白首不离。”
“可是家里许女士不会同意，父亲也不会由着我的性子，我百般算计，千般谋划，现如今她终于是我沈霆名正言顺的妻子。然而她心里没有我，还把我拒之千里外，我靠近一步，她便退两步。”
沈霆半眯着眼看到孟文朔来了，低沉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也不知道是对孟文朔诉说烦闷的心事，还是说给自己听。
好友这幅模样孟文朔还是头一次见，沉默半晌后迈开大长腿走上前，停在沈霆跟前。
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了支烟递给对方，他遇到烦闷的事情，吸烟算是一个不错的宣泄方式。
很快，包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沈霆发红的双眸看到烟，本能地摇摇头，表情冷淡：“她不喜欢闻到烟味。”
因为安栀不喜欢，沈霆就把烟戒了。
孟文朔眸光黯淡了几分，没有勉强，收回手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从沈霆算计安栀的婚事上，他就看出这人是认真的。
如今亲耳听到他的话，说没有震惊肯定是假的，因为像他们这样的贵公子，爱情本身就是哥奢侈的东西。
坐在沙发上，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既然她退两步，你就往前进三步，四步，五步，直到她眼里有你的存在。”
豪门家族联姻，有感情基础的少之又少，单方面爱恋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能心心相惜走到最后的夫妻，寥寥数几。
沈霆苦笑：“万一她更讨厌我……”
“没有万一。”
孟文朔强行打断某人不自信的话。
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就是为没发生的事情担忧，为自己想象的结果焦虑。
拿了瓶啤酒陪着沈霆喝酒，剩下的时间他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直到一个小时后因为一通电话不得不离开，孟文朔起身后拍了拍沈霆的肩膀，并拿走他手里的啤酒瓶，一字一句顿道：“你很优秀，安栀未必会不喜欢你，有些事只有你做了才能有答案。”
是啊，万一呢？
沈霆半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上方的水晶灯，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安栀之所以对他有防备，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是因为他和安妍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着想着薄唇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喃喃低语：“栀栀，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
-
周一。
安栀起了个大早，在餐厅见到了周末消失一整天的沈霆，因为那张过分英俊帅气的脸庞，即便他穿着款式普通的家居服，也令人无法忽视。
她轻声细语说了句早上好，便坐在他的左手方用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沈霆有些过分安静，喝牛奶的时候余光不自觉往他所在的方向瞥过去。
男人侧脸线条干净流畅，明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就是莫名的勾人。就在她看得出神时，沈霆扭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安栀尴尬的无地自容。
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就很怪，她不是个花痴的人。
偏偏看他出了神。
“客房衣帽间的衣裙是你的尺码，如果都不喜欢那就全部换成当季最新的款式。”
沈霆像是没有看到安栀的偷看，说话的同时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女孩跟前，特意强调，“这是我的副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没有上限。”
既然有些事她不知道，那他就把话再说的明白点。
猜来猜去麻烦的很，即便他很想直接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到底有些胆怯，也害怕把人吓跑。
决定了要追求她，总归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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