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能得见明光//05
这个包厢里心衍认识的人本就不多，她的视线只敢在她认识的人身上停留，大部分的时间里只敢盯着林敬言身上的某块布料。
王杰希骤然向她伸手，她原本其实想当鸵鸟的。
“你要多接受别人的善意。”
王医生的叮嘱适时地提醒她，这不该是再一次逃避的时候。
心衍的手颤颤巍巍地在空气中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握上去：“你好，王杰希，我是林心衍。”
大概是因为过度的紧张，女孩子的手很凉。
王杰希手部动作自我反应地回握，轻微上下一颠：“嗯。”
这次总算没有再失败。
全明星周末之后心衍又回到了她最日常的生活，每天在其他成员都还在睡觉的时候她就已经起床洗漱完悄悄地出门上学。
林敬言被她带的作息无比健康，一大早就已经坐到了训练师里。
呼啸的经理原本是为了那份合同才来，看到林敬言在这儿顺便和他聊了两句：“我刚刚看到心衍出去了。”
“嗯，她去上学。”
经理点头：“心衍是个好孩子，她今年多大了？”
林敬言愣了一下，其实他都不记得自己几岁了：“16？17？”
“真快啊，一眨眼也要高考了。”
不知不觉心衍都要到这个年纪了。
林敬言低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日历时间。
经理还有要处理，没有和他多聊。
等林敬言做完了一整套训练，其他队员终于姗姗起床：“队长早啊。”
“早。”
第五赛季呼啸迎来了一个新队友。
盗贼选手方锐。
他的风格和林敬言很契合，他们在对方锐试训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惊人相似脑回路下的猥琐默契。
“哥哥今天好像很高兴？”林心衍原本趴在桌子上写语文作业，林敬言推门进来摸了摸她的头放下外套就又要出去。
听到心衍这么问，林敬言脚步停了下来，他微微挑眉：“这么明显吗？”
平心而论，只看表情的话，没有这么明显的。
但是林心衍看了他这么多年，他高兴的样子、失望的样子、紧张的样子全部都见过，他脸上的任何一处风吹草动都会被她全自动解读出情绪。眼里的任何一道光都会成为她关注的焦点。
林心衍缓缓点了下头：“嗯。”
林敬言莞尔：“今天来了个新队友，和我挺默契的。”
他没指望心衍对陌生的新队友有什么反应，所以叮嘱她完成作业后就早点休息。
“真好。”
“嗯？”差点就关门离开的林敬言去而复返，他歪头看向林心衍，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幻听了。
林心衍捏的书本纸张起皱：“哥哥有新队友，真好。”
虽然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好吧，去tm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林敬言没忍住又走回来摸了摸心衍的发顶：“又进步了，真了不起！”
他妹妹真了不起~
一群人为了欢迎方锐加入呼啸拉着方锐嗨了个通宵，结果这群没良心的散场的时候各回各房，压根没人想起来方锐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不过方锐困到最后自己都没惦记起来，随便在沙发上抱着个抱枕就埋头呼呼大睡。
下午六点，林心衍放学回到呼啸的时候呼啸内部正是黑蒙蒙一片的深夜。
她用钥匙开了门，黄昏的日光争先恐后地涌入黑夜。
方锐被眼皮上刺眼的光闹醒，朦朦胧胧之间看到少女的身影。
心衍进门的时候被沙发上的长条状生物吓了一跳，但她联想到哥哥说的新队友，于是默默地转身关上了门。
好了，黄昏被杀死，又是深夜了。
方锐倒头。
呼。
他们直接一觉睡到了晚饭。
心衍把哥哥叫醒之后就一直坐在凳子上等着他洗漱完了一起出去吃饭。
方锐在沙发上睡了一天，醒来腰酸背痛，还要被没良心的队员齐齐嘲笑。
他郁闷地拖着行李箱上楼往自己的房间去。刚没走两步，右侧的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差点给他一板子。
“喂喂喂！注意点好不好！你们差点伤到了你们尊贵的……”
“方锐？”
他话还没说完，林敬言从门后走了出来诧异地看着他：“拎着行李箱去哪？”
“……我现在才要去我的房间。”
林敬言扶了扶眼镜，想到昨天晚上的神魔乱舞的场面突然就理解了：“你辛苦。”
同情归同情，干饭不能迟到。
林敬言牵着心衍自然地下楼，把身后目瞪口呆的方锐完全无视掉。
方锐对着楼梯间怀疑人生。
刚刚老林的房间里是出来了个妹子吧？
他没瞎吧？
为什么只有他不淡定？
重新到餐厅里坐下，方锐的目光止不住地往女孩子身上落。
“方锐和心衍还不认识吧？”
“应该是？心衍平时要上学嘛。”
“哎，我记得方锐住那房间是不是以前心衍刚来的时候住过的？”
“好像真是！”
“来！方锐！带你认识一下我们呼啸的瑰宝！”
呼啸队友们铺垫地高潮迭起，林心衍纵然习惯了他们油腔滑调爱起哄也被他们远超事实的夸张彩虹屁吓到原地发蒙。
方锐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在这个女选手匮乏的时代，他们呼啸难道拥有一个秘密——
“她就是——”
“我们队长大人的妹妹！”
妹妹？
方锐看着女孩子怯生生的脸，心里不由地有些疑虑。
这个年纪的妹妹还会一大清早从自己哥哥的房间里出来吗？
但很快他就发现，林心衍不仅仅是一大清早从林敬言的房间里的问题。她是直接就和林敬言住在一个房间。
就算兄妹关系再好，这是不是也有点……
方锐会这么想也不能怪他。
从正常家庭的角度，一个接近成年的姑娘无论如何也该自己独睡一间房了。即便条件受限也不该是和哥哥谁在一间房里。
呼啸的众人是因为习惯了心衍这么多年一直住着，方锐刚来，想多点也无可厚非。
因为心里对这件事感到怪异，方锐对心衍的态度一直拿捏不定。其实他本意并不是区别对待，只是他自己心里觉得别扭。
心衍的心思一直敏感，她隐约察觉到了方锐似乎并不喜欢她，一直识趣地尽量不往方锐跟前走。
这种双向的避障很快就引起了林敬言的注意。
心衍这两年的心理状况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林敬言对这种情况如临大敌，他单独约方锐出去谈心：“你和心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锐一脸懵：“没、没有啊？”
“那你们这种微妙的相处模式是……？”
老林吧，流氓是玩的猥琐了点。但方锐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那种人。于是他咬咬牙就怕自己的疑虑说了。
今年是2019年，满打满算林敬言也才23岁。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电竞宅男老父亲一样地拉扯心衍长大，他当然从来没想过世俗眼光下的心衍会有多奇怪。
方锐这么说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生气，他只是一瞬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房间。
那个在他认知里被定义为“宿舍”的狭小房间。
他可以在过年过节、放假甚至是退役后轻易离开，因为他有自己的家。
但林心衍没有了。
那个狭小到，左边摆着他的床，右边摆着她的书桌后就会椅子背贴着床边的渺小空间，就是心衍这几年来赖以生存的“家”。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他带心衍看了那么多心理医生都不见好。
她根本没一天安定下来过。
时至今日，她仍然居无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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