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嘱托

肖雨辰手上还挂着点滴，却还是艰难的坐了起来。他用沙哑的声音向韩子轩吃力的说道：“我没事，送我回家。”他想起来刚才梦里的那句温温柔柔的嘱托。

        他突然不想那么快就去死了，毕竟姐姐那天晚上也专门嘱咐了他让他照顾好卡卡西，小家伙病了瘦了姐姐都会不开心的，他在见到姐姐之前都要照顾好那个小家伙才行。他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得回家去看看卡卡西怎么样了。

        陪在一边的韩子轩属实没料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好说歹说，最终还是在肖雨辰醒过来以后的第二天让他回了家。

        那之后，肖雨辰在让自己感觉窒息的房子里独自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不是在阳台发呆就是在客厅发呆，每天最大的活动量便是去替卡卡西铲猫砂、喂饭以及下楼买烟。他没有再自己做过饭了，吃东西也是隔两三天，等发现实在没有烟抽了的时候才会下楼顺道一起买。

        所以有人敲门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没有点外卖，是不是谁送错餐了？

        打开门却发现又是韩子轩。

        韩子轩手里提了个小蛋糕站在门口，像极了吴子浠第一次来他们家时的场景。然而韩子轩很明显第一时间根本没认出来他。但这也在情理之中，肖雨辰最近不到饿极完全不吃东西，吃也吃不下去多少。两个月没剪的头发已经盖住了眼睛，加上每天在家不刮胡子，看上去活像个住进别人家里的流浪汉。

        韩子轩在外呆愣了片刻才想着要进来，肖雨辰给他让开门，却没有任何表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到他。韩子轩合理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忘了怎么说话。

        韩子轩觉得是时候好好开导一下自己的好兄弟了，然而刚一进门，就被屋里的景象惊的半个字都没说出来。屋子里大垃圾小垃圾袋袋入眼，看上去宛如一个小型的垃圾集中处理点。整个客厅，韩子轩除了沙发以外，找不到第二处可以放心落脚的地方。屋子里的味道也已经没有办法光用“臭”字来形容。

        没有办法，韩子轩深深叹了口气，换上拖鞋就去把阳台的窗户打开。他对这地方格外的熟悉。以前他小时候家里管的很严，所以他总会找借口跑来肖雨辰家里待着，他们一起在这里吃肖雨晴做的饭，吃过饭后一起打游戏，一起被肖雨晴骂着做作业，想一想都觉得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似的，可如今仔细算起来，距离那个时候确确实实已经过了很久。物是人非什么的，总是在不经意间就那么发生了。

        他打开窗户回过头，发现肖雨辰又顺手就把烟点上了，韩子轩知道现在这会儿多说无益，便好声好气的问他：“你手机呢？我一直打电话都打不通。”

        肖雨辰看了他一眼，随后用眼神示意他看地上。韩子轩低头，在阳台的地面上看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手机。难怪打不通。韩子轩以为肖雨辰又把自己灌死在家里了。

        那天他给肖雨辰送回家以后就一直放心不下。但那天他看肖雨辰那么在乎卡卡西的样子，又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肖雨辰应该只是需要时间。所以韩子轩一直耐心等着，等到他生日这一天。没想到，肖雨辰这厮的电话这么久了还是完全打不通。韩子轩这才真的急了，火急火燎的从大老远跑回来看他。

        今天是肖雨辰生日，不过肖雨辰估计自己都不记得。那个每年都会替他过生日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生日什么的又有什么意义呢？肖雨辰看着韩子轩带来的蛋糕，不由觉得有点可笑。他当然知道韩子轩是好心，只是，生日——生者才配享有的日子。这不是在变相提醒自己，有的人已经永远失去过这个日子的权利了嘛。再说，自己真的活着吗？自己配活着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韩子轩见他看着蛋糕又开始发呆，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了，赶紧找话题。他坐到肖雨辰旁边的沙发上，对着肖雨辰正色道：“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一下，见肖雨辰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他无奈的接着说：“我知道你跟公司解约的事情。虽然具体的细节不太清楚，但起码哥们儿你做了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前段时间，有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说是找你的。但因为实在联系不到你才打给我了。

        我怕他们有重要的事情，也没敢敷衍，大概说明了一下实际情况，对方就说自己是楚皇文化的，让你有空了一定一定给他们回个电话。”说完韩子轩停了下来，去观察肖雨辰的反应。

        韩子轩说话有时候很没有逻辑，但肖雨辰算是听懂了。只是不清楚对方找他是为了什么，他思索半晌，最终只点了点头，算是对韩子轩的回应。

        韩子轩见他愿意听自己说话，就又扯了很多别的，说公司里来了很多新人，说他们组合以后可能彻底无望，说刘楠最近特讨公司某位领导的喜欢，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说吴子浠前面拍的剧播了，超级火爆。。。。。。

        韩子轩一直呆到晚上，帮着肖雨辰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最后给肖雨辰叫了个外卖便就走了，似乎是说这两天有行程很是忙碌。他一走，屋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像是没有人在似的。那盒蛋糕他们最终还是没吃。外卖到了，肖雨辰就坐在沙发上捧着盒子一口一口的吃，吃了一两口以后又觉得屋里黑，所以久违的打开了电视。

        一打开却看到了吴子浠的脸，他主演的那部古装片正好在放映。肖雨辰愣了一下，便低下头接着扒拉手里的饭，没换台。

        电视里的人在笑，投射下来的光影一闪一闪的打到肖雨辰身上，冷荧光不带任何一丝温度。肖雨辰低着头吃了几口，便再也没有力气吃下更多。他将手里的饭盒缓缓放在茶几上，然后蜷缩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电视里的吴子浠。吴子浠演的投入，肖雨辰看的认真，他看着他笑、他皱眉、他说话，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似的，就那么看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肖雨辰终于刮了胡子。他戴上帽子、口罩，拿着自己的工资卡，去楼下的手机店里买了新手机，办了新的卡。

        回到家，他先把躺在地上的旧手机拾起来，然后放入肖雨晴卧室的书架上，接着关好门，走到客厅，用新手机给韩子轩发短信：新号码。

        他记性好，常用的几个联系电话他都能背下来。

        韩子轩很快回复：记得加微信。

        还没等肖雨辰回过去点什么内容，韩子轩又发来第二条：楚皇文化13910162228。

        肖雨辰看着手机，在西下的夕阳里点住拨号键犹豫了很久，久到卡卡西爬上沙发打起了瞌睡。

        在小区里第一盏路灯亮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将那串号码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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