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光芒渐渐消失后，两人发现自己是在桥下江岸边，地点换了。
季行深抬头，这座桥分明是燕市大桥。
不过燕市大桥很是崭新的模样。
他们是二人到了市里，那个阵法是什么作用呢？
寇落脱下外套，给季行深披上，他的后背露在外面不太美观。
脱下了外套的寇落露出了白衬衫和颀长的身形，越发可靠的样子。
一张嘴就露馅了，寇落问：“这是哪？蛟龙搞了什么鬼？”
不管怎样，已经在岸上了，回归到人世间来，就方便多了。
季行深正要张口回答问题，一道残影从两人眼前“唰”地自由落体下去，因为太快了，寇落眼睛直了，鼻尖残留着摩擦的触感。
寇落迟疑地问：“那是……什么？”
“是我。”季行深嗓音艰难地答。
寇落看看他，再看看湖面，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两个季行深。
看了个全貌的季行深眼眸一缩，准确地说，刚才的是十年前从燕市桥上坠下来的，当年季行深父母要离婚时候出事的自己。
非常巧地的是，季行深完全没有这一段的记忆。医生说是因为刺激太大，人体会产生应激机制，将记忆自动尘封。
季行深虽然不觉得自己当年是多坚强的人，但他总觉得，不可能是自己想忘记。
而现在，这一切似乎正要呈现在他的眼前。
“咦？什么东西掉下去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站在岸边，伸着小小脑袋往下望去。
寇落真的呆了：“这个，好像是我……”
十年前的季行深，和十年前的寇落。
原来两人这时候都一同在这里会过面。
十年后的季行深和十年后的寇落，也在这里。
一切似乎是神迹。
小女孩小心仔细地脱下外套，因为外□□脏的话，爷爷会念叨的。
她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了，放下心来。
脱完外套，小女孩直接跃入水中，在跃入水中的一刹那，小女孩直接幻化成了一只长着龙头鹿角马蹄的动物。
——是麒麟。
传说中的祥瑞神兽麒麟。
寇落与季行深异口同声：
“我是一只麒麟！”
“你是一只麒麟。”
寇落挠了挠自己脑袋，她完全没有感觉呀。要说非有什么不对劲的话，从小她很少掉头发，家里打扫卫生，从来不用纠结地上有一堆头发。不过相对应的就是家里爷爷总趁她不注意偷吃鱼，隔段时间家里地上就会有很多鳞片。
现在看来……
那鳞片不会是她的吧……
总是埋怨爷爷偷吃鱼的寇落突然心虚。
没过多久，这只小小的麒麟叼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季行深拖到了岸边。
麒麟甩了甩身上的水。
“爷爷总是教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真是运气好遇到了我。”小女孩幻化回人形，她声音甜甜绵绵的，“不过，你还怪好看的。”
决心救人救到底的小女孩使劲摇晃少年，可惜少年受了冲击力，从高处坠落加上吸入过多的水，人事不省。
单纯靠呼唤是救不了人的。
而季行深与寇落发现自己只是观众，无法触摸、什么也做不了。
小女孩忧愁得很，她会的术法很少。扳起指头，一样一样数过来，看看哪个能用得上。
“我会驱尘术、御风术、画符、算命，欸……好像没一个用得上。”
突然灵光一闪，小女孩想起了她会而爷爷不会的一个法术——结契！
只要她跟人类结契，在灵魂留下印记，那个人类就能与她共享寿命，互相属于彼此。
小女孩想了想，她这么厉害，他这么好看，都不吃亏。
只见小女孩结了几个手势，只见有丝丝光亮从她的身上飘到地上的少年身体里，这烟雾一样的白光亮是生命力，钻进季行深的身体里修复他的每一个细胞。
许久小女孩收了手势，随着小女孩的动作，两人之间连结着千丝万缕的雾线。
少年也悠悠醒来，他眼前是一个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齐刘海，两边飘着柔柔软软的头发。
他记得在水底意识残留的时刻，他被一种神奇的动物救了，现在醒来只有小女孩和他是两人在岸边。
她救了他。
小女孩笑得甜甜的：“你醒啦，道侣。”
少年：“？”
小女孩恍然大悟：“不喜欢这个称呼吗？那夫君？老公？”
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方好像不愿意。
小女孩不笑了，揪了揪衣角，快哭出来了。爷爷没教她对方如果不愿意的话要怎么办。
她好笨，救人都要弄成这样乱七八糟的。
小女孩扬起脸，强忍着泪水坚强：“你要是不喜欢落落的话，落落就想办法解开结契……”
虽然从来没有哪个瑞兽被道侣抛弃的，但是也怪不到别人身上，谁叫她不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呢？
到底小女孩无助地抽噎起来，“爷爷，爷爷……”
不忍心见到小女孩哭泣，少年抬起手放到小女孩的头顶轻柔抚摸，嗓音安慰：“你别哭了，我愿意。”
少年对父母的婚姻看得很清楚。他很早就懂得结婚于他不是必需品。
既然如此，谁都一样。能让救命恩人开心一下的话，也不算什么。
小女孩不哭了，泪痕犹在脸上：“真的吗？”
少年点点头。
小女孩兴冲冲凑过来，深受狗血剧荼毒的她说：“好，那你对着天地立下誓言，以后只能属于落落一人，不能碰别的女孩子。”
少年：“好。”
少年依言立了誓言。
原来他即便是忘记了，灵魂也记得不能碰别的女孩子。
季行深笑了。
在一边的寇落的手早就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她她她小时候这么放纵的吗？虽然她是有点颜狗，倒也不至于直接把人拐过来顺带把自己卖了吧？
一时间寇落不知道她是该震惊自己是一只麒麟，还是更震惊已经跟季行深结契了。
而且，更神奇的是她抓了这么久的鬼……
结果她自己也不是正常人类。
少年立誓的话音刚落，一阵力量充盈了全身，灵魂更加充实。仔细感觉，似乎能感觉到女孩的心情，她的心情暖洋洋。
这么开心的吗？
少年的心里也暖洋洋起来。
结契也很不错的样子，也许可以期待一下未来。
小女孩傻傻地笑着，她围着少年，像一只撒欢的小狗狗：“你喜欢哪个称呼呀，快选一个~相公？夫君？道侣？”
在这亮晶晶的眼神里，少年很难拒绝，他斟酌了一下，面色微红：“等你成人了，我们领了证，再、再叫老公就行。”
小女孩虽然有点不情愿，不能现在就确权，但是好歹好看哥哥是她的了。
小女孩不知道害羞是什么，她继续说：“那落落现在叫你什么？落落以后想被叫宝贝，你叫落落宝贝就好啦。”
少年咳嗽了两声：“我叫季行深，你、你想怎么叫都行。”
小女孩啪叽在少年脸上亲了一下，圈住少年季行深的脖颈，她十分郑重宣布：“已盖章，从这里到这里全是我的啦！”用手从少年季行深头发梢指到脚底。
小女孩又嘱咐道：“记住了吗，深哥哥。”
“以后也只许我叫深哥哥。”
少年季行深接不住这直球，胡乱点头，把小牛皮糖扒拉下来。
少年季行深从来见过这么无厘头的人，他无从招架。
小女孩笑嘻嘻道：“深哥哥叫宝贝。”
少年季行深被赶鸭子上架：“宝、宝贝。”
小女孩嘿嘿嘿傻笑，又像牛皮糖一样粘少年季行深怀里：“深哥哥的宝贝有点困啦，要先睡一……”
话还没说完，小女孩闭上了双眼安静睡着了。
少年季行深宠溺一笑，将她抱得紧了些，生怕滑落。
小女孩无声地变回了原形，这次少年季行深看得仔细了些，是油光水亮健康漂亮的小麒麟。
睡起来带小呼噜声，鼻尖还会出气泡泡。
可爱得要人命。
心下一软，少年季行深突然理解了猫控是怎么来的了。
寇爷爷见自家孙女久久不见，寻了过来。他一见到原形的小寇落心中急跳，不安浮现。
他掐指一算，知道了此间发生了什么事。
嗨，这傻孙女。自己都整不明白，救别人把自己搭上了。
小寇落太小了，少年季行深本应丧命于此，现在小寇落逆天改命，付出的代价就是灵力拔空，显出原形。
要想再现出人形，靠她自己修炼二三十年都是少的。
寇爷爷不同意，新学期的费用刚交了，不去上太浪费。
寇爷爷脸黑黑的，看少年季行深更加不顺眼，傻孙女怎么这么快就被猪拱了！
寇爷爷抱过寇落冷着脸：“她不是睡着了，而是灵力尽失陷入昏迷。要想她尽快醒过来幻化为人形，只能从你两人的契约下手，只要将你们二人的契约终结就可，我会将你送往医院保证没有生命危险。”
寇爷爷没说的是只要终结了契约，他们二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再相遇。
少年季行深低下头，握紧了手，许久没有说话。
他刚刚答应了甜甜软软的小女孩，等她长大了，娶她为妻，唤她宝贝。
少年季行深深吸一口气：“契约终结了，会怎样？”
“以后不会再相遇。”
他答应了要娶小姑娘的。
起码……
这个要做到。
少年季行深：“我要带她举办婚礼，而后听凭您处置。”
臭小子！
现在就想抢走他的乖孙女！
他不允许！
寇爷爷复长叹一口气，唉……不用掐算，光是看到旁边站的两大只就知道了，两人是断不开的。
寇爷爷无奈道：“还有一个办法，将契约暂时隐蔽，封印你们这段记忆，瞒过天道，辅以灵力，她会很快醒来。”
这样就还有机会再次相遇。
少年季行深点头了。
寇爷爷开始动作，很快季行深睡着了，小寇落恢复了小女孩的样子。
做完一切的寇爷爷唇色苍白，显然耗费了极大的力量。寇爷爷抱着小女孩，对着站在旁边的两大只说：“你们两个在怎么会来这里？”
爷爷能看到他们！
寇落脆生生喊：“爷爷！”这是十年前的爷爷呀，皱纹还不那么多的爷爷。
季行深对老人的感情上升了一层，感谢眼前的老人，他才能得以再次遇到寇落。
季行深：“爷爷。”
算他有礼貌，寇爷爷的皱纹舒展了：“怎么你们两人还交换了灵魂？”
寇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交换了。来到这是因为我们两人吃了坎水灵莲，被蛟龙的阵法带过来的。”
寇爷爷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怎么老天爷这么偏爱这个臭小子！遗忘了、遮蔽契约了，两人还是纠缠在一起，来到纠缠最深的起始。
天道啊……
寇爷爷：“爷爷送你们回去。”
“嗯嗯。”
寇爷爷施法，口中和蔼道：“看你长大了，会说话会蹦跳，爷爷很开心。”
寇落鼻子一酸：“嗯嗯，爷爷，我在十年后等你！”
“还有，你当城隍爷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不然的话，我会伤心很久的。”
寇爷爷笑着答：“好。”
说罢，寇爷爷用掌力将两人推出去，口中道：“回去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只留下安静的空气。
寇爷爷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不得其解。
原来他死后当上了城隍爷的吗？明明他从前被师父断了命数，下一世会做流浪狗的。
不管怎么样，乖孙女都这么求了，他也该努力一把呀。
要多做点好事呢。
不过做好事不包括这个臭小子。
寇爷爷心不顺地哼唧一声，抱着小孙女走远了。留着少年季行深一个人沉睡在岸边。
未来都长那么大了，哪里用得着他个糟老头子操心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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