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
不知是睡了多久，感觉不到周围的寒冷，我想着大概是已经不在认识了吧，是轮回还是回到现代……
我始终想不明白，若说当初泽妄去引诱无怀诺是为了破了神族结界，那今日与我又有何目的，这灵山他不是说进就进了吗？
我勉强着睁开眼睛，黑色的沙子，没有光的山洞，幽蓝的烛火，我的期待落了空，这里还是流沙洞。太久没有动过，全身都已经发麻，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对疼痛、寒冷、饥饿的感知能力也越来越强，我无力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冰凉坚硬的沙子硌得我脸生疼，我却没有坐起来的力气。我的耳朵贴着地面，听见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是脚踩沙子发出的声音，流沙洞里怎么会有人，我已经饥寒交迫到出幻觉了……
“何汐……”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想抬头看一看，可我动不了。
“何汐……”
我没听错，就是有人叫我。一双温暖的手扶我坐起，我浑身瘫软的像一滩烂泥一样，我的眼睛半睁着，看不清来人是谁。他也并没有自我介绍，径自坐在我对面：“我听说你不吃不喝已经八日了，这样下去，你怕是再也见不到泽妄了。”
我没法回答，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又自顾自的说起来：“我知道，你是因为潇的话才不吃不喝，决意等死。泽妄没有把真想全部告诉你，他有错，可是你连去寻找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就打算这样抛下一切一走了之，你真的对得起长公主，对得起瀛国，对得起巫族吗？”
我想起长公主，第一次见她的景象是她为我差点被烧死而哭得不成样子，若是我真死了，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那天春风轻抚发丝，阿璧穿着一身火红的喜服站在喜轿前，用力的拉住我的手说：“希望我们都能幸福！”
求生的念头像灰烬中的残火，星星点点，忽明忽暗。
“灵山弟子成千上万，当中不乏有姿色者，魔君若是只为了利用，何必费那么大心思专门劫走拥有多重身份的你？你偏信仙族之人的一面之词，他们怎么可能会说魔族一句好话？”面前的男子滔滔不绝，我忽然想起，潇是泽妄的仇人，我确实不该完全相信他的话，可是事实终归是事实，轩禾是无怀诺的儿子，绝不会有假，我相信潇会故意夸大事实来骗我，但绝不会相信他肆意抹黑自己已故亲妹妹的名誉。
过了好久，我以为那人已经走了，没想到他又继续说，此刻的语气与刚刚完全不同，像是在追忆什么：“当年，老魔君逝世，泽妄临危受命，封一同长大的屠慕、阴子书分别为左右两大护法。对于当初的事，世人口口相传的版本是魔君化作受伤的仙族弟子，妄图借此进入神族内部，没想到神族士兵并不相信，灰心之际遇到了不谙世事的无怀诺，这些你大概都听过的，只不过故事的主角，不是泽妄，而是当时的魔族左护法——阴子书。”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下：“年少轻狂的阴子书涉世未深又有点小聪明，想着自己在魔族也曾是不少大家闺秀的心之所属，未加思索便前去搭讪。当时的无怀诺，刚满一百六十岁，就是你们人族刚刚及笄的年纪，天真烂漫的她看到满身是伤的阴子书，想也不想的就把他带回了神族。无怀氏家教森严，见到女儿带一陌生男子回家，当即就把阴子书打了一顿扔出了神山。无怀诺天性善良，又正值有些叛逆的年纪，便趁人不注意又偷偷把阴子书带了回来。被打了一顿的阴子书假戏真做真的受了不轻的伤，无怀诺便一直把他藏在自己的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年之久，所谓日久生情，他们也是这样。世间的事大概都是早早就注定好的，阴子书本是利用无怀诺，却不想爱上了他。朝夕相处的二人难以拥有秘密，终于在阴子书确定自己爱上无怀诺的时候，无怀诺也发现了阴子书在为魔族传递消息。攻打神族之事势在必行，无怀诺得知真相痛不欲生，却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恨阴子书。魔族占领神山，无怀诺羞愤难当欲以死谢罪，却意外发现自己已经坏了阴子书的孩子。无怀氏长老以无怀诺腹中之子要挟魔族退出神山，魔君与阴子书有自小一同长大的情意，思量之下便退出了神山，驻扎在山脚。”
这与潇说的可谓是完全不一样，这人又接着说：“某一天深夜，神族趁魔族无所防备竟突然袭击，为首的正是无怀潇与其弟弟无怀瑾。魔族万万没想到神族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泽妄眼看着自己的士兵惨死于神族刀下，怒不可遏，凭一己之力斩杀了上千名神族士兵，最终无怀瑾也没能逃过。也是因为这样，无怀氏夫妇痛失爱子，心如刀绞，欲废除无怀诺神籍，阴子书听闻不顾风险潜入魔族，九死一生才带走了无怀诺。后来无怀诺在魔族平安诞下一子，与此同时无怀氏夫妇也终因心疾而相继去世，无怀诺悲痛万分，身子大不如前。在最后一次仙魔大战中，无怀潇复仇心切祭出了上古女娲石，仙族以被圣女悔婚为由威胁巫族联合镇压魔族，巫族长老为保全巫族，不得已动用巫族上古咒术，以女娲石为封印，彻底将泽妄封印于灵山之上。魔族没了主心骨，眼看要溃不成军，屠慕与阴子书宁死不肯撤退，无怀潇也难以以一敌二，便要求与屠慕一对一决战，屠慕应允，却不知无怀潇醉翁之意不在酒，转手向已经负伤又毫无防备的银子是发出致命一击，在众人惊骇之间，阴子书却并没有死。已经没有求生欲望的无怀诺拼尽全力挡在了阴子书身前，以死相求自己的哥哥，不要再于魔族为敌。至此，仙魔大战彻底结束。阴子书因爱妻身死一蹶不振，魔族左右护法相继消失于大荒……”
前尘往事全部讲完，面前的人似乎疲惫至极，对我说：“你并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到此只是为了将真相与你讲明，是死是活，皆由你。”
过了很久，都再没有说话声，我感觉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注入我的身体，全身都暖暖的，却越来越困，神智也不十分清晰，临睡着之前我听见他说：“一切皆因我而起，也应由我而终……”
大概是又睡了很久很久，睡得我累极了，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之后又被重新接好一般。我渐渐苏醒，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没有一丝变化，我想起那日来跟我说话的人，他到底是谁？为何对当初的事如此清楚？他说无怀诺爱上的是阴子书，无怀诺怀的也是他的孩子，那么轩禾应该是姓阴的。潇却说轩禾是泽妄的孩子，他身为当事人自然是对事情的真相再清楚不过了，他是故意在骗我。那人说起往昔的语气那样难过，莫非他是屠慕，或者……阴子书？
他们的人际关系真的有些过于复杂，总之潇是骗我的，泽妄自始至终与无怀诺都没有任何瓜葛，我希望也相信真相就是这样的。
现在我是真的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饿，潇每日都会将新鲜的饭菜放到门口，我现在只想爬到洞口，吃些东西。大概是那人在临走时给我注入了不少灵气，我已经有了一些力气，只是太久没动过，我觉得我的四肢都不太听使唤了，我努力了好久，都没办法爬到洞口。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坚硬的沙石划破了袖子，又划伤了皮肤，红色的血混着黑色的尘土，细小的沙子嵌进伤口，疼得整个手臂都渐渐麻木，头发也乱糟糟的，定是也积了不少沙石。我想我现在蓬头垢面的样子一定丑极了，像个要不到饭的疯婆子。
可是我还是想吃饭，我怕我就这么死在一个不见天日的破山洞里，也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要是一直不打算放我出来，那我死了都没人知道，到底我也是个公主，可不能给人族丢脸。
我又继续往前爬着，血迹蹭了满地，随着我的前进路线形成红色的一条。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兽类的嘶吼，我抬头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黑乎乎的一片还有蓝色的烛光，然后我又听见镜子破碎的声音，我身下的土地震了震，我想该不会是地震吧，在这么个山洞里要是赶上地震，那我真是要必死无疑了。我的头贴着地面，又听见了脚踩沙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爪子出现在我眼前，然后又出现一只爪子，一共有四肢。
“咕咕、咕咕”我听见咕咕在叫，咕咕跳到我的眼前，一边用小手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我的脸，一边又不断地擦着眼泪，小猴子竟然哭了。我冲它笑了笑，刚要安慰它，便好像被什么东西叼了起来，随即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扔在一只毛茸茸的动物身上，咕咕也跳上来然后拍了拍这只动物的头，大概是可以出发的意思，然后它便向洞外走去，路过洞口的时候我看见了静静躺在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轮回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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