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大雨终于停了，天色又重新亮起来。
李璧上了马，转身看着那狐仙庙。来时破败萧条的庙宇此时门前堆满了干尸，倒也热闹了一点点。
“小郎君，咱们要快一些了，若是天黑时候才到仙女谷，就算咱们都是如此身手的，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穆莲生道。
李璧点点头，挥缰策马，带着众人奔驰而去。
京城，四方宫里。醒灵殿。
上官正看着上官卿道：“你背上的伤连结痂还没结好，确定便要启程？”
“儿子没事，以前闭关修炼的时候，也不都是伤没好就接着练嘛。”上官卿微笑着道：“那时候阿耶可是要严厉得多。”
上官正眼中露出复杂神情：“你明明是最讨厌闭关的，面壁禁锢可是比闭关还难熬。”
“正好有时间精进法咒修炼，毕竟要修到九重还需要时日。做了少国师，修炼的时间太少，我现在还是停留在五重，没有进展。”上官卿语气轻松地说。
上官正沉声道：“面壁禁锢三个月，你任何人都见不到，去了又有何用。”
上官卿目光闪了闪：“为了静心。”
“若要静心，虽居闹市而心如止水。若心不静，身在虚空仍躁动不安。”上官正盯着上官卿，沉声道：“既你意已决，这次，为父也不拦你。但别忘了，你天生注定就是少国师，以后必定是国师。你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的命运只能跟真龙天子联结在一起，无可更改。”
“儿子知道。”上官卿颔首道。
“不仅要知道，更要刻骨铭心。”上官正叹口气：“路上小心，伤口未好，不要拼命赶路。”
“是。儿子走后，宫中事务劳阿耶一人费心，阿耶要多保重。”上官卿说着郑重地行了大礼，退出了殿外。
云鸦山中。
远远的，李璧便看见一直狭窄的山路在前面突然展开一片开阔之地，原本被重重山峦和树木遮挡的山里也变得明亮起来。
李璧勒马看着脚下那一片鲜花璀璨、落英缤纷、鸟语花香的地方。勾勾唇角：“仙女谷，名不虚传。饥渴疲惫之旅人见到这去处，焉有不进去的道理。”
“只粗略看去，谷中妖气就不是一般的浓厚。这些狐妖不但道行颇深，且盘踞此地已久。”程显道：“他们将此处经营成此等规模，若不是亲见，还真难以置信。”
说罢问穆莲生道：“姑娘可知里面有狐妖多少？”
“几十只总有的。”穆莲生道：“不过他们等级森严，道行顶级也就两个老妖精，修行百年的约莫四五个，修行几十年的有十多个。剩下的都是些修行很浅的小狐狸。”
这时候旁边冯玉插话问道：“你故事里那个狐仙，她道行几何？”
“那故事是师父讲给我听，她年轻时候的事，年头也不短了。我估摸着，故事里的狐仙搞不好是道行最深的那个。”穆莲生道。
“如若故事是真，穆姑娘说的就没错。”程显道：“那狐仙道行应该很深，否则怎么能偷得了大妖东西。是为大妖，必千年以上道行。”
羽林卫校尉徐杰策马前方探了探，回来禀报道：“殿下，山路到仙女谷便从中贯穿而过，四周均是峭壁，无有其他通途。”
李璧抬抬下巴：“穆姑娘，你再说一遍通行仙女谷的要点。”
穆莲生听了赶紧打着小毛驴走到队伍前头道：“简明扼要：不看，不听，不停，不理。不过这条穿过仙女谷的路有妖法，也许走好久都走不出去。国师可以用些法咒，让大家不要沉迷。”
程显点头道：“应该的。”说着两位国师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捏着法诀，在每个人额头上都点了一点。
点到李璧的时候，李璧闭着眼睛，感受到一股热流从额头而入。突然思绪跳跃，回到幼年某个时刻……
一个模糊的面孔在眼前，明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这个法术，我用的不是很熟练，以前也没有试过，不知道能否成功。不过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你闭上眼睛，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哪怕痛、痒都不要动……”
李璧感受到撕裂的疼痛，只一瞬间，又化作无限的温暖。那双温柔的眼睛出现在自己脑海里，清晰的仿佛面对面：“从今往后，我护着你……”
……虚空的黑暗，一只手臂将李璧搂进怀里：“……不要怕，噩梦结束了……”
李璧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温柔笑脸。
“上官卿？！”
“殿下，殿下？”程显的声音将李璧从沉思中唤醒，李璧看着眼前的程显，还有些懵。
“殿下的身体是因为有上古灵魄的原因吗？”程显有些纳闷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我这法咒施展在您身上，似乎并没什么作用。”
“因为我有上官卿了。”李璧脱口而出。
程显皱皱眉头：“什么？”
李璧方才如梦初醒，对自己的表现也很纳闷。掩饰着道：“哦，我是说少国师曾经教过我一些法咒。”
“原来如此，那就好。”程显信以为真：“以殿下的灵力，也不用我多操心。您只需凝聚注意力，应该就能抵御这些狐妖的魅惑法术。”
李璧看看众人道：“都准备好了？”
“是，殿下。”
“那就马上出发。”
仙女谷中。
一个鲜花盛开，蝴蝶飞舞的美丽庭院里。几个身着艳丽服侍的年轻男女嬉笑着走进屋子。
“羽伊师尊，那小皇子已经到了谷口。”一个梳着双髻，大眼睛扑闪扑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跑到客厅八仙桌旁坐着的羽伊身边。
羽伊低头看着那小姑娘，脸上的假笑十分灿烂：“暖儿好乖，还记得师尊是怎么吩咐的吗？”
“记得。”暖儿说着，下手放在唇边，口中念念有词，冲着手心一吹，一股红色轻雾从口中呼出，凝结在手心里。
羽伊低头将那些轻雾吸进鼻孔，假面上显出一种夸张的沉醉：“嗯……不错，你道行不深，这魅香却炼的很好。”说着低下头看着暖儿：“去吧，去等着小皇子。”
暖儿兴高采烈地跟着一个女子走了出去。
坐在旁边的一个年纪跟羽伊差不多的女子看着这一切，犹豫地问道：“羽伊，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宁王身上真的有千年灵魄？”
“不是千年灵魄，是上古灵魄。”羽伊假面上的笑容稍稍缓解了一些，双眸神色清冷：“那灵魄别说是仙女谷众人，就算是整个盛安城的妖精，都能提升至少三重功力。”
“上古灵魄？”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皱皱眉头：“若真的是上古灵魄，那岂不是真神转世？咱们又岂可轻易碰触。”
这时候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子立刻点头道：“栗荣姐姐说的有道理，若是上古真神转世，那咱们贸然夺取，岂不是自寻死路。”
羽伊眼中露出不屑的光，假面上的笑更淡了些：“胡姬，栗荣姐姐一向胆小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要建立这仙女谷的时候，她还说使不得呢，现如今怎么不说了。”
栗荣有些尴尬地反驳道：“这是两码事。仙女谷建立和营造都是咱们自己能做主的。可是夺取灵魄一事，是那个什么大妖岳苓指使的。羽伊，你不是还偷过他的东西，就因为没有被他杀死，便为他所用了？”
羽伊的神色顿了顿：“岳苓是千年修行的大妖，我偷了他的鲛骨珠，他都没杀我。反而救了我，还给我服用道圣金丹提高法力。这许多年，要不是他收留我在身边，我早就魂飞魄散了。他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仙女谷。”
胡姬有些不解地道：“我们都以为当年你被岳苓打死了，竟然是另外的大妖去袭击你？只为了你身上的狐妖灵魄？”
“正是。”羽伊叹了口气，跟脸上的假笑格格不入：“还好岳苓大人在，不但将我灵魄修复，还帮我重新做了这张脸。他知道我这些年来都挂念着仙女谷，便让我回来重新带领大家增强修为，过更好的日子。”
羽伊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等拿到上古灵魄，咱们三姐妹轻而易举就能达到大妖的成就。到时候，仙女谷所有狐类就不用再挤在这个小地方，我们可以拿下整个云鸦山，甚至连同山下的每一个县镇，都收归到我们狐仙的麾下。”
胡姬面露感慨地站起来拉住羽伊的手道：“如此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觉得这仙女谷呆的时间太久，早就想能扩大些地盘，还好羽伊你回来，还带来这么好的消息。”
羽伊反握住胡姬的手道：“我不在的这些年，姐姐们也辛苦了。这次若是夺取了灵魄，一定先让姐姐们修炼使用。”
“都是自家姐妹，一起努力得来的，自然要一起修炼，就像咱们三个以前那样。”胡姬说道：“既然那个小皇子已经来了，我和栗荣姐姐去看看一切都准备的如何，你长途劳顿，先歇歇脚。”
说罢向栗荣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从屋子里走出来。
一出了房间，胡姬便拉住栗荣，向外走去。走到出了院子，找到一个僻静地方，才停下来。
胡姬便道：“姐姐，你可真的信羽伊的话？而且你信回来的这个，是真的羽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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