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绝境
“语心乖,不哭,前方路口右转便到了二伯家,马上就有核桃羹吃了！”
乾语心拼命摇摇头：“呜呜.....语心不......不要......吃核桃羹了......不要了......天浩哥哥......就这样......抱紧我好吗......”程天浩伸出双臂,随即一挽。
“呜呜......我好想吃天浩哥哥做的雪花酥......好......”伴随着的抽噎声,萦绕在他的耳畔,轻轻响起,只是越来越微弱。
............
“咧咧咧咧,你走得了吗,交出观天镜,留全尸！否则剁碎了喂我的阴尸兽.....哦？才玄士三级？！阴尸兽可不吃废物......真不知道老太婆怎么想的,竟把秘宝放在玄气如此低微的废物手中,还想用传送阵......啧啧啧，若不是我留个心眼,动用搜神术,真被那老太婆摆了一道。想必噬骨老人那边也已经得手了吧......”阴噬天道。
“谁？”程天浩抱着乾语心,全力释放出玄士镜三级的神识,可不管如何环顾四周,却没有丝毫人影。
“咦? 乾语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你怎么还活着？！”
............
“哦？原来是回光返照啊？！之前从我们手中逃脱,想必重创不小,如今倒也省得我们动手了,不然以你的秘术,我们对付起来倒是十分棘手哈哈哈哈！拿到观天镜,任务便完成了,宗主不知道会如何奖励我们呢！倒是噬骨那家伙,真是心狠手辣,卸了他一之手臂,他却要灭程家满门！不愧是宗主赏识之人,多亏了他的阴煞丹,我才能将天魔步修炼圆满,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只要我在宗主面前美言几句,多将些资源分配于他,我想用不了多少年,他便能突破玄使,倒时候,阴魔宗便是五魔使！”
“你说......什......么？语心......外婆！”程天浩一会呆呆地看向怀里“熟睡”过去的语心,一会望向东南方......
“桀桀桀！想去你二伯家？然后携观天镜从传送阵逃跑？,嘿嘿嘿嘿......”
“啪嗒！”一声四个魔使应声落地,便出现在程天浩一丈之远。
“小子,你经历过绝望么？既然你想逃跑......老三！”阴天噬嗤笑道。
阴天噬后方的魔使,轻呼了一口气,左前脚掌点地,右手负背,忽地手里现出一把黑气腾腾的魔枪。
阴魔宗四大魔器, 分别是杵、枪、剑、珠,皆是开山品阶的法宝。而第三魔使用的便是四大魔器中的魔枪,由五级玄兽魔沼龙的脊骨由一百零八名宗门炎属性魔功弟子日夜不停地锤炼,再将使用者的亲人血祭。枪成,则焚万物。
阎魔枪——魔龙爆！
枪尖陡然汇聚成黑色匹练,气势汹汹,募地枪出游龙,枪尖的阴煞之气顿时化成黑色蛟龙。
“吼哦！吼哦！”魔枪发出阵阵龙吟之声。
“小子,让你看看,第三魔器的破坏力！”
“去！”
黑色蛟龙傲慢地摆动着尾巴,“吼”的一声直冲枪尖所指的方向,所到之处,空间都细微抖动,空气被黑气灼烧,居然连空气都能燃烧！竟恐怖如斯！
仅一息有余,黑蛟便化为硕大的黑色光团,直冲目标,迅速爆炸。
轰！
顿时枪尖所指之地现出一片黑色的蘑菇云,阴霾笼罩着半个归墟城。
“嘶！”
程天浩双耳暂时性失聪, 黑色光团的余波使其倒飞而去！
一丈......
十丈......
百丈......
千丈......
两千丈才堪堪停止,“咔嘣！”程天浩双脚应声而断,膝盖往下皆是血肉模糊。
他的右手已失去知觉,却死死护住乾语心。
“唔呃......二伯......对不起,没能保护你们......”
“呃啊!”片刻之后,程天浩双脚根部传来阵阵剧痛,险些昏死过去。
他拼命地睁开耷拉着的眼睑,努力地看清四人的脸,希望奇迹出现,让他有报仇的机会。
”观天镜在他身上,你们下手轻点！！！,算了,算了,我还是亲自来把,算怕了你们仨了！”阴噬天吼道。
............
与此同时......
轰！
“咯咯！”数百个骷髅头发出凄厉的叫声。
蓦地热浪铺天,稍微靠近狂浪焚天印的骷髅头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四散纷飞的幽冥毒火,随即融入漫天火海,滋啦一声便归于虚无。
哗啦啦！
数十丈的狂浪焚天印还在猛涨着,漫天火焰竟发出海浪般的震天动地之声。
而宝印下方,赫然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妪,正是程雅！
“咳咳......狂浪焚天印,精血为引,命为祭,焚天恸地！”程雅白发婆娑，无风而动,布满岁月之痕的眼睑之下,闪动着耀眼的金眸。
“噔！”狂浪焚天印终是停止了涨幅,而此时,周围温度陡然上升,空气变得粘稠,虽是夜晚,却如烈日当空。
呃,你......你你......呼.....呼唔,好......热！
周围的空气都似乎点燃开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噬骨老人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独臂竭力释放护身玄气,才堪堪平复。
“噬骨,纳命来！去！”
嗡！！！
宝印急速转动。
程雅右臂抬起,两指并拢,朝前一挑本。
在宝印周围徘徊、游移的热浪疾如旋踵,直冲噬骨。
哗啦——
热浪翻滚,梵风滔天！纵是玄使镜强者,正面挨上一招,亦受重创。
这个疯子......
“喝”噬骨怒喝一声,手掌一翻,现出一面巨型鬼头盾,头生四角,青面獠牙,口中喷出不时地喷出浊气。
“叽呖呖！”盾牌发出尖利的啸叫声！
噬骨“噗！”地一口精血喷洒在盾面上,鬼头愈发兴奋,原本质朴破旧的盾面逐渐变得光泽,黝黑的鬼头似是成了活物一般,两只铜铃大眼放射出诡异的碧光,口中的浊气逐渐变得漆黑。
他独臂持盾,往面前一横,心中默念口诀。
“噬骨鬼盾——开”乍然鬼头变得暴躁无比,口中狂喷污秽之气。
“滋啦啦啦！”黑暗玄气迅速汇聚成漆黑的护罩将噬骨包裹。
“滋啦啦！”顿时阴云遮蔽了大半圆月,灰蒙蒙的,恐怖的威压肆意地罩着。
程家附近的玄者怔怔地仰望上空,当见到如梦魇般恐怖的阴云,再察觉程家的两股气息,哪还顾得其他,随即狼狈逃窜,生怕被波及。
鬼气护罩,噬骨鬼盾,护身玄气,整整三层防护。
忽地,一声“呼轰！”漫天火浪化为一头展翅翱翔的火鹰。
火狼未至,威势已到。
轰——
噬骨周围的地面陡然多出数十丈的大坑。
漫天火浪将噬骨老人瞬间淹没,火海之中噬骨独臂竭力注入玄气,颤抖地支撑着。
“你这个疯子！你不要命了吗？”
片刻,“咔嚓！”鬼气护罩应声而裂,火海稍稍一滞便轰击在噬骨鬼盾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噬骨鬼盾连带噬骨老人瞬间轰飞。
一丈......
十丈......
百丈......
千丈......
直至千余丈才堪堪停下......
拖行产生的千余丈火痕,依旧熊熊的燃烧着......
“叽......呖！”，噬骨鬼盾终是抵挡不住,首先是四个角应声而断，原本碧绿的鬼眼,在僵持片刻后,逐渐变得灰暗,没有了黑气加持,数颗獠牙倏地融化。
咔！
目光呆滞的鬼头天灵盖处出现细微裂痕。
咔嚓！
裂痕迅速蔓延至鬼盾的边缘。
啪！！！
噬骨鬼盾碎裂成十余断,带着火焰,崩向四处。
削弱了大半的热浪依旧迅猛,直冲噬骨。
咔！
仅仅支撑了片刻,玄气护罩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嘎嘣——清脆的骨折之声传来。
滋啦！
“呃！咧咧......”噬骨惊恐得望向自己,鬼盾和宝印碰撞的余波显然对其造成了重创,巴掌大的伤口贯穿了小腹,并没有鲜血流出,在受创的那一刻,伤口便被灼平。
“噗！呃啊！”噬骨老人应声倒飞而去,不知撞透了多少垣墙才停住,留下了巨大的深坑,埋入火海之中。
从祭出鬼盾到生死不知,只不过几个照面而已。
程家再次恢复死寂。
...........
程家大院,在毒与火的双重摧残下,已然变成废墟。
废墟中站立着一位老人,便是那程雅。
她右臂依旧高高抬起,保持着催动狂浪焚风印的姿势。
某一刻手臂渐渐垂下,紧绷的手指也渐渐松弛。
狂浪焚风印金光暗淡,迅速缩小,“啪咧！”碎成多块。
志海......
终于......
她金眸逐渐暗淡,由金转黑。眼神涣散,目光空洞无比,嘴唇惨白,嘴角却微微扬起,沧桑的脸颊努力聚起欣慰的笑容......
微风吹过,佝偻的身子终是往后一仰,“啪嗒！”一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
“咔嚓！”两枚凤簪应声而断,化为繁星点点,洒落而下。
“金簪？”
“外......婆？外婆！外婆！”
“呃......不......不！”程天浩这才反应过来,他右手紧紧扶住乾语心,左手拼命向那星光抓去。
“天......浩......哥......哥,我再......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她张开凝脂般的小手,颤巍巍地遮住程天浩的眼睛, “不许......偷看......”她的皓腕紧贴着程天浩的鼻尖。
片刻......她粉脸耷拉着,随即她的手掌从程天浩脸上滑落,整个手臂彻底地垂落下去.......
程天浩猛然低头。
只见乾语心面色惨白,胸口毫无起伏,鲜血把身着淡紫琉璃裙下的嫩白娇躯染成鲜红之色,她双眸紧闭,微笑着,似是进入了梦乡之中,她娇嫩的右手紧紧勾着程天浩的左臂......
她的左手中指“偷偷”戴着另一枚还魂草戒,依然泛起淡淡的黄光......
“啊！”手掌心硬生生扣出血迹。
“呃啊！呃......”青筋暴起,部分经脉被震断。
“咯！”几颗牙齿硬生生咬得崩断。
............
“天浩......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年难为你了,都怪你外公走的早,今天他们这么说你,要是他还在的话,他们哪里敢那样对你！”
“这个簪子随我三十余载,有玄灵镜玄力的滋养以及上等玄晶的加持,把它带在身边,定会对你有所帮助,今天,希望你能保管好它。
“能再和浩儿见面,已经是天道的怜悯了。”
“咦？天浩哥哥,你怎么流眼泪啦？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啦？哼,也就趁我不在,看我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人家是第一次用遁影石哦,不过天浩哥哥在的话......嘻嘻,我就不怕......天浩哥哥......可要......抓紧我哦。”
“天浩哥哥,以后无论......碰到.....什么困难,你都不许哭了,答应我好吗？“
“呜呜.....不......不要......放手...... 天浩哥哥......就这样......抱紧我好吗......我好想吃天浩哥哥做的雪花酥......好......”
............
他全身剧烈颤抖,双拳猛地垂着胸口,他怪自己不能早点发现,他怪自己没有珍惜,他怪自己保护不了她们。怀里的小镜子“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呃啊！嘿嘿！呃啊！嘿嘿！”他一会哭,一会笑。
片刻,“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如水柱般澎涌而出。
部分鲜血洒在了镜面之上......
镜面忽地闪过一瞬白光......一闪即逝......
“啧啧,别叫了！苍蝇一样烦死了！观天镜掉出来了！别和他废话了,别让他死喽！抓回阴魔宗做成血痋也不错！”
他全身战栗,没有了痛觉,没有了味觉,没有了触觉,没有了听觉,没有了视觉,没有了意识......无声痛哭,泪尽血出,他竟在——泣血。
“哟呵！放肆！小辈,你聋了么？大魔使和你讲话呢！”
“和他废话什么,拿下他！”
他半耷拉着的眼睑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垂下,身体往后一仰,任由身体落向无尽无底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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