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沙丘月牙召唤地神

屋檐上也传来哐啷哐啷的打斗之声，她长鞭一甩，勾住横梁，身轻如燕地在一众鬼魂之间荡了个来回，那些鬼魂笨拙得很，只会拿着兵器按部就班地在地上巡逻，就这智商，她还打个什么劲。

        她凝神静听着屋檐上的响动，开始算计那妖的步伐，几乎是同一时间，在那妖落脚的一刹那，只歌长鞭一甩，“锃”瓦片破裂之声，紧接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从屋顶坠下来，只歌赶紧挥鞭勾住姬小野，却始料不及地被他的重量从梁上拽下来，又连忙挥出另一条鞭勾住横梁，三个人呈猴子捞月的姿态，大眼瞪着小眼，一时俱都无言。

        那小白妖勾唇微笑，长袖一挥，周围的傀儡全都聚拢过来，他们早已失了神智，原本栩栩如生的外壳也开始剥落，眼珠子逐渐消失，显出空荡荡的眼眶来，指甲长且尖锐，全变成了黑紫色，原本虬劲的肌肉开始萎缩，附在骨头上倒像只有一张皮。

        只歌又忍不住犯恶心了，她最讨厌这些丑陋的东西了，也不知道这妖是什么品味，偏偏喜欢驱驰这种丑陋又恶心的东西为傀儡，就不能把他们打扮得好看些么。

        她和姬小野背对背，环视半周。

        “咱俩换一下，你对付这些傀儡。”只歌低声对姬小野说，他沉沉应了声。

        俩人交换了战场，那妖持剑刺过来，剑光凛冽，只歌不敢轻敌，左手挥鞭，引出水泽，却不想这沙漠中的水分实在稀少，念了半天口诀，才引出平日里一半的水分，她以水泽为缚带，拦腰绕住对方，举到半空又狠狠抛下，同时右手挥鞭，趁那妖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鞭笞了数下。

        那边姬小野俯身挥刀一圈，砍了一圈的脚，可这些傀儡古怪的很，即使没有脚，也依旧杵着两条腿向他蹦跶过来，只歌忙中偷闲扫了一眼，右手挥鞭，一道火光燃了半只鬼魂，

        “烈焰有用，小野。”

        “明白。”小野捻口诀，使出烈焰，炽焰围着傀儡着了一圈，火焰在空中跳动。

        那妖受了她的鞭笞，却仿佛无痛感一般，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念咒，一边再次举剑刺过来，只歌连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她不擅长短兵相接，一甩鞭子卷上了横梁，一边铆足了劲甩出鞭子，卷上对方的剑，一时间俩人相持不下。

        那边鬼魂在烈焰之中逐渐消弭，姬小野松了一口气，提刀从那妖背后刺过来。

        那妖不慌不忙，侧身仰倒，一边空手抓着姬小野的刀，一边拿剑卷着只歌，双臂一用力，倒让他二人撞了个正着。

        奶奶的，这妖怪好强的臂力，简直是在戏耍他俩，只歌摸摸额头，呲，有些酸痛。

        姬小野要紧牙关，再次提刀，刀锋闪着炽焰，显见是动了杀心，和那妖扭打在一处，刀剑相

        交，发出“锃锃”刀剑争鸣之声。

        只歌再次掉到空中，寻找空隙，长鞭一甩，凛冬带着水泽冲击到那妖怪的眼上，那妖怪赶忙偏头，却还是眯了一只眼睛，又不知念了什么诀，那尚在烈焰之中的鬼魂集体吟咏嚎啕，比婴孩哭泣之声尖锐，比女子哭泣之声浩大，比男子哭泣之声哀婉。

        只歌生平从未听闻如此诡异的嚎啕之声，如果有哭泣比赛的话，今日之盛景，足以冠盖三军。

        渐渐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袭来，压迫着她的脑仁，有无数怨灵在她眼前游荡，脑仁像被密密麻麻的飞针刺痛，这声音有什么魔力一般，竟然让她浑身开始颤抖，膝盖酸软，她竟然无力到想要下跪。

        “小野。”她低声呜咽，抬头却看见姬小野同样神色痛苦，但还是强撑着扔出一道赤焰，却被那妖怪那剑挡过了。

        那妖怪倒是懂的见好就收，一脚踹开门，飞去了无踪。

        他二人在地上缓了会儿，神色才又清明过来。

        “好强的怨气。”只歌靠着姬小野的背，缓缓揉着额角。

        “他不仅能驱驰鬼魂，还能召唤怨灵，这妖怪是从哪里找来的怨魂？”他头垂在两条胳膊之间，显见也不好受。

        周围都是被烈焰烧尽的鬼魂碎片，支离破碎地落一地。

        “此地肯定也有地神，我们召他出来，问上一问。”姬小野缓缓站起，又去拉只歌。

        他拿着灼夏走到门口，先在地上抡了一道圆，又拿着刀刃叩击三下。

        这些地神和他们鲛人一样，生来就是半神，虽占了□□号，但终究还不是神，只能听从神的谕旨，替神管理一方疆土。天上一众神仙看不起他们，却也需要他们，因此在人间也有庙宇供奉，享一方香火。

        地神和修士向来不合，他们羡慕修士能通过修炼位列仙班，人间的这些修士却羡慕他们生来便是半神，不需要刻苦修炼，便有法力傍身。

        因此两方人马一面在心里暗戳戳地羡慕对方，面上还要装作看不上对方，诶，就你这，不行不行。

        她家老师父就经常和青山地界的地神互相斗嘴，一个说对方矮不隆咚还没有萝卜高，一个说你别老鸹只看见别人黑，自己低头看看还没有萝卜高，说到兴起时，还要祭出法器，打斗一番。

        俩人坐在门槛上，等了两刻钟，才有地神姗姗而来。

        这门口是块坚硬的岩石地，地下隐隐传来斧凿之声，有金光沿着刚才姬小野画的那道圆描了一圈，然后在他俩的眼皮子底下，“扑棱”一声，那岩石盖便炸飞了，炸飞了……

        现在地神出场都这么兴师动众的么？只歌目瞪口呆，赶忙用手托住下巴，兴致勃勃地观摩这位地神表演。

        然后就看见有只，诶不，有位小朋友从岩石里钻出来，叉着腰，一扭一扭地走到他俩面前，语气傲慢，“就是你们两个小鬼招魂本地神啊？”

        “两个小鬼”不约而同地撅起了嘴，被一个明显比他俩小的孩童叫小鬼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地神小朋友靠近只歌，伸手按了按她额上的青紫，乐了，“诶呦，这儿还挂了彩。”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们一个个怎么都那么不懂事啊。”只歌垂头丧气地嘟囔了两句。

        “说吧，小鬼头，找我来干什么？”地神小朋友倒也不客气，盘腿坐到他俩面前，倒真有两分师长的架势。

        “我们想打听一下，这沙丘月牙里住的到底是哪方神兽啊？”姬小野抱拳问道。

        “咳，你们说他呀，和我也做了二十来年的邻居了，我看他没怎么伤人，就也没怎么往上报。”地神小朋友撇了撇嘴。

        嘁，是你打不过吧？要让他知道你引来神仙修士，怎么也要先把你了结了。只歌腹诽道。

        “这人说也可怜，本来是奉命前来平叛的一位将军，不知怎么地，被一位小国公主看上了，俩人结成良缘，却不想这位公主是个细作，一直呆在将军身边窃取情报，雁关一战，将军中了圈套，部下消亡殆尽，将军拼死返回家中，亲手杀了公主，或许对那公主还有情意吧，见那公主在他怀中咽了最后一口气，他自己便也随之去了。”地神小朋友摇头晃脑，学着大人的样子嘘唏不已。

        只歌默默地给姬小野竖了个大拇指，嘿哥们儿，真有你的，果然给猜对了。

        姬小野微一挑眉，继续问道：“那他到底是妖还是鬼。”

        地神小朋友借着说道：“他生时是人没错，大概是死的太凄惨了，死后怨气不散，机缘巧合之下化为厉鬼，游荡于世间，他和一些妖大抵也是有些缘分的，似是学会了些什么法术，但本质还是鬼，这是可以肯定的。”

        说完，又是一脸忧国忧民的神情。

        这些的神情出现在孩童的脸上，总是有些违和的，但这位地神小朋友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和他交谈了一会，便觉得这样的表情合该出现在他脸上，他就是这么一位志向远大、忧心国事、聪慧博学的小朋友啊。

        只歌不知不觉地把他当成了大人，“那你知道他逃窜到哪里了么？”

        地神小朋友勾起一抹怪异的微笑，“别管他去了哪里，他明天还会回来月牙湖的，因为月牙湖是他的命呢。”

        姬小野又皱起了眉，“可别告诉我月牙湖葬着他心爱的女人啊。”

        地神小朋友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不过，倒不是这个缘故，但是和那公主总是脱不了干系的。”

        只歌默默地补了一句：“这位小哥可是朔山天净一支笔呢。”

        地神小朋友肃然起敬：“哦呦，久仰久仰，我生平就喜欢写诗词歌赋，不知何时咱们切磋琢磨一番？”

        只歌噗嗤乐了，拱拱姬小野：“快，大才子，和地神大人作答一番啊。”

        姬小野抿抿唇，羞涩中有些无奈：“别闹了。”他好武艺不好诗书，她又不是不知道。

        又飞快地转了一个话题：“那这妖，啊不，鬼就没什么弱点吗？”

        地神小朋友敲敲岩石，“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万人坑，这下面全都是那位将军被坑杀的士兵，谢琰就是这座沙丘的王，只要他在沙丘里一日，你们就永远赢不了他。”

        “所以，我们得把他……”

        “引出去”俩人异口同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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