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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晚上的时候,梁叔送了一碟干辣椒炒豆干和一壸清酒给柳棉,说这是庆祝他洗刷了冤屈。因为是奴仆不能在晚上随意逛走在王府,梁叔说这是先给解解馋的,明日再给他做两个捻手小菜。

        今日已是二十七,月亮又细又细,像条柳叶一样飘在天上,但满天的星宿却是格外明亮,星罗棋布地散在整个头顶,像镶满宝石的宫殿。

        梁叔知道柳棉喜欢吃辣,特意加多些辣椒干,还笑说:"明明是个江南人,吃辣都能赶上老子一个山北人了。"

        这碟小菜炒又干又麻,还带点咸甜的卤辣味,吃得柳棉嘴里麻麻,眼睛不禁闪着泪光,还是不忍停下来。反而那酒清甜甘口,用来解辣一流,柳棉不经不觉喝了一大壸,脑袋有些昏乎。

        忽然身后有个人影闪过,把他抱在怀里,一句不说便住吻住他。吞头熟练的敲开他的贝齿,不停在口中翻滚探索。

        柳棉迷糊间反应不过来,那种熟悉得很,霸道灼热偏偏偏又带着温柔和绮旎的感觉。

        等那人放开他时,柳棉借着星光看清那人的眼睛,曾经那对他觉得比一整星宿银河还好看的眼睛。现在那对深邃的眼睛布满血丝,似乎几日不睡的人,疲备交瘁,像个普通人失去孩子一样的悲伤。

        柳棉觉得这时候的贺毅是他见过最纯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复杂得他看不懂的东西,没有狡猾得连眼眉嘴角都计算过弧度的可怕。

        "好辣。"贺毅抱住他,语气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不喜欢。"

        柳棉有些无奈,贺毅把他抱得更紧些,柳棉别说跑,连转身也不行,压在那人身上差点喘不过气。

        "王爷……"柳棉害怕那人又要打他折磨他。

        "娘子。"贺毅单手抚摸着这张他极喜钟爱的脸,小心翼翼。

        "我不是宋慕儿。"柳棉推不开,说:"你,你喝多了?"

        宋慕儿已经被贺毅亲手了决,自己不过跟她七分相像,那人已经分不清。

        贺毅又吻了他,柳棉推也推不开。贺毅停下后,伸手向下摸了摸他的肚子什么也没说。

        那个眼神,好像在无声说着:"这次也没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是最疼的,那便是第一得到后失去;若有什么跟第一次失去一样疼,就是第二次失去的时候。

        若人是真心喜欢,无论多少次,心情也是一样的。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和他亲吻,和第一万次和他亲吻。

        贺毅失去了个孩子又没了夫人,一定很痛。

        他想着贺毅醉了,自己也醉了,脑里热得像一坨浆糊一样,伸起双手抱着了那人,像第一次安慰他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自己额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有些醉得直不起,天旋地转,好像满天的星星都在闪烁,它们连接了心脏,每闪一下心就跳一拍。

        "王爷,你醉了,回去休息吧。"柳棉害怕这种控制不住的感觉,不想跟他纠缠,但附近却找不到箬竹或其他人,只能扶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回去,他也喝得醉醺醺,两人一路东挨西倒回到王爷寝室。

        柳棉把他倒在床上,想转身就走,结果被那人一手捉住手腕,那力气大得要把他的手撕下来。

        "别走。"他又只剩自己一人了。

        "你知道孤每一晚有多难过吗?"

        "把一个想杀自己的人放在枕边,孤也很害怕﹑愤怒﹑孤单……"

        他在第一日便发誓只要宋慕儿不对他动手,他装不知忍受她以前一切的身份。

        "孤真的很想重新开始……孤明明这么努力了……"贺毅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初期是因为那张和柳棉相似的脸把人带入府中,但后来他也分不宋慕儿是否仅仅只代替品。

        他和柳棉已经回不去,他想要的是一个不曾被自己伤害的柳棉,不曾发现自己心狠手辣,不会害怕怨恨自己,不会在两人亲近时颤抖恐慌的柳棉﹑会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柳棉……

        因为太难了,他已经把连同柳棉那份的宠爱,全部给了宋慕儿。

        "孤不过求一个重来的机会……"

        他所有的,不过是他仅有的那点对喜欢的模糊影像。

        他能和宋慕儿有孩子,那个和柳棉永远无法做到的事。

        他以为一切会更好。

        "孤真的尽力了……"

        "但孤什么也没了。"贺毅低头吻了吻他的发丝,柳棉觉得这句话有着魔力,每一次贺毅对他说,他的心就会痛一下。

        明明是个什么也拥有的人,却总跟他说这句。刺讽得太强烈,却让人不能一笑置之。贺毅的眼神太空洞,柳棉无法反嘲他,他还有自己的命,许多人的命。

        柳棉认命,自己最见不得人卖惨了。他不敢乱动,坐在地板,回答:"我不走,您睡吧。"

        贺毅发了一阵酒疯,又变得有些胡闹喊着:"睡不着,宽衣。"

        语气没有平日恶狠狠不容拒绝的命令,倒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撒娇。

        柳棉嗅到那人身上的酒气,衣袖衣襟也被酒撒湿,看来喝了不少。

        柳棉觉得自己上辈子倒了大霉,这世已经够糟,还要遇上他,想着明天醉成这样明日也大多不记得,无奈说:"您先放手,我去拿衣服。"

        那人还在犹豫,柳棉只好承诺:"不走,您先放手。"

        贺毅松下手,眼睛还死死盯着他。柳棉觉得自己一出门喊箬竹公公,他就会上前把自己捉住。

        柳棉也害怕那人发酒疯,真把自己捏死。他蹑手蹑脚拿了套干爽的亵衣,想帮那人更换。可他一脱下那人的里衣,却发现他身上之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但现在却又新加了些伤口。

        "您……"柳棉猜到,那些伤口大多是他自己弄的。有些好笑又好气,平日爱打人就算了,连自己也不放过。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跟贺毅说:"您等等。别拉我,我一会回来。"

        他在贺毅房里翻找,在个不起眼的抽屉里找到个青色瓷瓶,他打开嗅一下,是秦国河做的药粉的味道。他才放心帮贺毅上药,看着那些伤痕累累的地方,有些结了血痂,有些还流着血水。

        他是多早之前就知道,宋慕儿的身份呢。

        "上了药,别再喝酒了。"柳棉拿过盆清水,清清擦去血痕,然后才帮他撒上去。贺毅在一旁看着他小心翼翼,不丝不苟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他拿过对方的手,轻轻放在左边心膛上说道:"六年前,这里曾经跳过一下,现在它一直在跳……"

        柳棉以为他说的是宋慕儿,但这样暧昧的动作让他还是红了脸,他把手一缩,那人还死死握住。贺毅的手覆在他上面,他的手亲密地贴着那人□□的肌肤。

        "王爷……"柳棉的呼吸有些急。

        "别叫王爷。"贺毅捉着自己的手环在他腰后,把下巴搭在他的颈侧,柳棉喉咙动了动:"阿,阿毅。"

        宋慕儿那时好像是这样叫的吧。

        "喊相公。"贺毅蹭了蹭头,像只颓废的猫。

        "……"

        见柳棉不出声,那人扭过头,在他颈上又吻又舔,柳棉扭不过也,只好喊了:"只说一次,相公。没了。"

        贺毅笑了笑,热气喷在自己的敏感位置上。这人到底多喜欢别人喊相公。

        贺毅把他两手举在头上一手按住,另一只手拿过药瓶,压在他身上说:"别乱动。"

        他把药粉撒在柳棉手腕上擦红的绑痕,舔着他的掌手。

        柳棉这时连心尖都在颤,可贺毅却一脸木然地把自己压下,

        [欠着欠着]

        真不怪他,贺毅这人虽然挺混蛋,但也确是器大活好……

        呸!

        但刚才那壸清酒更加上头,身体又热又苏的,被吻得直不起腰。两人半推半不知怎样就干起了那些事。

        [欠着欠着]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贺毅的话有带着无法令人忽略的悲伤和寂寞,他压在柳棉身上,很怕那人也没有了。

        "王爷,我不是女子。"其实柳棉想说,他不是宋慕儿。

        "男子也可以生孩子……"

        "……"柳棉想这人醉得这样,明天应该也不记得。其实说到底,他是不忍推开贺毅,即使那人坏得很,自己也挺讨厌。

        但他还是觉得这个人永远在自己心底里有一个角落,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密,第一次被珍惜……都是他。

        他也是第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欠着欠着]

        "王爷够了够了,已经怀上了。"柳棉清醒些,后悔自己把持不住。

        "小宝宝回来了吗?"贺毅停下动作,抱他在怀里。

        "小宝宝就要受伤了。"柳棉不敢说捅死,怕他一个受刺激,又要生多一个。

        "真的吗?"贺毅低头吻了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放不下这个人,怀上孩子还是忍不住第一个告诉他。

        "嗯。"

        "小宝宝的眉毛像你,嘴巴像你,鼻子像孩,那一样很好看……"贺毅喃喃说着,他不喜欢孩子,但一想到这孤子长得像柳棉,还有点期待。

        "就是对你对谁也好,就惹我生气。"贺毅一边计较着什么,一边跌跌撞撞下床,东翻西找拿了什么东西又回来。

        他把柳棉一个反转,又冰又凉,柳棉忍不住嗯了一声,大骂:"混蛋,你做了什么。"

        "塞住,不然会漏掉。"贺毅******,捉住人带点小调皮说,"怕小宝宝偷偷跑了……"

        贺毅又吻了吻他,像是肚皮里真的有他的最期待的孩子,说道:"谢谢你回来。"

        柳棉相信明天那人真的能忘了这一切。

        他们躺下去一会,柳棉听到那人平稳而深长的呼吸后,蹑手蹑脚地拿起自己的衣服跑掉了。

        半夜回到锦玉阁时,他才把那人的东西和孩子全部都扣了出来。

        是一枚碧绿通透的玉班指。

        他气得想砸了,又怕太贵;还回去,被撞见还不尴尬,更何况,若是那人真的忘了刚才的事又把那玉班指戴手上……

        不不不,毁尸灭迹。柳棉连夜在他的渡夜费树下挖了个极深的洞,拿了一个小木盒装好这枚玉班指才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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