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契约

无论是什么样的江湖，都少不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就是不参与江湖纷争，但却莫名在江湖中人心中十分具有威信的佛教门派，例如阿舍寺。

        阿舍寺在普通老百姓眼中，是一座大晟某不知名山上普普通通的寺庙，顶多信众稍微比其他地方的多一些，寺庙里面的僧人比其他地方看着武孔有力了那么一些。

        但是在江湖人眼中，却是高手如云、典藏无数的武林正道重地。

        箫母信佛，每年都不远万里跑去阿舍寺礼佛，呈上香火无数。

        此次箫家遭遇灭门，箫景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去阿舍寺，阿舍寺机关丛丛，又有一众大师守候，魔教必然不敢来犯。而且，拜火教教主就是命丧阿舍寺无妄大师之手的。

        拜火教是十年之前的魔教，十年之前教主死后，便一分为二，分别由左右护法各自建立了新的教派，名为罗刹教和婆佛宗。

        近十年来，罗刹教已经很少于江湖之中露面，逐渐淡出江湖，婆佛宗倒是渐渐发展巨大，于西域一片迅速扩张。因此，现在江湖中提起魔教的一向默指婆佛宗。

        婆佛宗近年来势力十分强大，眼线遍布江湖各处，教众个个阴狠歹毒，如一群鬣狗，只要盯上必定死咬着不放，这一路必定凶险万分。

        解释清楚这些缘由之后，箫景云重新试探着望向休斯，“休兄，这样你可还愿意护送我？”

        护卫？感觉比暗杀麻烦多了，休斯皱眉，“何必要这么麻烦？我可以直接帮你杀了你的仇人……比如那十几个箫府中作恶的人类。”

        “……也许凭休兄的实力可以杀死那十几人。”箫景云被休斯的大言不惭震惊了一瞬，转而又道，“但这群人背后的魔教才是关键，就怕杀了这些人也只会引来更多的人。”

        休斯挑眉，“那我便如你所愿，不过报酬要翻倍。”既然“雇主”有自己的考虑，休斯决定尊重对方，而且，刚刚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人似乎会那种传说中的华国功夫？

        比如之前的紫衣人，还有大街上的箫景云，都表现出远超常人的能力，或许这个决定对他也有好处，他可以顺便打探一下武功到底是什么？

        箫景云眼中微亮，“那我就先谢过休兄了，这把宝剑值不少银子，若不嫌弃就送给你了。日后若是成功护送到阿舍寺，我重整箫家之后，必定再奉上金银无数。”

        休斯看一眼箫景云双手呈上来的宝剑，剑身不知道是什么打造的，黄灿灿的，上面镶嵌满红的、蓝的、绿的各色宝石，粗略一数起码有七种颜色，眼中写满拒绝，“…我们还是换一种报酬吧，也就是我之前说的条件，我需要你的血。”休斯简单直接说道。

        “血？”箫景云疑惑。

        “对，每月200毫升，大概一小碗左右。”休斯伸出修长的手指比划一一下碗的大小，继续道，“具体期限看护送任务的难度，但是不可以低于三个月。如何？”

        “你要血是做药引子吗？”箫景云知道，有一些怪病会用人血当药引子治病，看休斯面色苍白，难道也是这个原因？

        “…差不多。”休斯答，人类总会自圆其说，他也懒得解释。

        一瞬间，休斯的形象在箫景云眼中悄然转变，但凡用人血当药引的病都不是什么轻易可以治好的病。

        箫景云撸起一只袖子，“不过是一点血，休兄需要自取便是。何况护送我去阿舍寺承担的风险更大。”

        “现在不必。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是立好契约了，日后可不能后悔。”休斯没有取箫景云的血，一是此时后者身负重伤再取血怕是要一命呜呼，二是现在时机也不对，休斯隐隐听到不远处几道人声传来，似乎正赶往这边。

        休斯向着箫景云伸手，然后一把将其扛在肩膀上，“这个地方不安全，我先带你离开。”后者被休斯坚硬的肩膀顶的生疼，又吐了几口血，“休…休兄！”箫景云憋红脸痛苦惊呼。

        “安静。”休斯道，然后脚步一抬，在那几道人影过来的前一瞬，瞬间消失在此地。

        下一秒，几道紫色人影从墙那边翻出，看到地上还新鲜的血迹后停了下来对视一眼，一个人回去复命，其他人则在附近仔细搜查起来。

        ——

        此时夜色已深，除了偶尔暗处的几道紫色人影，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休斯一路把箫景云带回棺材铺，十几里的路程花了大致半炷香的时间[注1]。

        吸血鬼速度惊人，快速移动的时候常人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而且他们大都动作十分轻巧，加上频率极低的呼吸和脉搏，经常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如果吸血鬼有意，人类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加上几百年来，休斯遭遇过各种事情，对于如何避开追杀者十分的有经验，因此整个过程并没有被魔教的人发现。

        休斯推开棺材铺的大门，将肩上的伤患扔到其中一副棺材上，此时箫景云已经被颠的人事不省，休斯冷漠的拍了下着箫景云的脸，“喂，醒一醒。”

        箫景云痛呼一声，随即虚弱的睁开眼睛。

        环顾四周，空气中散发一股腐朽木头味道，屋子里黑漆漆的，但是借着月光隐隐可以看到有几口棺材静静躺在周围，箫景云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此时变得更加苍白几分。

        “阿舍寺距离这里多远？”

        “骑马车得需要大半个月的路程。”

        “大半个月？”习惯了现代便利的出行的休斯忍不住蹙眉，但是想到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时代，倒也可以理解。

        “…不知休兄可否帮忙准备一些出行所需的物资？”箫景云小心翼翼的询问，路途遥远，必定需要作一些准备，眼下自己重伤，身边也没有仆人，只能求助休斯了，但休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实在不好意思使唤人家。

        “你需要什么东西？”休斯看一眼箫景云，心想人类果然麻烦。

        “马车、衣物等，还需要去当铺置换一些银子。”现在他身上只有荷包里面那些了，而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染尽。

        “当铺？用什么换？”第一次听说当铺的休斯略惊讶。

        “用我这把剑。”箫景云递上前去，这把剑太过招摇，益城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他箫景云的剑，魔教若是通过这把剑来追查，很轻易就能查到他。

        “好。”休斯接过那把剑后，然后又问：“你的伤口不需要包扎么？”不是休斯突然变得心地善良，只是现在箫景云相当于他的储备粮了，要是直接留血死了，他岂不亏死了。

        “谢休兄提醒，我这便包扎。”箫景云从袖口那里探入，摸出一青绿色的小瓷瓶。

        伤口一共四处，腹部两道刀伤，左臂和右腿各一处暗器伤口。

        所幸刀口和暗器上面都没有涂毒，虽然伤口很深但是抹上药之后一会就止血了，想必能被箫家随身携带的伤药也必定是上佳的药物。箫景云撕下自己的里衣稍稍包扎，之后，俩人就一人一口棺材渡过一夜。

        ——

        第二天天刚亮箫景云还未醒来的时候，休斯便动身了，此时阳光还是一片温和。

        天虽然才刚刚亮起，但是街上各家铺子已经陆陆续续的开门做起了生意。

        休斯拿着被布包着的剑，打听之后来到城里一家当铺。

        当铺伙计看了一眼休斯，心里纳闷，昨夜箫府好大的火，整条街都看见了，后来还听说死了人。今天一早就有一个西域人拿着箫家公子的佩剑来当，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过这些内幕和他一个小伙计也无关，左右生意上门了，而且眼前这人看着一脸凶恶，还是早点做完交易了事。

        伙计不敢多做打听，拿过那把华丽的宝剑，按照一贯的价格计算好，问过休斯无异议后，便痛快的给付了银子。

        休斯拿过被布包好的银子，不在多做停留，转身直接出门。

        此时休斯身上穿着的还是来之前的黑风衣和长筒靴，之前几天没和这边世界的人们有太多交集，路上遇到奇怪盯着他看的他也只是一贯无视，以后要在魔教眼皮底下护送箫景云，还是低调隐蔽一些为好。

        于是在去了当铺之后，休斯又转身去了当铺旁边的一家成衣铺子，店铺不大，但是墙上挂着的衣服琳琅满目，有圆领大袖的襕衫，有直领对襟的直裰，甚至剪裁考究的裋褐，款式各异，用料也十分讲究。

        休斯随意的选了几套黑白灰三色轮着来的裋褐和长衫，几对靴子和一顶由竹条编制、四周垂着黑纱店老板称呼“斗笠”的帽子。银制品会灼伤吸血鬼的皮肤，休斯隔着衣服扔了几块碎银子给店铺掌柜，然后一卷包袱痛快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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