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发布会

国公府这个单子做完之后，已入了冬，陆陆续续又有好些官家夫人小姐来定做衣裳，敏嘉安顿好后，全部的精力都在开发新料子新款式上，她打算明年元宵佳节在都城举办春夏装发布会，这是她大学时代的梦想，没想到在古代有希望实现，新面料趁着这次大秀亮相，连发型钗环首饰妆容都设计好了，至于模特，前天国子监祭酒房大人的夫人顾氏带着她的幺女来定做衣裳，原来这位房小姐有些胖，时下以瘦为美，因此房小姐十七了还没定下好姻缘，顾氏愁死了，白鹭翠蝶得了敏嘉的吩咐，邀请房小姐参加明年元宵的走秀，说是请了京城中有头脸的夫人小姐，而且房小姐的衣裳特意量身设计，顾氏听说之后满心应了，来店定做衣裳的夫人小姐都请了，且只有女眷在场，大半是应下了，谁不愿意穿得漂漂亮亮地在京城贵圈露脸，因此模特的事也就差不多定下了。

        因为要开发布会，乔记比平时忙了几倍，冬季本来就有些繁忙，加上大秀的服装，做好了请夫人小姐来试，试了改，乔氏碧桃绿梅几个少不得熬夜，饶是这样人手还是紧张了，敏嘉想着发布会后只怕更忙，又叫乔安买了十来个小丫头，绣娟领着两个小丫头去学缝纫机锁边机，绿梅带了两个去学裁剪，敏嘉选了两个学绘图配色，剩下的叫绣兰领着学刺绣打络子，平时就在绣坊里观摩乔氏绣花，帮着打下手，白鹭和翠蝶抽空去那府里教习要走秀的姑娘秀场礼仪走步，这都是敏嘉参照贵族小姐和现代秀场终结出来的优美步伐。

        宫里十月二十是淑妃生辰，建平帝一早就差大太监袁文忠送了一堆贺礼，并免了她去给皇上跪谢礼，萧淑妃也就受了，正吃着饭，那边小宫女银杏回说，四殿下来了，说着走进来一位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已是长身玉立，一身杏色绣四龙锦袍，腰系玉带，腰间悬挂着一枚白玉佩，容貌颇似萧淑妃，一样的耀眼夺目，此人正是建平帝的第四子宋世瑾，萧淑妃见着儿子笑道：“子钰来了，吃饭了没有？”

        宋世瑾笑道：“正要来陪母妃一起，还是迟了一步。”

        萧淑妃笑道：“刚动筷子你就来了，快坐吧！”

        说着吩咐宫女摆好碗筷，宋世瑾在对面坐了，见他母妃今日的衣裳，要说朴实，可绣工颜色无可挑剔，不知上面缀了什么东西，闪闪发亮，素雅却不失精致，见母亲寿辰穿上，必是极喜爱的，笑道：“儿子瞧母妃今日的衣裳倒是新颖，尚衣局越来越会办事了。”

        萧淑妃嗔笑道：“她们哪里做出这样的东西，直说不合规矩，必定是要往华丽鲜艳的做了，是老祖宗在外面绣庄做了特意送来给我做贺礼的。”

        宋世瑾笑道：“亏得是曾外祖母，这是谁家的绣庄，必定要好好赏赐。”

        萧淑妃笑道：“说起来却是新闻，说是江南来的一位乔夫人，刚来都城做生意，花样比别人家多，都城好些夫人小姐都爱去她家，老祖宗去定了几套，偏偏人家分文不取，还说了一堆讨喜的话，老祖宗听了高兴，往后要罩着人家，这比什么赏赐都强。”

        宋世瑾笑道：“都说江南人会来事，果然没错。”

        萧淑妃道：“想她一个妇人又带着两孩子，在这都城里讨生活哪里容易，老祖宗是吃斋念佛的人，人家求上来哪有不应的。”

        宋世谨心道，即便这样，孤儿寡母能在都城立足，又能攀上国公府，这一家子就不简单。

        乔家得了魏国公府的准信，心中暗暗高兴，冬季之前赶了几套冬衣，差潘掌柜亲自送去国公府去，潘掌柜能说会道，说是刚出的新料子新款式，国公府是头一份的，别家都没有，云老太太见这回不仅有娘娘的，还有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还有二房三姑娘的，老太太喜不自胜，与潘掌柜攀谈了几句，说起江南的风土人情，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到年底，潘掌柜算了下账，刨去店员吃穿月钱，还余七千多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从做生意不过一年半载的功夫。自打国公府来定过衣裳就传开了，说是宫里娘娘穿的，这下生意越发好了，因此潘掌柜问乔氏是不是要往公府里送些礼。

        乔氏有些犯难，敏嘉摇头道：“咱们送了衣裳他们喜欢，送银子却没必要，一来公府未必放在眼里，也显得咱们俗了，二来，树大招风，他家既有人在朝中做官，又出了一位娘娘，必定万众瞩目，平白无故的，若是被他家政敌知道，岂不是递了现成的把柄，公府罩着咱们，咱们也不得马虎，喝水不忘挖井人，我这里正有一桩事，等年后再说。”

        因为要赶发布会的事，绣坊里比平日忙了十分，年也不曾好好过，年后就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衣裳，首饰，鞋，配件都一一妥当了，场所定了都城有名的醉仙楼，敏嘉亲自去打探了地方，店内开阔，位置绝佳，只是老板听说是元宵节包场搞发布会，顿时有些不乐意，一年到头就数元宵节人多，醉仙楼那几日人满为患，敏嘉让乔安先去定十四晚上，付了五百两定金，并且有言在先，若是当日晚上比从前亏损，亏多少补多少，那大掌柜这才勉强应下。

        乔安有些不解，“姑娘说要开三晚，怎么就定了一晚？”

        敏嘉笑道：“乔叔叔放心，到那时候不用咱们去，他自会登门找咱们。”

        很快到了元宵佳节，都城的习俗，从正月十三开始到正月十八都有花灯会、烟花会、猜灯谜等夜市，热闹非凡，这日凡闺阁小姐，新媳妇都能出门逛逛。

        很快到了正月十四，醉仙楼中午做完生意，下午就闭门谢客，乔氏绣坊的伙计一箱一箱往醉仙楼搬东西，一直到傍晚才布置好，醉仙楼的掌柜伙计见大厅里布置地如仙境一般，看不明白，又见一顶接着一顶轿子停在酒楼门口，有公府、候府、伯爵府、尚书府、将军府等等，叫人眼花缭乱。

        碧桃绿梅领着白鹭翠蝶还有几个绣娘，忙着服侍夫人小姐们更衣梳头上妆，小姐们穿好衣服，赶紧找地方练习走步。

        到了晚上，都城到处张灯结彩，醉仙楼又来了好些轿子，太太夫人们陆续进来，只见楼内灯火辉煌，诺大的大厅，吃饭的桌椅都被搬空了，只在台子下面留了椅子茶几，台上春花灿漫，火树银花，竟真如春日一般，美轮美奂，里面通了地龙，众夫人小姐脱了披风安坐，立刻就有伙计上热茶点心，那没定雅座的都在后排坐着，台上，熙春坊的妙琴妙笛等几位姑娘坐在屏风处调琴拨弦，这几位可是都城有名的音律高手，底下议论纷纷，不知这位乔氏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请的动这几位还包下了醉仙楼，正说着，只见后面有位姑娘走过来做了个手势，妙琴等点点头，古琴，洞箫，长笛，琵琶齐响，正是新谱的曲子，有几位太太跟着节奏敲手，很是陶醉。

        随着旋律响起，走出一位姑娘，双环髻，额间一朵芙蓉花钿，肤色白皙莹润，上身中袖芙蓉花小衫，下身高腰水粉色长裙，裸露的一截白色的手臂上套着几个翡色手串，烟霞色指甲，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项圈，项圈上悬着五彩络子，手持芙蓉花团扇，款款走来，扇柄上缀着的水晶流苏摇摇晃晃，那长裙不知是什么料子，轻柔飘逸，走动间闪闪发光，真好似王母座下的仙女，底下有人认出这是国子监祭酒房大人的小女儿，已经十八了，因生的胖，迟迟没定下婆家，众人都以为她丑陋无比，今日一瞧倒是看差了，第二位走出的姑娘，忘仙发髻，发上只有玉钗固定，其余皆是粉白色发带，窄袖连体裙，腰素粉黛，腰间粉色丝络结成网垂在腰间，手里一把梅花扇，一个一个走出来，无不精致的，众位太太夫人小姐都看呆了，哪里见过这样阵仗，只恨说不出来夸赞的词，二十个姑娘走完之后，又从后台出来走一遍谢幕，台下赞叹不已，只恨不得立刻定了穿起来。

        次日都城就炸了锅了，都在议论醉仙楼发布会的事，传得越来越神，都说那衣服是世间少有的，只怕是给仙女穿的，难怪宫里的娘娘都去她家定做，都盼着下面的两个晚上，没见过的更是好奇不已，潮水似的涌到醉仙楼定位置，醉仙楼的掌柜慌了神，赶紧跟东家说了，那醉仙楼的东家孙老板知道这是难得机会，备了厚礼亲自去乔记拜访乔家当家夫人，那潘掌柜得了乔氏母女的吩咐，亲自跟孙老板谈，表示愿意在醉仙楼发布接下来的两场发布会，但是前提是不再付租金，那孙老板何等精明，马上点头答应了，回去提价卖位，一时有价无市，醉仙楼二楼三楼连同走廊都给定了，别管有没有位置，能进去目睹乔记的新衣裳就值了。

        十五就有人来定衣服，乔记一一拒了，只说等发布会之后，弄的人求而不得，更是心痒难耐，于是十五十六的两场，观众多了六七倍，毕竟发发布会是千年之后才有的，古人如何不好奇，敏嘉整合了从古至今各朝各代的服饰精华，废了多少心血才做成的，众人见买不到，发布会一结束就要买模特的样衣，也被乔记拒了。

        发布会后，乔记闭门三日修整，可把客人们等坏了，每日不死心，派小斯丫头去探门，就连发布会上的首饰脂粉都叫人打听了出处，因此衣裳做不上，干脆去了玉簪坊、香韵斋、翠玉堂等几家去买首饰脂粉，这几家顿时门庭若市，那单子都排到了下半年，这些老板掌柜心下高兴啊，当初乔记的掌柜来谈，还有些看不上眼，如今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只恨当初没客气点，乔记的掌柜说了，凡是他们家出的稿图是对半分的，如今接了这么多的单子，多半是冲着那发布会的名头，若是没有乔记出手，往后人家未必买单的，因此当即订了位置要去看看发布会。

        外面的情况乔记上下都知道，又是喜又是愁，喜得是乔记往后不愁生意了，愁的却是来定制的都是贵人，一个也不敢得罪，偏偏店里就这些人手，只怕做不了这么多，敏嘉却笑道：“我们开这个发布会，一是为了宣传，二是为了选择优质客户，咱们这个是高级定制，自然是限量限产，不然咱们不得累死，我如今已有了对策，等我拟好了章程再说。”

        众人听此言都觉得斗志满满，敏嘉脑子好，一路走来都是她在出主意，听她的总没有错，那些买来的婆子小厮绣娘，原先都是可怜人，谁知来了乔家都出息了，听说乔记的，谁不高看一眼，最近总有老板来挖墙角，打听了方知都是乔家自己的奴仆，只得罢了。

        潘掌柜亲自去国公府见过云老太太及大太太二太太，说东家打算去栖凤街开铺子，铺子已经买了，还差一点，云老太太顿时明白了，这是乔记拉国公府入股呢，因此十分痛快，让管家取了三千两银票入股。

        二月初二龙抬头，乔记绣坊高定铺子在栖凤街上开张，这个铺子比从前的铺子大了两倍，里面装饰物件更加精致典雅，这里是为了乔记高定开的，限量限产，彩衣巷的铺子继续定制普通衣裳，至于鞋子，手帕，枕套，被面，帐子，扇套等，高定的放在栖凤街，普通类放在彩衣街，彩衣街依然接收百姓的活计，价钱跟从前一样，众人觉得乔记是个好店家。

        开业后，乔记高定绣坊的单子很快就满了，这是新店的规矩，每个月只做十五套，这是敏嘉根据目前的产能预算出来的，预留了突发情况的时间，如果没有多余的活，员工也可以休息，这年春季已经过了一半，大半是来定夏装的，敏嘉把图赶了出来，其余时间都去染房研究新面料，年前买的绣娘也派上了用场，老店留了碧桃绣雅绣竹绣娟还有三个新买来的丫头，其余的都分到了新店，因为一时找不到大掌柜，潘掌柜去新店做了大掌柜，又聘了两个账房先生，一个放在老店一个放在新店，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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