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干活
李万万故意将店里最脏最苦的洗碗的活交给了季临江。
现在虽还不是寒冬腊月，但是那冷水也是刺骨的寒。
季临江听到李万万的指使，心中很是愤愤，半晌没有搭腔，就一个肩膀扛着个脑袋在院子前堂来回溜达，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就是不肯干活。
李万万忙了一会，才发现这个大爷正悠闲地坐在前堂和客人们侃大山呢！
李万万路过季临江身边，又用抹布甩了一下他，然后摸着下巴，回想道：“你爹走之前跟我说你每天的表现…似乎跟你钱袋有关，要是不干活，就没饭吃！”
季临江听到这些，摸了摸自己瘪瘪的钱袋子，闭眼压了压自己的怒火，然后起身端了个小凳子，认命地坐在那堆碗山前，开始一个一个洗。
算你恨！
季临江边洗边在嘴里腹诽李万万，将碗洗得哐啷哐啷响，李万万从厨房出来，看到季临江撅着嘴，将碗狠狠地放在地上。
“你小心点，你爹说这次赔的钱都由你出，要是碗碎了，也要你赔哦！”李万万揶揄道。
“哼！”季临江在心里哼了一声。
看他生气的样子，李万万觉得好笑，从厨房过来检查他洗的碗。
李万万拿起一个，细细看了看，大体上是洗的干净的，但是有些边边角角还是有残余的污垢，李万万将碗拿到他眼前，指给他看：“你看这里，没洗干净，这些地方都要洗干净，不然是不能用的！”
季临江白了她一眼，将李万万手里的碗抢过来，狠狠道：“这些还没洗完呢，你还给我！”
“哦，那行，你好好洗！”李万万拍拍他的大脑袋，扭头回了厨房。
李万万一靠近，季临江只觉得一阵厨房的烟火气息朝他扑鼻而来，然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拍了脑袋。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轻佻的姑娘家，而且还被她拍了脑袋，于是一时气愤，跳脚站了起来。
边上的摞起来的碗。
哗啦一声。
碎了。
李万万回头看到一地的碎瓷片，又看了看季临江炸毛的样子，吐出舌头一脸惋惜，道：“啧啧啧，扣钱，扣钱哦！”
被扣钱的季临江，泄气地坐下来，扳指头算了算自己这个月的余额。
得，别说这个月，接连三个月他都没有钱了！
苍天那！
救救他吧！
季临江被自己空空的钱袋打击到了，一下午再没有说话，乖乖地将拿来的碗洗了一个又一个。
他的两手被水泡的皱巴巴的，而且这天气的水，寒冷刺骨，手都已经快被冻得没有知觉了，时不时要放在嘴边哈几口气。
店面打烊，李万万将厨房收拾好，然后将今天与王三讨论出来的新型豆花端出来先给店里的人尝尝鲜。
季临江洗了一下午的碗，肚子早就咕咕叫。以往在吉祥酒楼，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有小高帮他，哪里有这么辛苦。
看到李万万端了一大锅热腾腾的汤食，又闻到飘来的诱人的香味，季临江咽了咽口水，身体却争气地没有直接站起来跟着李万万，不过那渴望的眼神却是一直随着那锅热乎乎的豆花，直到豆花到了前堂被帘子挡住了，他才将眼神收回来。
季临江摸摸瘪瘪的肚子，然后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碗，又认命地拿了抹布开始洗碗。
李万万从前堂回来，看到的就是垂头丧气的季临江。
“哎，便宜伙计，吃饭了！”李万万又拍拍他的脑袋。
但是季临江这次的关注点却不在他的大脑袋被李万万拍了，只是听到吃饭两字，一双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好像多日没有吃到肉的饿狼。
季临江心里明明急切的不行，嘴上却逞能：“我不饿，不吃！”
李万万拉着他的后领衣服，将他提起来，往前堂带：“我又不是光让蠢驴干活，不让蠢驴吃饭的恶毒掌柜！”
季临江眼睛一斜，乖乖跟在李万万后面，走到半路才半知半觉地反应过来，暴跳如雷道：“你骂谁驴呢！”
“是蠢驴哦！”李万万补充道。
豆花上桌，王三给每个人分了碗和筷子，然后给大家盛汤。
到了季临江，宋芸将王三的大勺压下去，道：“别给他盛！”
王三拿着大勺，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李万万，李万万点点头，王三将大勺递给季临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季临江拿了大勺，给自己盛了大大一碗，他才不管这些人怎么看他呢！先吃饱再说！
季临江在后院吹了一下午的冷风，这会这碗热汤正好驱寒，他端起碗抿了一口，不知道李万万都往这汤里加了什么，这味道差点鲜掉他的舌头。
喝了第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要再来一口，然后也顾不上烫，边吹气边吸溜，一口接着一口，没一会就一大碗汤就进了肚。
季临江一向贵公子做派，什么时候为了一口吃的在人前这样火急火燎，当他将头从碗里□□的时候，偷偷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看他，他才放下了心，摸了摸已经鼓起来的肚子，然后又不客气地盛了第二碗，还从锅里夹了一些蔬菜。
喝一口汤，吃一口菜！
甚是满足！
他突然觉得在这里干活也不算是一件十足的坏事，至少伙食还是不错的！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李万万做出的吃食，确实有那么几分诱人！
好鲜呀！
季临江将一个蘑菇放在嘴里，这蘑菇放在汤里提鲜也太合适了吧！
他要把这招学下来！
想到这里，季临江脑袋一转，想起了另一桩事，既然他现在这这里干活，那不是随时都可以看到李万万是怎么做菜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说不定还能偷师几招。
原来季宪那老头是这个意思！
还说我不正经呢！
他才是坏心思一箩筐！
季临江下意识看了李万万一眼，李万万察觉到了，也看过来，害怕被李万万看出心思，赶紧将目光收回来了。
“嗯？”李万万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问他有什么事。
季临江将脑袋埋在碗里，低声道：“没什么！”
李万万觉得好笑，她一个姑娘家都没有羞赧，他一个男人却连和她对视都不敢。
“一会吃完饭，这些碗你要洗掉哦，明天要用！”
季临江这会暖和了，而且面前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心情也顺了不少，干脆地答道：“好！”
田沛，张和和王三都往他这看过来，只有宋芸将脸一甩，碗放在桌子上，到后院去了。
“娘，你不吃了吗？”李万万喊宋芸。
“吃饱了！”宋芸气鼓鼓的。
李万万和王三新研究的成果还不错，大家吃得撑撑的，只能扶着肚子坐着消食。
季临江回到了自己的小凳子上，开始洗碗。
李万万先帮着王三将东西送到厨房，然后将自己今天的用料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又去与田沛商量明天要上的新菜单。
将明天要用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所有事务安排妥帖，李万万才看到这边的季大少爷还在呼哧呼哧将洗好碗往厨房运，王三乖巧地在厨房门口帮他打着帘子。
李万万从王三手里接过帘子，对他说：“你回去吧，今天也不早了，晚上好好休息！”
王三谢过李万万，跟着田沛一起回去了。
李万万前些天将厨房旁边的一个小房子收拾出来了，这些天就和宋芸住在店里，这样不用来来回回跑，也方便一点。
她打着帘子，看季临江一趟一趟跑来跑去，季临江也是累了一天，腿有点软，一趟比一趟慢。
“你快点呀！还想不想回去睡觉了！”李万万催促道。
季临江剜了她一眼，心想，光知道催，也不帮帮忙，一个姑娘家，一点也不温柔，凶死了！
然后又不免拿她和自己的玉儿比较，玉儿说话一直是细声细气的，对他更是百般体贴。
看这李万万长得也不差，怎么脾气就这么不惹人喜欢呢！
“瞪我干什么！”
季临江被李万万一凶，心中顿时起了逆反，动作更加迟缓，李万万看他故意和她作对，甚是顽皮，也不生气，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季临江看着李万万，这女人笑起来也是这样放肆，姑娘家哪有这样笑的，一点都不端庄。
李万万乏得很了，想快点回去躺在自己的床上，不想跟他在这里耗着，便收了笑，正色道：“你知你爹为何要让你在这里干活！”
季临江在心里说，那老头想让我偷师学艺！
“你这次犯下的错不小，虽然我不太懂这里的律法，但是和那离魂粉沾上，这罪名肯定不小，你爹把你捞出来肯定走了很多关系，求了很多人，花了很多银子。”李万万撇他一眼。
“你这性子想必平日家里宠溺的紧，他这次也是长了教训，没想到你能做出这种事，是下定决心要让你浪子回头。”
“那老头，一天就知道和我作对！早点把吉祥酒楼给我，让我把玉儿娶回家，不就没这事了！”季临江小声嘀咕。
“你爹那么大年纪了，还有腰伤，吉祥酒楼整天事无巨细都要他安排，他自己难道不想含饴弄孙吗？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的缘故！”
见季临江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怪罪季宪，李万万便有点替季宪不值，再联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便有点生气，语气重了些。
季宪今天忍着腰伤给李万万行礼，季临江也是看见的。
李万万也不帮季临江打帘子了，直接回了房间。
季临江看她走了，自己在院子里呆站了一会，被一阵冷风吹的回过神来，然后默默地将碗放回厨房，悄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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