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所谓情根
“姐闻家人，”梁言言正在东张西望的，突然看哗啦啦进来好大一批人，一看中心好位置上坐下几个人，不正是这几天遇见的闻家人吗？
张虚闻言看了一眼没说话，懒散的靠在椅靠看着目光所及之处。
梁言言突然噤声有些害怕的低下头，张虚侧头看了她一眼，“小木匠跟她换个位置。”
丁木匠抬头向中间看去，见闻道猊肆无忌惮的看他们这里，他起身梁言言换了位置，“你要是害怕他就别抬头看他。”
梁言言有些痛苦的敲敲脑袋，“丁罔，我怎么特别害怕看他的眼睛？我总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人哭，还有……还有人被什么东西吃了。”
“所以让你别看他了，”丁木匠伸手拍拍她安抚到。
张虚前倾了一下身体，抬手覆住梁言言的眼睛，手指对着她的眉心揉了揉。
“好了不疼了张姐姐，”梁言言又重新恢复了活泼开朗。
张虚松开手向后靠着默默不说话，耳边喧闹的声音打扰到她沉默的世界。
“它是为你而来？”丁木匠也放松的向后靠着。
“我有这么大魅力？”张虚讥讽的回问道。
“这么说逮兔子顺带还拔了一棵菜？吉祥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丁木匠侧头看着张虚。
张虚眼里闪过一丝微笑，“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明年岂不是再也去不成了？”
“不去了！”丁木匠惬意的笑起来。
梁言言扭头看着丁木匠和张虚，他们说的话她听不懂。
“张虚，你今天想看热闹有点难了！”
“时间还长呢！重头戏不上来老皮头怎么下场？”张虚看了一眼第一排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老头年过八十的样子，一副精神抖擞的严肃模样，他身边坐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年轻男人。
“你说他的传人是年轻的，还是那两个年届五十多的？”丁木匠饶有兴致的猜测起来。
“都不是。”
丁木匠仔细端详了半天小声笑到：“还真让你猜对了，那三个人双臂软绵无力，撑不起他手里行头的千军万马，今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头戏寄在上面放光彩！”
“八十一个人，”丁六爷子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最多三十六出戏，”张虚似笑非笑的说完。
“三十六出戏？那老鬼的嗓子还能……”丁六老爷伸头看着张虚，见她一脸凉薄的看好戏。
“他……真的大限已至了吗？”丁六老爷沉重的问张虚。
“你想跟他告别还有机会，以后再想见他怕是要……”她轻笑的声音里都是温柔。
梁言言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老实的坐着也不敢说话。
屋里嘈嘈的人声又进来一拨人，有一个肥头大脑袋的人进来哈哈大笑，光光的脑袋看着像个胖和尚，慈眉善目的笑脸好像欢喜佛。
“和……”
“他可不是僧人，豹子头家族的人怎么会有善类呢？”丁木匠嗤笑的打断了梁言言的话。
“看着真不像！”张虚说了一句。
“还记得豹子头边上的那个小女孩吗？是何道婆的传人，诺，今天她们也来了，坐在老皮头边上的就是，不过这个是另外一个传人，那个陪着何道婆没走出吉祥镇，原来两个老家伙还有一点渊源呀！”
张虚听丁木匠介绍抬头看过去，“看样子何道婆的传人是来护老皮头的，走阴堂的路就那么窄，转来转去在一起很正常。”
“怎么不见铁算盘的传人来？”张虚看了一圈没见预料的人。
“他的传人没走出吉祥镇，以后再没铁算盘这一号人了，就像那里没了棺材丁的位置一样，”丁木匠一脸轻松的说完。
“今天老狐狸到是来了，在那个角落呢！”丁木匠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给张虚看。
灰白的衬衫平头长脸，枯瘦的脸和身体都能看见骨头了，不大的眼睛半眯着看着跟睡着了一样睁不开，一个像特别像瘦猴子的老头。
“他的三个传人三年前，都折在了吉祥镇朱批毛笔手里，从那以后他就退出了定星桌，现在像汉城的义庄会，龙城吉祥镇的龙蛇斗，就没了老狐狸一号人。”
“今年湘家人突然参与进来，南家斗法明年应该会更激烈角逐了！”
大院子里人越进越多，一个小时的功夫院子里坐满了各色人。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走到台阶上方，一挥手两个年轻人从屋里抬出一个挂锣架子。
红色的木架子对着金色的锣，看着很有些年头了，中年男人手里拿着锣棒，对着放好的架子就棒棒棒敲了三下。
震耳欲聋的锣声刺的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各位八方的朋友们，今天来盘龙义庄会……”
“他是义庄什么人？”张虚低头问丁木匠。
“一个祖祖辈辈守护这个义庄的人，没人知道他们是谁，都统称他们为善保先生。”
张虚再次抬起头看说话的人，他面色红润无泽无亲故旧的。
“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吗？”
张虚没回答又看了一会，“普通人一个正主没出来。”
“果然还是坐在下面才能看的更清楚！义庄这次不知道会掀出什么浪来。”
“没有龙蛇斗热闹，”张虚漫不经心的看着没完没了的说话人。
“这是自然，这里人想去镇魂街至少得有一大半下不去，能去地冥界的人岂是他们能比的！”
张虚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掏出木头刻起来，台阶上方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至于有头有脸说话的人，她更是忙的没时间看。
一晃上午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中午义庄给每人分发了一份素斋饭。
吃过饭院子里的人走动起来，熟悉的人都在相互打招呼说话，丁木匠这里也没清净，不少认识他的人都过来说话聊天。
“棺材丁，你怎么放过这个机会？”一个憨头憨脑的人过来问到。
丁木匠笑了一下，“吉祥镇一出龙蛇斗让我厌倦了斗法。”
周围假装说话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他们都知道丁家村的棺材丁名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一个好斗的走阴堂先生怂了呢？
“今年的吉祥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问话的人仗着熟悉不管不顾的问了出来。
丁木匠看看他没回答不冷不淡的说道：“明年上元节还有龙蛇斗，你想知道便去参加看看就晓得了，通过别人说的没有自己切身感受痛快！”
那人顿时讪讪起来，知道自己问的造次了，吉祥镇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参加过南家斗法的人，只要有幸逃出来了，对吉祥镇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许透漏出来。
中午歇息了两个小时，下午开场是唱大戏，咿咿呀呀的唱声，到是带出了不少老戏友出来。
就连丁六爷都跟着摇头晃脑的唱起来，唱到激动处甚至还有拍打声，戏曲声未落唱戏人早就远走了。
震耳的锣鼓声响彻半空，杀气腾腾的千军万马迎面扑来，梁言言伸手抹了一下脸，看着一手的血还是热乎的，血腥味和嘶喊声让人心神肝胆俱碎。
张虚拿出桃木铃铛，轻轻的的在梁言言跟前摇了几下。
“我……”梁言言傻愣愣的看着自己雪白的手。
“血呢？”她有些慌悸的看着台阶上，一块宽大的月白布有点泛黄了，白布上有几个小人影子在骑马打仗，白布后面还有人发出各种各样的口技声音。
宋蔷薇满脸虚汗的看着梁言言，她通红的眼睛里都是恐惧，紧张的手握着自己的裙子在发抖。
丁木匠侧头看他爷爷手舞足蹈的，脸上的肌肉抖动的非常厉害，睁大的眼睛一会欢喜一会凶狠暴戾，各种表情轮番上演。
“看来老皮头的传人亮相了，”他没什么感情的看着张虚，
张虚清明的眼睛里都是好兴致，“看来这就开始了！我回客栈了，”她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木屑。
“你不进山看看吗？”丁木匠似笑非笑的问道。
张虚走到他面前俯下身，“我进山不是今天，”说完起身离开了义庄。
刚走出来没两步被后面的闻到猊赶了上来，“怎么你不留下来看好戏吗？”
张虚回头看了一眼院子，“不急在今天看，”说完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随即快步走回去补觉。
“你不是喜欢热闹吗？”张虚洗漱完出来看另一张床躺着闻道猊，脸上闪过不快。
闻道猊睁开眼睛慵懒的说到，“跟你学学怎么做人，好为我这次过了天罚劫做准备。”
张虚放下擦头发的毛巾，一言不发的上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眉间有一阵凉寒，她被抽离的神识极度不稳，皱紧的眉头烦躁起来。
就在闻道猊强抽的时候，不防被张虚一杆打在胸口，他突然就像被抽了骨头，倒栽回床上蜷缩不敢动弹。
张虚睁开眼起身，出其不意的用铜钱打进他的胸口里，灯杆抵在闻道猊的眉心处，脸上一派平静的风暴。
“我已经跟你说了别挑战我的耐心，你既然想早点历罚我成全你。”
闻道猊抬起脸冲张虚笑伸出手心给她瞧。
“看到了吗？你是不是很奇怪？你喝了孟婆的忘忧汤都不管用？你的情根是我的，放在你的心脉上滋长着，只要我活一天你喝再多的忘川水孟婆汤都没用！”
张虚雾霭沉沉的看着眼前的手，他手里纵横交叉的情脉线时强时弱。
“你真该死……”
“哈哈哈……你想好了，我现在枉死了你以后怕是世世都得等我了，”闻道猊狡黠的笑容里说不出的冰冷。
“你是鬼卦人，我不得不为自己多做一个保障，你打的什么如意想法我清楚。”
张虚阴沉的看着他，“地宫门我已经为你打开了，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闻道猊闻言笑的更加放肆了，伸手握住张虚的手，“我现在不想走了，世间有你的血了我可以如同普通人一样活着，感受几十年的风雨岁月和烟尘，我陪着你变老不好吗？”
张虚抽回自己的手，“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世世都是投生人道，我不想经历六苦，别轻易的说你做不到，”闻道猊也没了笑容。
“我的确做不到，如你所看见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送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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