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抉择
李狗蛋将匕首踹进怀里，随后便站了起来。
他余光偷瞄了一眼周围的景色，尽管看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恐怕已经离白逸鸽他们有一段距离了。
“还有什么事吗？”李狗蛋问道。
大当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李狗蛋，他想从李狗蛋的脸上看出他的心理。
听到李狗蛋的提问，大当家沉声开口：“没有了，回去吧。”
听到大当家的命令，李狗蛋面露难色，这一切都逃不过大当家的眼睛，他马上问道：“怎么了？怕了？”
李狗蛋摇了摇头，说道：“小弟来的时候是昏迷的，所以不知来路，如今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大当家挑了挑眉，他指着五当家的方向对李狗蛋说：“你去问他便是。”
“小弟明白。”
李狗蛋应了一声，便直指朝着五当家的方向走去。
刚转过头去，李狗蛋就惊讶地发现五当家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跟他之前一样也是昏迷的，而且也被五花大绑起来，李狗蛋对这个人的印象十分深刻，因为这个人曾经追杀过自己。
没错，这个人就是川凉城的兵卫队长。
“没想到他也中招了。”
李狗蛋在心中暗暗惊讶，但他没有过分在意，而是脚步不停地来到了五当家身边。
五当家知道李狗蛋的问题，于是还没等李狗蛋开口，他便抢先说道：“你从这里一路向南，直到看见一处断崖，跳过去之后沿着断崖的方向向东走，很快就能看见一个树林，你走进去就能很快找到他们了。”
李狗蛋在一旁听得十分仔细认真，尽管五当家叙述得十分粗暴简略，但是他还是不愿错过丝毫的细节。
听完之后，李狗蛋拱手道谢，随后便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只能够感受到一股决然的气场，似乎这一趟便是一场死局，不成功便成仁。
临近离开，他绝不能表现出丁点解脱放松之情，因为他知道这绝非是一个舍命暗杀一个武功远高于自己的人该有的情绪。
他要演，因为他知道大当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揣度自己，像大当家这种生性多疑的人最能做的事就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
李狗蛋是对的，大当家确实一直在观察李狗蛋，他想要知道他的三个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已经知道了白逸鸽这个人，而且他推测这个人大概会很强，所以他不想硬碰硬。
正巧李狗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于是他便想利用一下李狗蛋，顺便测一测他的忠诚。
如果他心怀鬼胎，投靠了白逸鸽，那他就当场把他杀掉。
但是从刚才李狗蛋的一举一动来看，他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不禁让大当家产生了丝丝疑惑。
因为李狗蛋的举止太过合乎情理，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披露，这给他一种李狗蛋在表演的感觉。
李狗蛋已经走出了数步，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这里与他们之前呆过的地方不同，这里的怪树枝干上已经开出了白色的花朵。
点点花朵缀点在树上，像是给树染上了病态的白斑，这让怪树显得更加妖异，处处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正当李狗蛋在前面走着，身后却突然传来大当家的声音。
“慢着。”
李狗蛋心里咯噔一下，刚刚放下的心脏又悬了起来，自己不会漏了什么马脚吧？
尽管心里忐忑不安，但他不能任何迟钝的反应。
他转过身来，发现大当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还有什么吩咐吗？”李狗蛋问道。
大当家轻轻把手搭在李狗蛋的肩膀上，尽管他的眼睛隐藏在树枝投下的阴影之中，但是李狗蛋仿佛能够感受到大当家眼神之中寒意。
“你害不害怕？”大当家问道。
李狗蛋思量片刻，说道：“白逸鸽实力深不可测，实话实话，我确实害怕。”
大当家听得此话，伸手探入怀中，从中取出一粒药丸，他对李狗蛋说道：“吃了这个，你就不会在害怕了。”
“这是？”
看到大当家手中地药丸，李狗蛋本能地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东西。
“壮胆药，你不敢吃？”大当家反问道。
“没什么不敢的，只要是大当家的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李狗蛋赶忙说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
大当家冰冷的语气好像要把李狗蛋的心脏冻结，李狗蛋吞了口口水，用颤颤巍巍的手取过大当家的药丸，眼睛一闭，吞了下去。
大当家见李狗蛋吞下药丸，嘴角不经意间翘起，他满意地看着李狗蛋，说道：“我就知道，你绝对是条好狗。”
“谢大当家赏识。”李狗蛋强颜欢笑道。
大当家拍了拍李狗蛋的肩膀，笑道：“好好干，有你好处。还有，两天之后来找我。”
“两天？恐怕两天时间我无法得手啊。”李狗蛋问道。
听得李狗蛋的疑惑，大当家却显得理所当然，他说道：“我当然知道白逸鸽没那么容易杀，但是不管两天之后他还活不活着，你一定是要死的。”
大当家一番话讲完，李狗蛋立刻被吓得面无血色，顿时腿都软了不少。
他眼神动摇，哆哆嗦嗦地问道：“还请大当家明说。”
大当家眉头一翘，脸上换上了玩味的笑容，说道：“我还以为你能更聪明一点，毒药啊，在你肚子里的，两天之后过来找我拿解药，能把毒发时间延缓两天。怎么样？有勇气了吗？”
李狗蛋又惊又怒，一抹怒意攀上眉梢，但是他心里明白的很，现在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稍有差池他就只会死得更早。
很快他就抚平了眉梢，他的脸上只需要留下担心与害怕就好。
“不成功便成仁，大当家放心好了。”
李狗蛋将脑子深深低下，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尽量不让大当家发现什么马脚。
“嗯。”大当家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李狗蛋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转身便走。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通体发凉，眼前茫茫一片昏暗。
身处谜团环绕的幻踪迷雾本就让他整日忧心忡忡，但好在身边还有人患难相共，他们很可靠，一个武艺高强，一个医术精湛，这让他抱起了在幻踪迷雾生还的希望。
但命运又偏偏反复无常，自身情况急转直下竟然发展到以命换命的地步，李狗蛋的心中充满了莫大的悲哀，他心里明白是自己的无能才让他身不由己。
踏足在这片诡异的大地上，未知的恐惧感扑面而来，妖异的黑树、含苞待放的斑白花朵、一知半解的怪鱼，还有多少是他们不知道的，李狗蛋自知自己就像是暴雨中浮萍，随时都有可能被冲烂。
他走过五当家的身边，视线从五当家的脸上掠过。
五当家肥胖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是他轻蔑的眼神仿佛是根利刺一样扎入李狗蛋的心脏，那不是看人的眼神，甚至都不是看活物的。
是啊，自己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个棋子罢了，细想起来恐怕以前也是。
李狗蛋大概是活不了了，这让他前进的脚步愈发沉重，自己的性命从来都不在自己手里，他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自己能左右自己的生死。
白逸鸽能让自己死，大当家也能让自己死，白逸鸽让自己活过一次，大当家也能让自己再活一次，但是这不一样。
但以自己的实力，李狗蛋知道自己以后多半也会陷入如今的境地，总有一天自己会无路可走。
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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