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宗
山门大殿。
与来时匆匆两样，凌云伫立在大殿外，静静看着处翻滚的云海发呆，再次来到这，心绪不由有些翻飞。
第一次来时，眼里只有试炼，一心只想着进入宗门，时隔半月，再回首，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沿阶而下，走了没一会儿，前面的声音开始热闹起来，前方便是紫阳宗妖兽租赁处，
租赁处里的妖兽全是宗门里专门负责驯兽的驯兽师训练而成，已磨灭了妖兽本有的兽性，听得懂人的指令。
凌云快步上前，一只只形状各异的妖兽，便一一呈现在凌云眼前，当然，经过上午的看书学习，大部分妖兽凌云都叫得出名字。
租赁处的妖兽大都已马为主，一品妖兽，烈风马，疾风马等，还有一些二品奇形怪状的妖兽，
当然，还有三品妖兽租赁，场上最为壮观的当属三品妖兽青鳞鸟了，即使趴在地面上，也能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一身羽毛好似钢铁锻造的鳞甲一般，两颗青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围观人群，背部固定了几个座椅。
鸟类妖兽要么不出名，要么就是妖兽中的霸主级，三品对应人类的武师修为，但武师修为也不能飞行，只是元气雄厚可以多飞掠一会儿而已。但鸟类妖兽不一样，哪怕是一只幼年的妖兽，从小就能获得飞行的能力。
凌云看着这眼前的大鸟，有些心动，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着堪堪破四位数的贡献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终于，一番斟酌下来，凌云还是最终选定一头疾风马为坐骑，为期十五天，交三百贡献点，十五天后如期归还则可以退回一百。也就是说，用十五天就要花费二百点贡献点。
看着手里这又变成了三位数的贡献点，凌云只觉得有些无奈，赚钱的大计可正是任重而道远噢。
斜阳西下，各类事物处理完已是傍晚时分，
离宗古道上，凌云坐在高大的疾风马上，慢慢走着，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全是奔波的人，
不由感叹，贡献点才是生活的保障，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阳光洒在脸上，洋溢着轻松写意。
“驾，驾...“
两声轻喝响起，凌云一夹马肚子，疾风马便开始奔跑起来，逐渐加速，
马蹄声清澈，嘚嘚嘚，马背上的凌云跳跃的，身后的紫阳宗逐渐模糊，不一会便消失在视线里。
没一会儿，又是三道马蹄声响起，直追凌云离开的方向而去。
披星戴月赶路中...
离开宗门后，凌云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向着清风镇所在方向飞速行进着。
脱离紫阳宗的地界，周遭万物又恢复成一片白雪皑皑的模样，风雪交加着，一前一后的场景，恍若两个世界。
疾风马速度很快，夜行千里，坐在马背上，凌云感受不到一点风的痕迹，这便是疾风马天然的血脉能力。
妖兽与人类相比，人类生来基本都是弱小的，需从头开始逐步修炼，一点点变强，
但妖兽不一样，血脉天赋使得多数妖兽一生下来就是一品甚至是二品，前期跨度比人类大，且通常妖兽躯体强健，远超人类。
但人类有一个妖兽无法比拟的地方，那就是人的资质会随着不断修习而提升，妖兽则受血脉限制，一出生基本决定了一生的成就，除非是极少数血脉异变才能突破桎梏。
一夜奔袭，疾风马似乎也累了，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凌云拿出地图对照一了好一会儿，前方一座小镇模样的建筑群若隐若现，此时天边已亮起一线，些许阳光穿过云层照射而出，雪渐渐停了。
前方那座小镇，对照着地图凌云认出名字，正是陶谷镇，
心中一动，诶，张正所在的张家好像就在那里。
和清风镇差不多，陶谷镇四周也被高大的石墙所围绕着，凌云走到近前时天色已经大亮，陆陆续续有早起者已经开始工作了。
进入镇子里，凌云牵着马在街上走着，高大健壮的疾风马颇为威风，引来路人一阵围观。
凌云随意在街道上找了家店面稍大的酒家，准备吃点东西，歇歇脚，顺便打听一下张家有关于张正的消息。
迎客的小二手疾眼快，看见凌云走来，连忙快步上前，接过凌云手里的缰绳，一边问一边把凌云往里带，
“客观，打尖还是住店啊！“
小二一脸堆笑道，凌云因为没有什么别的服饰，所以至今还穿着紫阳宗外宗弟子的青袍，小二也认得出。
“打尖，给我整点你们店里的特色菜，要快。“凌云学着书上说的那样，回答着。
“好嘞，客官您稍等。“说完，小二离开去招呼着后厨上菜去了。
凌云自己走上二楼，虽说天色尚早，但二楼的人却是不少，不少桌子都有人整吃着饭，有几个彪形大汉一边喝着酒一遍大声讨论着，一股江湖气息扑鼻而来。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街道上涌动的人群。一路沿街走来，凌云发现，一路上没看到几个乞丐，看样子陶谷镇的经济比清风镇要好上许多，要是...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端着饭菜回来了，碗碟撞击声打断了凌云的思绪，
“客官，这是上好的卤牛肉，才刚刚卤好的，这是劲爆牛筋，也是清晨十分现杀的，可新鲜了，这是...“
小二不时向凌云介绍着，对自家的菜肴十分自信。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说罢，店小二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小哥。“
见状，凌云连忙叫住了店小二。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小二很是配合，对眼前这个不差钱的金主有着天然好感，连忙恭敬的问道。
“吩咐倒是没有，就是我这人喜欢听故事，初来陶谷镇，不知小哥可否讲解一二。“
凌云一边吃着，嘴里不经意间说着，头也没有抬。
真好吃，凌云心里想着，有别于宗内那偏于药膳的饭食，这镇子上的酒楼滋味别具一格，让凌云胃口大开。
听着凌云的话，小二先是一愣，随后面露难色，说道，
“这，可我还需要去招呼客人...“
还没等店小二把话说完，咚，一个东西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定睛一看，是银元宝！
“让我说高兴了，这个就是你的了。“
“凌云一边说着，一边大快朵颐着，顾不上看店小二，随手伸进怀中，又摸出一块银元宝扔在桌子上。
银子是从乾坤袋中取出的，但鉴于书上说财不外露，凌云这才做了一道掩护，假意是从怀里取出。
另外这银子，便是昨日离宗前凌云找晓雯姐换的，在宗门内贡献点足以解决一切，但在外面没有银两不行。
一点贡献点就能换取十两银子，凌云一次性换了总共五百两。
这笔交易可把张晓雯给高兴坏了，要知道，银子在宗门内想换成贡献点那是十比一的兑换率。
当然，拿到这笔巨款的凌云可毫不在意。银子刚拿到手上时，可把凌云高兴了好一会儿，这辈子凌云都还没见过五百两。
一个银元宝便是十两，两个二十两，明晃晃的元宝随意的歪倒在桌子上。
小二的呼吸急促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元宝，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要知道，一个月的店小二工作也只能勉强获得1两银子，桌子上这两锭银子，就是近两年的薪水。
贪婪战胜了理智，店小二吞了吞口水，
“行，那我便好好给客官您讲讲。“
被银两诱惑的店小二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孜孜不倦的讲起了趣事，从镇南讲到镇北，从街头讲到巷尾，凌云也不插话，只是一边吃一边默默的听着。
咕嘟咕嘟，讲述声随着店小二抱着茶壶大口喝水而终止，凌云也吃好了饭。
“讲解的很精彩，也很有趣，银子是你的了“
听着凌云的话，店小二大喜过望，双手抱起银元宝便往怀里揣，嘴里止不住的感谢着。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张正不？“凌云的声音在店小二耳边响起，吓得店小二一抖。
店小二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环顾四周后才小声的对凌云说，
“客官，您说的张正是哪个张正？“
“张家那个。“凌云还是一脸平淡的说着，心中了然，果然有事情。
“那个，不能说啊，确实发生了事，但现在整个陶谷镇基本没人敢将这个事情了，客官你就别问了吧。“
店小二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有些恐惧，求饶般的看着凌云。
“我看您着服饰，是紫阳宗的仙人吧，可这件事，您惹不起。“
凌云心中越发好奇起来，随后凌云向店小二示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包间。
包间内，凌云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小二伫立在一旁，神色有些不安。
咚，银子落在桌面上的声音，随后又是几声，咚咚咚...
二十两，三十两，四十...
终于，银子加到了一百两，在桌子上摆放着。
近十年的薪水，就这么明晃晃的放在小二面前，小二屈服了，毕竟，这个数字对店小二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哎，我可以讲给您听，但希望您知道消息后还请不要说是我讲的。“
随着小二的诉说，故事缓缓拉开帷幕。
张家，陶谷镇霸主，有别于清风镇两家霸主，陶谷镇张家独占。
张家家族中分别有两个派系，嫡系与旁系，两系不合，但勉强相安无事，镇子各自掌管半边。
五年前年初，陶谷镇上发生了一件大喜事，张家旁系天才张正与张家家主之女张若兰订婚，这一消息，让整个陶谷镇的人都十分喜悦。
张正，年仅十六修为已至武者六段，张若兰，年仅十五更是武者三段，郎才女貌，二人结合堪称天作之合。
听到这，凌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五年前便是武者六段，五年后，武徒七段，发生了什么？
凌云没有多问，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继续听店小二诉说。
说到这，店小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憧憬。
因为如果两系合并，重修与好，张家的实力必定更上一筹，那陶谷镇在紫阳五镇中的威望将更进一步，超过清风镇王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末终于到来，张正结婚大喜之日，所有旁系长老全都进入内围饮酒接亲，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内围就爆发了惊天大战。
整个陶谷镇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镇内建筑毁灭了三分之一，特别是张家所在的内围，坍塌建筑数不胜数，到处都是哭喊声。
后面有一则流言传出，张家嫡系借结婚之由，在旁系长老所喝的喜酒中下了致命的毒药，这导致旁系长老战力十不存七。
一场惨烈的战斗下来，旁系长老全都战死，无一存活。张家旁系一支惨遭屠戮，就连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也没有放过。
泪水从店小二的眼里流了出来，说是流言蜚语，其实看到店小二的神情，凌云就已经明白，这就是真相。
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凌云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正的眼神中，那抹仇恨是那样的刺骨，也明白为什么他在宗内生命无忧但五年修为还不到武者。当初的旁系第一天才，现在沦落成这样，应该就是那些人想要看到的样子吧。
更明白了为什么张正会像自己一个新人求助，三颗丹药的资助就能让他那般恭敬，也许除了自己这样的外门弟子，整个外门在没有人给他或敢给他帮助了吧。
“那张正呢？“凌云问道，
“张正在所有旁系长老的掩护下，被送走了，下落不明，只是后面有消息说，他拜入了紫阳宗。“
说到这，店小二抬头看了看凌云，看着凌云这一身衣服，店小二已经明白为什么凌云为什么要追问这个事情了，不禁又摇了摇头，
“您应该是张正的朋友吧，但，您真的对付不了张家，张家比您想象的强大。“
说完，店小二转身便向外走去，而桌子上的银子，似乎对他已没有了任何吸引，
走到门后时，店小二突然回过头，看向凌云，一边抹泪一边说着，
“其实，张正少主对我们挺好的，很亲民，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都安居乐业的。“
顿了顿，店小二又说，
“现在这一片区就是以前旁系管理的位置。我们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只希望公子能在宗内帮衬张正少主一些，公子万安。“
说完，店小二径直走了，没再回头，也没再看那银子一眼。
凌云一个人站在包间中，久久无声，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也许，等回宗后可以和张正好好聊一聊。
随意的将银子用一张布包裹好，凌云也出了包间，继而走出酒家。
店小二又在门口忙碌了起来，看见凌云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凌云一个跳跃跨上小二牵来的疾风马，取出包裹着银子的布包向小二怀里一推，双腿一夹马肚子，直奔镇外而去。
“东西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凌云说的话还从来没有不算数过。哈哈哈哈！“
身影在街道上疾行着，精妙的避开了行走的人群，头发肆意的在风中张狂飞舞着，好一副潇洒少年郎模样。
小二见状，不由热泪盈眶，看着凌云渐行渐远的身影，突兀的跪下，向着凌云的背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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