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年过完，段西初三就要回去，因为此时哥哥已经回了贰市。
她不带许栖走，段西想让她再待段时间，再加上姥姥姥爷的劝留，她更走不了了。
这一走，许栖连个挡板都没有了，家人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吃完午饭写作业，姥爷坐炕上在后面盯着，手里握把瓜子，皮就吐地上，边嗑边说：“文文咱等会儿去趟集市啊。”
段楚文说：“姐你去吗？”
许栖抿唇，毕竟刚才没叫到她名字，她不知如何回复，姥爷这时抢先说话：“你姐作业多。”
许栖听到后，面无表情的继续写作业，轻轻应：“嗯，你们去吧。”
段楚文听懂这段话了，看向姥爷：“我作业也多爷爷，你和奶奶去吧。”
姥爷不死心，继续说：“这吃的啥的不是没了吗，你去挑挑。”
“您看着买点就行。”段楚文又补充，放低了声音，“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管的多严，零食不让吃，除了学校作业她还给我出难题。”
“你爸妈串远门了，暂时回不来。”姥爷说。
段楚文觉得不能再好好解释了，语气中夹杂着不耐烦，手掌撑头：“爷爷你再跟我唠叨几句我真写不完了。”
段楚文摆明是不想去了，姥爷三催四请也不见效果，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了。但他还是会去赶集，和姥姥一起去给段楚文买吃的，以及补货。
姥姥姥爷走了后，许栖可算是能放松下来，她半躺在沙发上看手机，段楚文依旧在写作业。
大门咚咚的被敲响，段楚文起身去开门，许栖也走到院子去看。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女生，马尾辫，黑色羽绒服，短棉靴。
是许栖在这儿的朋友。
孙菲对段楚文笑笑，绕过他去拥抱许栖，“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许栖拍拍她的后背，然后把距离拉远，“你今天怎么来了？写完作业了？”
“我妈好不容易放我出来的，走啊去玩。”
许栖望向段楚文：“去吗？”
段楚文点头，许栖拉着她往屋内走：“换个鞋。”
能让许栖在寒假过年期间开心一点的只有她在这儿的玩伴。
这里的人穿着说话都不及大城市里的人，可这里的人单纯，没有勾心斗角，也不会背地说坏话，她喜欢跟你玩就直白的说出来，不喜欢就写在脸上。
这个村子算是很大了，也很绕，每次出去都会发现一片新天地。
许栖在村里玩的是相当野，从小就是。
他们五个人来到了一个很高的滑坡，都是土、石子，旁边还有很多树，树冠高耸入云，地上零零散散的摆着一些树杈。
几个人骑着自行车一下子就滑了下去。
许栖不敢，她恐高，她怕摔倒了，更怕脸着地。
她站在原地，咬着唇，徘徊了半天。
“没事，你看我们都下来了。”
“我们等着你。”
“你不撒手不会摔的。”
……
她深吸口气，骑上自行车开始往下滑。
许栖滑得时候眼睛不自觉的闭上了，心里一直保佑自己，不敢喘气也不敢说话。
“嘭”一声，她摔倒在地，还翻了个滚。
自行车直接翻了个个倒在她旁边，车轮还在那儿转着。
后悔死了。
衣服头发上全是土，胳膊上还被树杈划伤了，腿也是又酸又痛。
“呦！”孙菲立马跑去扶她，“许栖你没事吧？”她语气焦急，说着当地的方言。
两个男生去扶的车子，段楚文和孙菲一人一边，抓着许栖胳膊把她搀扶起来。
“奥呦，我没事。”她咬牙说道。
他们一前一后拍打着许栖衣服，帮她拍土。
“你这儿都破了。”孙菲指着胳膊上的伤口说。
“用水冲冲就好了。”她满不在乎，一点没放在心上。
许栖没那么麻烦，心大性子野，没伤出天际都不用创可贴，伤出天际了就上上药也不用纱布包扎，除非动个手术。
她最讨厌那个，有的时候和伤口粘在一起，撕下来换药的时候就疼的不行。
许栖生病也从来没听过医嘱，该吃辣吃辣，不怕发炎，也不怕流脓。
因为从来没遇到过。
就算流脓她觉得也比受那个纱布粘腿的疼好点。
“许栖你这自行车链子掉了，我俩给你修修。”段佳林说。
许栖应声好。
段佳林和孙宇把自行车扶正，蹲在地上修理着。
这个村里的人大部分的人都姓孙，使这座村庄出名的，就是村里存有很多的古树，每一棵长得都高大挺拔，尤其是那颗古槐，合抱粗大，数丈有余，这是村里的特色，也被人们信仰。
段佳林姓段是因为他是姥爷哥哥家里的孩子。
俩人三两下功夫就修理好了。
“我就不该听你们的，疼死人了。”许栖抱怨道。
“哪有人闭着眼骑车的，你不摔谁摔？”段佳林笑话着她。
“你想挨揍是不是？”许栖挥起拳头。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段佳林往后倒退两步。
孙宇可能觉得他认错太快，忍不住怼了句：“怂包。”
段佳林：“你能耐你上。”
“你俩再说一句话，我一起送你俩走！能不能关心一下我这个病人！”许栖是真的很痛，再看他俩在这儿贫气，便上了些火气。
“……”
“姐你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段楚文问。
许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挥了挥手，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手停在半空中，叹口气：“换一下吧还是。”
就这样，他们玩了一下午，玩到太阳落山，回家的路上，许栖看见各家烟囱里冒出烟气，炊烟袅袅，还能闻到各种饭香味，闲的无聊便和段楚文去猜，猜人家今天做的什么饭。
一进屋俩人脱衣服洗手，姥爷正在锅灶前忙活着，看俩人回来了便喊道：“差不多再等个十分钟就能吃饭。”
许栖打开桌子，段楚文帮忙端饭，饭桌上不能玩手机，便打开电视看。
许栖这饭吃的紧张，看着在座的表情心中阵阵不安，饭桌上没人言语，也没人欢笑。
“你今天出去玩了？”妗妗冷不丁地问。
许栖抬眼注视着段楚文，见他嗯了一声。
妗妗语气冰冷，嘴角下垂，生气这两字都写在脸上了，但还是不紧不慢地夹菜吃饭，也不看段楚文，“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昨天就写了。”
“那你怎么不把明天的也写完？”
许栖听这话就愣了，筷子一顿，偷摸看了眼妗妗又马上收回视线。
这人脑子缺钙吧。
应找理说。
“提前写和当天写完没什么区别吧。”段楚文对这种一点不紧张，平静的过分，但许栖记得他以前最害怕爸妈。
姥姥胳膊轻撞下舅舅，姥爷听这话也是觉得莫名其妙，便替段楚文开始说话：“孩子几天出去回，让他玩会儿没啥。”
姥姥附和道：“是，咱吃完饭再说。”
妗妗瞪了眼段楚文，段楚文压根没抬头，倒是许栖看的心里发怵。
姥姥说完这句话也算是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一家人坐床上看电视，妗妗心中的火终于是忍不住了，她让段楚文下床，又拽着他衣领往佛像那边拉，而后用力一关门。
姥姥就腻歪妗妗这副样子，也是趁舅舅不在这屋，小声吐槽道：“娶了个什么媳妇这是，天天瞎折腾，没事找事。”
姥爷冷笑声，“真是，孩子都多大了。”他偏头看向许栖，微抬下巴，“许栖你带你弟弟出去玩的？”
许栖抬睫，应了声。
“你就非得学！你就非得去是吗？！”妗妗喊道。
“我说了我自己愿意去的，你瞎怪些什么？还有，你那么大声你嗓子不疼？”
屋内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姥姥姥爷吓了一跳，呦一声，立马下床去看。许栖此时也抿紧了唇，心在半空中悬着，回头偷摸看了眼。
她不能下床去看，去了就是添堵。许栖不知道他们开始说了些什么，可凭这两句话就能清楚的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们的对话内容一定有关自己，也一定怪罪着自己。
她双手紧紧握住手机，越握越紧。而后听到姥姥姥爷的推门声，好像是没推开，又连忙拍门。
“张忻你赶紧开门！”姥爷说。
姥姥：“就是！有事出来说别打孩子！”
许栖又偷看一眼，姥爷气的双手叉腰，他正好也回头，和许栖目光相对。姥姥继续拍门劝说。
姥爷大步向许栖走来，手指着她，喊道：“你说你闲的没事带他出去干嘛！现在好了仨人都不出来，屋内弄的咣咣响。”
许栖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就连段楚文可能也想不到，他在被拽走的那一刻，依旧不慌不乱。
所以他之前那么冷静，除了没想到，或许就是经历的多了。
他手指推许栖脑袋：“这要是给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你自己就该好好忏悔！我也真服了，你一玩还带他玩一下午，玩到天黑，你怎么想的我问问。你不知道你妗妗什么样啊？我……”
又一阵杂七杂八的声音，门开了，段楚文喊了声：“我没事爷爷。”
许栖没敢回头，姥爷见段楚文一出来心思也不在许栖身上了，立马走到段楚文身边，嘴里一直说着没事吧，打你了吗。
而后又听见妗妗气愤的一句：“段北！今晚上就走，住不下去了！”
段北怕老婆，什么都听老婆的，只能和她默默的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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