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你会相信我吗？”

        “我信。”

        许栖听到这句话怔了怔，眼圈含了泪，忍住没掉下来。

        她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就连她的妈妈在她崩溃的那段日子里都没有选择相信她，同样，也没人和她站在一边。

        除了初二遇到陈橙。

        她笑笑说：“这件事的起点好像还是因为一个男孩呢。”

        时间回到初一。

        许栖暗恋他的后桌，很高很瘦单眼皮，体育委员兼篮球队队员，叫周瑞泽。他们从小学就认识了。周瑞泽的成绩算中等，俩人坐的距离近，所以经常让许栖教他题。

        许栖初一的时候是住在奶奶家，她的抚养权是归属爸爸，爸爸在外地，可她喜欢妈妈，是初一下半学期才和妈妈住在了一起。

        他的辅导班和许栖奶奶家顺路，所以放学经常一起走。两人当时就真像铁哥们似的，有什么说什么，贫气打闹。这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一起。

        许栖这人喜欢一个人就是百般顺从，还很细节，花钱送东西一个不落，给他补作业教题也没任何怨言。记得他的生日，记得他的爱好。

        她对周瑞泽的态度，男生可能看不出来，可女生一眼就明了。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持续了三个月。

        班里的女孩开始嫉妒起来，为此花钱请他的兄弟来欺负许栖。

        那天放学，四五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叫张念，把许栖拽到胡同里。

        张念不算漂亮但当时比许栖高点也比许栖胖。

        天蝎座天生骨子硬。

        无论男生怎么踹她，她都忍着，拽着张念的头发就打，她孤身一人却一点不胆怯他们。可许栖太无助了，即使她再用力的去殴打陈念，她弱小的身体也扛不住周遭男生的打踹。

        越反抗打得越狠。

        不知谁突然一瓶水泼过来，许栖全身湿透，她愣在原地，低着头，看着狼狈的自己，很懵，整个人都被吓到了。慢慢的，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和水一起落在地上。

        她凑近许栖的脸，垂眼看她，“你哭什么哭？让你还手了，嗯？”张念边笑边说，“看你这个样子，就凭你还想追他？还有，你要装也装的像点吧？就你对他的那点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一个男生往许栖膝盖踹了一脚，许栖啊一声，跪在了满是石子的地上。

        当时是夏天，她又细又白的胳膊上沾满了土，手上都是擦伤。

        许栖想站起来，却又被一脚踹倒，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她像个玩具一样，任意的被人欺负，被人耻笑，她想反抗，可有那么一瞬间，她害怕了，也无法反抗，只是咬牙忍下了全程。

        过了十分钟，他们才选择收手，然后走人。走的时候嚣张极了，一个比一个嘚瑟，好像在说“这可是我的杰作”。

        她缓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感觉全身又酸又痛。两手拍拍灰，手背擦了擦脸，把裤子翻上去，腿上有淤青有血迹，叹口气又把裤子放下，瘸着腿打车回了家。

        她把整个屋子找了一遍，看奶奶没在家，赶紧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开始写作业。她不打算告诉奶奶，许栖和奶奶的关系并不好。

        在这个重男轻女又复杂的家庭里，没人爱她，所以许栖总在隐忍，不想倾诉，不想说话。

        这次的校园暴力，对她来说无非是雪上加霜，这给她的心上又重重划了一刀。

        第二天早晨，许栖依旧正常的去上了学，好像完全没受到昨天的影响，只是在受伤的地方贴了个创可贴。

        她很早就来了学校，几个男生来的比她还早。

        她坐在座位上，正把水杯塞进桌柜里，突然摸到一摊软软的东西，手立刻缩了回来，叫了一声，她再低头一看，是起泡胶。还在想是谁做的这件事的时候，最后一排的男生传来嘲笑声，许栖回头去看，他们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子趴在桌上，手不停拍打着大腿。

        她转过头，磨磨牙，把桌柜里的起泡胶拿出，朝着几个男生就是一扔。

        他们立刻站起来躲避，速度很快，没黏到衣服上。

        黄浩森张着嘴，呆呆地注视着许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片刻，他骂道：“我操，许栖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别没完没了。”许栖喊道。

        起泡胶粘了一手，她往洗手间走，打开水龙头，搓了好半天才弄干净。

        许栖回到座位坐下，开始晨读，老师不在班上，所以是班长带着读。

        黄浩森偷摸和周瑞泽的同桌换了位。脚一直在后面踹许栖凳子，许栖听到动静，猜到了是他，不耐烦地回头骂了他一句滚，黄浩森还不知悔改，也不理会她说的什么。他把脚搭在书桌下面的那根横梁，当时许栖长发及腰，他便一直拽她的头发玩。

        许栖实在是忍不了了，她真是受够了。拧开水瓶，起身往他脑袋上一泼。

        全班安静。

        “我说过不要没完没了，你有意思吗？”许栖板着脸，气势汹汹的责问道，手里紧捏着矿泉水瓶，越捏越扁。

        周瑞泽被这一举动弄的也有些懵，他还从未看过许栖发这么大的火。周瑞泽被连累，身上桌上也沾了水，但没说话，只是默默清理。

        “这就急了？那你喜欢周瑞泽这事要不要让我帮你传播一下啊？”黄浩森用衣袖把脸一擦，看起来完全不生气，反而扯下嘴角讥笑着。

        许栖怔住，黑眸死死地盯着他，这句话把她所有想说的全给堵住了，自己的秘密也就这样暴露出来，心里的火撒不出，许栖死咬着唇，又憋屈又委屈。

        她视线转移到周瑞泽身上，想看看他反应，可他平静无比，面无表情地继续清理桌面，似乎是一点不在乎这件事。

        操。

        老师这时走进来，咳嗽一声，抱着臂靠在门上，噙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只是光凭那一身的水就足够给俩人批评教育一顿了，不出所料，她朝黄浩森许栖勾勾手指，示意他们出来，然后让他们站在班门口把两人狠狠批评了一顿。

        许栖在出去前还在想该怎么解释更好些，让老师更信服，但老师根本没问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反而是一直在说泼水影响同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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