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最初的年岁，无惨会带着缘里一起行动，在夜晚的时候前往附近的村子觅食。
受到太阳限制，无惨搁浅了向产敷屋家族报复的念头，转而思考自己变成这样的源头。无惨思考着，排除了一些因素，无惨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医师。只有汤药是和其他人是不同的，缘里和自己是一样服药的，所以变成了一样的怪物。
那副药是不同的，无惨想到自己那时身体的好转，青色彼岸花，无惨意识到，那或许可以让自己克服太阳。
但是，医师已经被杀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无惨感到烦躁。
于是无惨决定自己和缘里去找，或许可以拜托人类，无惨在心中盘算。总是在夜晚消失不见，即使被发现不在的几率很小，无惨还是觉得不妥，于是编造谎言，向荷多婆婆说明。
“总是麻烦婆婆，我也是会不安的，请不要担忧，我会保证自身的安全。”
“久病成医，我也是知道一些药草的生长，会在夜晚前往，有缘里在，不会出问题的。”
“即使是绵薄的心意。”
在荷多婆婆那担忧的目光下，无惨声情并茂，拗不过的荷多婆婆仔细叮嘱。
“对了，婆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青色的彼岸花。”
假装不经意的询问，无惨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曾经的医师说过那或许可以让我和缘里感受到阳光的暖意。”
“这，没有见过。但是好孩子，婆婆会代为询问，村子里有从别的地方来的人。”
缘里在一旁看着笑盈盈的无惨，感觉自己的胃有点翻腾。感受阳光的暖意，缘里在心中叹气，即使不需要青色彼岸花，也是可以晒太阳的，缘里不介意代为动手，让无惨好好感受一把。
自身的能力随着时间慢慢显露无惨一点一点的发觉自身的不凡，缘里也是如此，但是缘里还是太弱小，对比无惨。
路过某一处的村子，夜晚的紫藤花在月光下被微风吹拂，花香飘到鼻尖。
没有令赏花的俩鬼感到愉悦，反而感到讨厌。本能在拒绝着靠近，就像是看到阳光一样的，只是没有那么强烈。
看着那一片的紫，缘里觉得有点扎眼。想要催促无惨离开却是看到无惨正看得出神。要不是无惨皱着眉，缘里还以为无惨是喜欢这东西的。
“缘里，你去带回来一点。”
“啊？”
缘里正出神，无惨的声音冷不丁响起。看着明显讨厌紫藤花的无惨，缘里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
“没有。”
感觉下一秒无惨就要拧下自己的脖子，缘里急忙去树下捡起了飘落的花朵。缘里身上背着荷多婆婆提供的背篓，强忍着厌恶，缘里扒拉着，背后的背篓正好用来装。
花粉使缘里感到喉咙有些刺痛。
感觉这花朵似乎有些不妙，缘里往背篓中装着，不知道为什么无惨要收集这玩意。
在背篓被装满，缘里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臭的。紫藤花的味道似乎沾染在身上，缘里记得花的花怎么样也不会是臭的，但是缘里拿着背篓，那味道实在是缘里感觉自己空荡荡的胃似乎在抗拒。
缘里带着背篓被无惨勒令离的远一点，在天亮之前赶回了荷多婆婆借与的屋子。
缘里将背篓放在一旁自己蹲在角落，缘里的脑袋被紫藤花的味道熏得晕乎乎的，自己脏了，缘里不着边际的想着。
余光看到无惨凑上去，然后嫌恶的踢翻了背篓。
缘里对于无惨这喜怒无常的性格已经习惯了，思考着要不要把那花丢掉，还有下一次在路过那村子的时候要不然砍了那树，实在是讨厌的很。
在角落里发霉的缘里想着，没有注意到无惨拿着一朵紫藤花正盯着自己。
剧毒，紫藤花对于缘里和无惨来说。
或许单一的一朵只是麻痹了身体，身体会迅速代谢掉，但是同时摄入大量的紫藤花，即使是恢复能力强大的鬼，也只能被毒素侵蚀。
被无惨强行喂食了过量的紫藤花的缘里在一瞬间被毒素侵蚀了躯体，他躺在地上，紫色的纹路在脸上蔓延，无法动弹，缘里感觉自己似乎是溺在了水里，喉咙像是被太阳灼烧一样，鲜血从喉咙里溢出，浸透了在喉管和嘴里的紫藤花，血液从花的缝隙中渗出泛着紫色。
眼前一片黑暗，缘里的双目充血，紫色的纹路慢慢爬满了眼眶。
“赫赫赫。”
无法发出声音，像一条脱水的鱼，无力的张着嘴，冷汗直流，血液从七窍中留下，塞在嘴里没有咽下去的花朵因为缘里痛苦的动作掉落在地上，残留的花瓣粘在嘴角被鲜血浸染。
苍白的脸上，柔弱痛苦的表情令人心痛。
无惨嫌恶的看着缘里痛苦的样子，得出了紫藤花的威胁。
对着相像的脸，无惨没有丝毫的留情，只是思考着，要是死掉了会有什么损失。
“感到荣幸吧。”
被剧毒折磨着的缘里恍惚间听到了无惨的声音。
————
活下来了，缘里和无惨四目相对。门外是皎洁的月光。
几乎没有变化的容貌，岁月在完全异变的时候停止流动。
停留在少年时期的样貌，混迹在人类的社会时间长了很容易引起注意。但是最初并没有发觉，在村落中，直到有人多嘴提了一句才猛然发觉。
缘里后知后觉，也许连寿命也一同发生了变化，长生。这个看起来像玩笑一样的词语，人类一直都向往的，为此不惜将□□裸的丑恶的劣性暴露的东西出现在了恶鬼的身上，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连身体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头颅也可以存活，似乎长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缘里滞涩的头脑慢慢转动。
“真是个冷笑话。”
缘里喃喃自语，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大脑已经宕机，直到近来才重新发挥作用。
无惨对外声称患有疾，不宜见到阳光，于是村落中的人也不曾怀疑，只是玩笑的话语。
“连神明都垂怜你们的容颜，不忍心让少年蜕变。”
有村民打趣，送来了些许的柴薪，却让缘里如大梦初醒。
“缘、缘里。”
含糊不清的牙牙学语，拉回了缘里的思绪，怀中抱着穗子在房间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缘里沉默着，旁边坐着无惨。
穗子彼时不过稚童，缘里和无惨是被荷多婆婆收留，那倒霉的在村外被无惨饱餐一顿的人正是荷多婆婆的亲人，也是穗子的父亲。
穗子的母亲在看到无惨的时候不知缘何受到惊吓产下穗子便离去了。
缘里浑浑噩噩的意识，曾经在夜里趴在穗子母亲的坟前暗自流口水，也在荷多婆婆拜托无惨照看穗子的时候看着白嫩的幼子目光痴迷，在荷多婆婆离去之后把头埋在穗子的小脸蛋上，深深嗅着那气味。时常不知不觉就把小穗子的手放在了嘴里，也许是不安，穗子会哭闹，缘里便被惊醒，然后迅速将穗子放下。穗子能全需全尾的长大实在是不易。
无惨并不在村落中觅食，或许是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缘里最终战胜自己的欲望并不是他本人的功劳，饿了许久，野兽在进食的时候会铲除身边的威胁，因为要独享。
可怜的穗子，拖了无惨的福。
阳光在灼烧身体，那痛彻心扉的感觉，让缘里的理智瞬间回笼。只剩下一个头在无惨的怀里抱着，一旁的穗子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无惨以及缘里。
“真是胆大的小虫子。”
无惨评价着穗子。无惨以为缘里会吃掉穗子，看到缘里隐忍的样子无惨甚至无聊的在心里打赌对方会在多久之后失去理智吃掉对方，无惨想最多月余。
事实上缘里连半月都没有撑下去，完全的失去了理智。无惨以为会看到血液溅撒，无辜的孩子夭折，却没有想到缘里第一时间就向自己扑去，穗子反而被丢弃在一边，不想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无惨干脆利落的折断了缘里的头。
荷多婆婆的家较偏，而婆婆又前往邻居家织布。正是春耕的时候，较近的几户人家全部在田野耕作。
无惨直接掰断了缘里的头，鲜血溅到了穗子的衣服上，无惨想着一会打开窗户，阳光透进来正好不用清理。
“蠢货。”
无惨领着缘里的头，看着陷入疯狂只剩一个头的缘里还在试图攻击自己，在手上不停的扭动，象是疯狗一样的试图咬自己，无惨就想要连这个头颅一起彻底碾碎，失去了头颅的身体还在扑腾，无惨额头青筋暴露，直接踩碎了骨头，看着软塌塌的身体无惨才觉得自己气稍许消了。
惨叫声在耳边，穗子被吓到了，大哭起来，无惨看着穗子，直接捏碎了缘里的下颚。或许是疼痛缘里流下了泪水，无惨嫌恶的用穗子的衣服擦干净。
“吵死了。”
穗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在缘里被迫闭麦之后也渐渐收了哭声。
无惨打开窗户，阳光透下正好照在缘里的身躯。穗子趴在一边，阳光照耀，身上细小的绒毛也染上了暖色。
即使是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身上也穿戴了衣服，无惨还是觉得不适。
穗子想要向着无惨在的角落爬去，但是努力了许久却也只是挪动了一点距离，于是在阳光下看着缘里的躯体发呆。
就像是冰雪消融，被阳光照耀的躯体一点一点化作灰烬飘到空中，然后消失不见，无惨手中的缘里显然遭受了巨创一样，从最初的挣扎到奄奄一息。
无惨在心中记下，关上窗户。看着明显已经理智回复的缘里无惨直接丢到地上。
穗子衣服上的鲜血已经消失不见，缘里脸朝地，在心中暗骂自己，就应该吃人的，那该死狗屁坚持。
灵魂被灼烧的滋味，谁被晒谁知道。缘里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大脑也难以在维持运作，只懊悔了一句便眼前一黑。
不止一次的晒太阳，缘里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每次失去理智都会优先攻击无惨，好在身体已经记住了，对于失去理智的一瞬间就会回笼，肌肉和灵魂都记下了被阳光灼烧的滋味。
被太阳晒了多次，缘里有时不禁在心底埋怨为什么无惨不可以喂一下或者强迫自己吃人，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有原则，但是缘里并不敢直接对无惨言明。
在穗子记事的年纪，缘里已经可以面对血肉只是咽口水不在失控。感谢无惨，缘里在心里向无惨问好。
说起来没有疯掉真是坚强的意志，缘里有时候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有些什么奇怪的嗜好，比如受虐什么的，想起来真是变态的爱好。枯燥的时光，可以转动思绪，缘里总是多了些想法。但是对于受虐的选项缘里果断的划去了，他其实讨厌疼痛，每一次都恨不得让无惨死去。在心里搜肠刮肚的想着最恶毒的话语，但是贫瘠的思维，缘里能想到的词语只有干巴巴的几个，听起来也不是恶毒的，反而有些软绵绵的。缘里不禁叹气，从来都觉得骂人这种事情是不会在自己身上出现，毕竟自己是一个不会惹事的人，看到麻烦事也会溜之大吉。
缘里是一个思想上的伟人行动上的胆小鬼。或许有些令人讨厌的性格，缘里不是那种别人打了一拳会还回去的人，可能会在心里希望对方死去，但是又会害怕对方真的死去，在隐秘的角落只是希望对方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不等对方是否受到惩罚缘里会抛掷脑后，不记得对方，或许给点提示又可以想起来。通常缘里是不会遇到这种事的，或者说根本没有遇到过，直到无惨这个鬼的出现。
缘里想过报复无惨，但是打不过，缘里也不是什么自己上赶着送人头的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在一边凉快着。缘里也想成为行动上的伟人，比如拧下无惨的头当球踢，当然在梦里会有的。
时间会改变一切，缘里深切的体会到了，从一开始的对无惨在心里疯狂咒骂，有时赶上无惨心情不好，其实无惨都知道缘里在心里的小九九，毕竟缘里完全就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于是无惨爽快的让缘里分头行动。到现在，缘里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表情把控一流，并且缘里觉得自己或许已经点满了抗毒性，以及物理的防御性。习以为常的被无惨喂着紫藤花，有时还会点评一下紫藤花的口感的缘里久违的发出了中二的想法。
在荷多婆婆收留之初，为了解释缘里经常看人流口水和一些失常的表现，无惨向荷多婆婆诉苦。
“那个孩子，正是因为精神上的缘故”
欲言又止，无惨甚至一脸为难。
“作为兄长，听闻这附近一带有位云游的医师，谁知道那孩子即使是这样还是很温柔的，还请不要对他投以过多的埋怨。”
荷多婆婆听着无惨那意犹未尽的话语，周围是良善的居民对此也是露出一副痛惜的表情。
“没有听闻过，唉，好孩子，难为你了。”
有人安慰到，无惨却是一副理解的表情，让周围的人更加叹惋。
以至于缘里可以控制住自己后，看起来正常被荷多婆婆认错后对方一脸错愕。
“或许是神明的庇佑。”
面对荷多婆婆关心的话语，缘里明白事情的原委。总不能向荷多婆婆说明真相，于是缘里果断的将自己的好转推到神明的头上。
“疾病已经剥夺了我站在太阳下的权力，可能神明也不忍看着我在浑浑噩噩。”
在消息闭塞，学识落后又崇拜神明的时代，缘里的说辞被荷多婆婆接受良好。就像是水滴滴落，在湖面泛起丝丝波澜，之后又是寂静。
或许有人惊讶，但是惊讶过后是为缘里感到高兴。
“大抵，神明也是不忍心那样的孩子无法领略这世界，浑浑噩噩的就来此世界，所以才降下恩赐的。”
淳朴的庄稼人搜肠刮肚干巴巴的说出了一句文绉绉的话语，引得人调笑。
于是没有人去深究，他们的生活被琐碎的事情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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