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醒来看到地上的酒壶，脑中的记忆碎片怎么也拼凑不起来，大约是一场梦……

        六日了，今天是第六日了。我与离朱六日未曾见面了，我在想，三千年来都是离朱先一步找的我，这次要不我去找离朱吧……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此时他正与阿苒再续前缘，我又何苦不识趣的去打扰。

        离朱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我不是离朱的唯一朋友。

        忽听到屋外有人声交流，“你尝尝这个豆腐脑，她最喜欢这个阿婆的豆腐脑了。”说话的人我听出是离朱，我欣喜的立即起身走出卧房，是离朱来了。

        我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脚尚未迈过门槛，呆站在门边。只见离朱旁边还坐着一女子，我想到了戏文里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想必这就是离朱口中的阿苒公主，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仙了。

        离朱听到我的脚步声，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快来吃豆腐脑，是你喜欢的那个阿婆家的，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平日里听到吃的不是最积极嘛。阿婆的老伴近日摔了腿，好久未曾出摊，我今日才得以买到……”

        离朱絮絮叨叨的说着如往常一样的琐事，好似如以往每次吵架过后一样，而我久久怔愣不已。

        离朱说完见我还站着那里，忽然想起来似的，又站起来解释到：“这就是我与你提过的北海公主——阿苒。”离朱只说了她是阿苒，却并未向北海公主提及我叫江南，想来是不必要的，是怕阿苒误会吧，从前就有仙姬因我误会了离朱。

        我欠身落座在离朱与阿苒的对面，“阿苒公主好，昨夜喝了点酒睡过了头，招待不周莫要见怪。”

        阿苒公主音若天籁，梨涡轻陷，缓缓说道：“是我唐突造访，江南姑娘莫要生气才好，离朱每日将你挂在嘴边，听着就是位有趣的姑娘，今日见到果然是个妙人，也难怪离朱日日牵挂。为了这豆腐脑他日日亲自下山去买，跑空了五次，今日才得以买到，原来是江南姑娘喜欢吃。”

        她低首垂眉，略带殇然的又说道；“江南姑娘莫怪我不请自来，我今日有急事才寻到这里找离朱，想必你也听闻了我与西海大皇子的婚事，今日前来，是想拜托离朱陪我走一趟羽民国。”

        离朱忙接声说道：“是去找毕方，顺道替你教训一下司夜那只臭鸟。”

        羽民国的毕方和司夜是离朱的好友，我与他们不甚相熟，算不得好友。但也随着离朱见过几回。离朱是三只脚的鸟，毕方是一只脚的鸟。毕方硬挺剑眉，棱角分明，冷傲孤清，寡言少语，怎么看也不像是离朱的朋友。说起司夜，他这人讨厌的很，油嘴滑舌，总有一堆歪理邪说，他倒是像和离朱一类的鸟。

        司夜曾和我说：“毕方就是个死脑筋，六万年了，心里还惦记那人，离朱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方一生只此钟情一人，倒是很像传闻中的禽类一族。哼，哪像你和离朱，三生石怕是都磨成了坑，月老见了都要摇头叹气。”我撇撇嘴怼司夜，终于有机会掖语他一次，我怎么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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