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修复
谢令说他会做饭，这是真的。
做饭中的谢先生，莫名给人一种反差萌。
至少之前从没有人想过，精明干练的刑警先生脱掉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衫配花围裙，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谢令的身材堪称很完美，穿上衣服的时候显瘦，而像现在这样高卷衣袖、领口三颗扣子全部解开的时候，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手臂和前胸上精硕的肌肉。
瘦成这样还能有这种肌肉，体脂得低成什么样子？
林淮之收回目光。
早上逛完超市，两人顺便去了一趟书城，买了好几本睡前读物。
他现在手上就捧着一本《第二次工业革命成就综述》，可是他在这坐半小时了，除了看谢令，哪还有心思看书。
这个男人怎么就能做到从脸蛋到身材，再从身材到声音，都正好对着他的喜好长的。
自己之前还制定什么诱导计划，甚至不惜亲自下场试探，这真的不是羊入虎口？
这体型和身高差，怎么看他也不可能是在上面的那个。
林淮之默默下定决心，等有时间了一定得好好练练。
“林先生，有空来尝尝咸淡吗？”
厨房里的人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表面看上去正在一丝不苟、认真看书的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谢先生只是在调味阶段，出于一个厨师良好的自我修养，想尊重一下吃的人的喜好而已。
林淮之“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书，长腿一迈，两步走到料理台前，半趴在料理台边。
谢令将盛了汤的勺子送到对方面前。
谢警官目光坦然，看起来并没有想太多。
这让林淮之的恶作剧之心大起，只见他歪了歪脑袋，伸出舌头小口舔了舔勺子里的汤。
这小王八蛋一定是故意的，谢令目光暗了暗。
大晚上的不学好，他到底辛辛苦苦的在给谁做饭？结果这家伙倒好，现在跑过来勾他，还想挑战他的自制力？
谢令沙哑着声音问道：“味道怎么样？”
“谢先生如果以后不当警察了，”林淮之坦然笑道，“当个厨师想必也不错，到时候我一定去捧场。”
谢令将勺子丢到一边，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淮之：“先生，我是在问……咸淡，请不要答非所问。”
控制欲强的男人在面对挑衅的时候通常不会退缩，更何况是谢令这样的，他给人的压迫感十足，换个人来也许就怂了。
但林淮之不一样，他喜欢挑战，越有难度的事情他越喜欢。
体型上他的确有劣势，但那不意味着他就只能屈服。
我们的林先生一点儿也不怕死的仰起脖子，食指挑起谢令的下巴，以诱惑性十足的声音开口道：“之前还在游戏里时我就说过，如果是谢先生这样的，我不介意……”
“叮咚——”
一声猝不及防的敲门声打断了满室旖旎，谢令站直了身体，林淮之也收回手。
洪简看到来开门的人不是谢令，先愣了一秒，然后赶紧说了声“抱歉”，往后退了一步想去看门牌。
“你没走错，”林淮之让出位置，“进来吧。”
黑长直大美女浑浑噩噩的进了门，然后一眼就看到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的自家老大。
她惊恐的看了眼谢令，又回头盯着林淮之瞧了许久。
林淮之皱眉：“怎么？”
“金屋藏娇？”洪简难以置信的开口。
林先生刚被打断了一场好事，心想要不是这姑娘，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亲上了。
故而他有些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小姐，这是我定的房间。”
“呃，”洪简沉思了片刻，看向厨房里的上司，“宝贝儿，你被包养了？”
谢令解下围裙，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注意措辞，洪小姐，请喊我队长或者谢队，还有你比约定迟到了十分钟，一个月奖金没了。”
“啧。”
洪简抬手看了眼表。
和人约的六点，他们老大让她五点半就到，可从这儿去天空大厦五分钟就够，她晚个十分钟有影响么？
洪小姐放下手，又在房间里的两位男士身上逡巡了一遍。
以她的经验推断，恐怕影响的不是工作，而是私事儿。
谢令走到林淮之身边，侧身讲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悄悄话：“排骨还要炖一会儿，晚上回来再吃？”
林淮之眼珠子一转，总感觉这句话像是某种暗示，听起来怎么那么色|情。
“行，”他也拿起外套，“正好，我也一起过去。”
等等，什么叫“一起过去”？
洪小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自家老大依然不为所动，并且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于是从汽车旅馆出来后，面对两位淡定自若的男士，队伍里唯一的女士开始怀疑人生——她是谁，她在哪儿，她是不是不应该和他们一起走？
好在这样的尴尬不会持续很久，前面说了从他们住的汽车旅馆到天空大厦，只要五分钟的时间。
“队长，”洪简终于忍不住了，她贴着谢令小声道，“你没忘记我们现在进不去吧！昨晚你也没要欢欢给的大厦平面图，那我们等会要怎么进去？”
谢令哼了哼，看向身侧的林淮之，就是单纯的看着，也不说话。
美女忍无可忍：“谢令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你老盯着他看有什么用！”
谢令笑答：“当然有用。”
真要算起来，谢令也没看多久。
林淮之知道对方吃准了自己一定会帮忙，这份笃定让他很不爽，但是没有办法。
他停下脚步，将两只手都伸了出去，有些不耐烦道：“我让001帮你们暂时伪装一下称号，有效时间只有1个小时，过时后果自负。”
“嗯~”谢令上前握住他的右手，同时示意洪简也照做。
洪简小姐狐疑的握上林淮之的左手，然而就在他们接触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那种感觉让她头痛欲裂，幸好持续时间不长。
等林淮之主动放手，虽然她还冒着冷汗，但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洪简检查了一遍个人资料，发现称号那一栏果然只剩下一个“天使”的标志。
“队长，”洪简在林淮之先行进入天空大厦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林先生？如果是第一次见面，我对他不可能有种熟悉感。”
谢令把手放到口袋里，呼出一口白气，没有回答。
林淮之坐电梯上了12层。
学术交流会以晚宴的形式召开，没有摆放任何的座椅，倒是设置了自助取餐区。
林淮之逆着人流，向演讲台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离目的地还有些许距离的时候，他看到两排身着黑衣的保安，将他前进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你好，”林淮之随便找了个保安问道，“我想见齐教授，请问他在里面吗？”
黑衣保安没有理他，站得笔挺，动也不动。
001适时跳出来为他解惑。
「gm001：先生，您之前自己说的“圣域的安保人员绝对公正、不苟言笑”。」
林淮之翻了个白眼：“你是出来解惑的么，你明明是出来看我笑话的！001，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老师，不至于白跑这一趟？”
「gm001：齐教授受雇于系统，自然也被限制了自由，在演讲开始前，他会一直待在12楼的休息室。
如果速度快一点，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去见他。」
“怎么见？”
「gm001：您往您的右后方看，那里有一扇小门。」
林淮之推门出去，发现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
「gm001：左转一直走二十米再右转是洗手间，女洗手间门后有条通风管道，您可以爬上去再沿管道抵达休息室。
这里我要提醒您，记得进入女洗手间后动作快一点，最好不要超过三分钟。」
林淮之在他这么说的同时已经确认了洗手间没人，并推门进去，但他很好奇为什么是三分钟。
“如果超过三分钟会怎样？”
「gm001：洗手间外面没有清洁中的牌子，所以你无法阻止他人的使用。
最保险的时间是三分钟，不然您有可能被当成变态，女士们的尖叫声也会惹来保安。」
林淮之手脚并用爬上通风管道，捂着口鼻咒骂了一声：“001，闭嘴！”
洗手间与休息室离得不算远，林淮之很快从休息室的通风管道爬了出来，但他没见到齐教授。
休息室是里外套间，如果齐教授不在外间，自然只能在里间。
推门前，林淮之少有的感觉到了紧张，他说不上来自己在紧张什么。
休息室的里间，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坐在沙发上，借着房间里暖黄色的落地灯，聚精会神的在一本书。
直到林淮之推门看到这幅场景，他心中那份莫名的紧张，才在顷刻间瓦解。
“老师。”
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不是很好，等他走近了，才发现房里进了人。
齐教授惊讶的抬起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眶一下子红了。
老人家取下老花眼镜擦了擦眼镜，向林淮之伸出苍老枯槁的手，像做梦一般呜咽着问道：“孩子，是你回来了么？”
林淮之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跪坐在教授的腿边，声音也有些颤抖：“我回来了。”
“他们都说你走了，”齐教授把手放在他的头顶，“可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儿是你的家。”
他无比清楚现在并没有那个叙旧的时间，但是当时气氛太好，哪怕他没有完全记起面前的老人，还是不想破坏这份温馨的时刻。
林淮之很少做不理智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了在有限的十几分钟里，他花了一半的时间去询问老人的身体状况。
“您年纪大了，还是别这样老进游戏，总这么折腾，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林淮之闷闷道。
齐教授叹了口气：“他们把你赶走后，审判庭彻底变了天，一直斗到现在也没决出个领导人。那些以前和你走得近的大多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许多都被除了名。好在他们现在还不敢对我动手，我总得给你在审判庭上守住这最后的位置，不然等你回来，都没人可以帮你。”
林淮之蹭了蹭老人的手：“对不起，我总让您这么操心。”
「gm001：先生，还有五分钟你就得走了，我建议您还是有话快说。」
“老师，有件事想告诉您，”林淮之抬头，“离开审判庭后，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了记忆受损，一度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这两天才开始陆陆续续恢复一些记忆，但实在是有限，而且速度太慢。您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我加快恢复记忆么？”
齐教授愣了愣：“你怎么可能失忆？”
“什么？”林淮之不解。
“你……是不是也不记得圣域的中心树了？”
齐教授见林淮之神情迷茫，确认了他是真不记得：“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孩子，你的神经系统其实早就与圣域的主脑相连，这源于你很小时候的一场手术。所以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的记忆被具象成数据，一直存储在耶路撒冷的核心区，而且每过24小时就会自动备份一次。除非核心区与备份区同时被毁，不然任何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都不可能忘记。”
林淮之震惊：“我……”
齐教授又道：“如果你真的不记得，很可能是因为什么外部原因导致的你与核心区接触不良。”
林淮之了然：“会不会是因为x-virus？001和我都这么认为。”
“001？你联系上001了？”
林淮之点头。
齐教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林淮之的搀扶下走到书桌边，按下桌面下方的一个按钮。这个按钮开启了某种机关，使得本来木质的桌面，瞬间变得透明。
大约五秒后，透明的桌面变成了一块触摸显示屏，屏幕上方显示着某个登录界面。
齐教授登陆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调出名为“核心区”的界面。
“我年纪大了，没法儿像你那样在脑内植入芯片，还用的最原始的外部数据屏。”
老教授道：“虽然我的权限有限，核心区的大部分数据都无权查看，但是‘修复代码’这一块还是可以自由翻阅的。你让001出来，将这段代码记下，在你睡觉的时候再启动，这样应该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
“嗯。”
林淮之闭上眼睛，待他重新睁开时，操纵着他身体的001将手放到了屏幕上。
无数光线从屏幕上方游向林淮之的手掌，像是林淮之在主动吸收他们一样，而桌面屏幕上的进度条从0飞速向100增加。
约莫进行到89的时候，休息室外传来了敲门声。
“齐教授，时间到了。”保安组在门外提醒道。
老教授皱了皱眉，应了一声：“知道了，马上来。”
叮咚，当前进度100，您已完成数据转移——桌面屏幕上如是写着。
林淮之取回身体的控制权，与上次一样的头晕目眩瞬间席卷全身。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稳稳的站住了，并没有倒下。
外面在催齐教授出门，这意味着林淮之将再次拜别恩师。重逢的喜悦总是短暂的，分别之后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齐教授拉开另一边的抽屉，取出一只眼镜盒递到林淮之的面前。
那是一只金属质感的复古眼镜盒，盒子正上方还用烫金笔写了两个花体单词“tolin”。
“上一次这样单独说上两句话，还是在你以被告者的身份进入审判庭之前。当时我们都知道此行你凶多吉少，我想安慰你两句，结果反而是你并不在意，只将这个眼镜盒托付于我，说是从审判庭上出来，上面很可能会没收你所有的东西，而你不想它落在审判庭手上。”
“如今也算物归原主，”齐教授伸手抱了抱林淮之，“孩子，愿上帝一直保佑你。”
林淮之反抱住对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老师，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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