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牛奶
谢令这厮，多多少少有点社交牛逼症。
像是天空大厦这种级别的大楼，安保组通常都是从现实世界直接聘用的专业人士。
他们不属于ai而是货真价实的真人，只服务于游戏本体，有个统一的特点，就是绝对公正，而且不苟言笑。
但是根据林淮之的观察，谢令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成功策反了他们专业、公正的安保组组长。
「gm001：先生，不必大惊小怪。
他一直是话术方面的高手，有时候连身经百战的我都招架不住，何况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普通人。」
“他旁边的女人是谁？”林淮之眯起眼睛。
一位一米七有余的亚洲美女，上身穿着露脐皮夹克，下身是破洞牛仔裤，一头黑长直配雪白的瓜子脸。
五分钟前，就在谢令和安保组组长聊天的时候，她开着一辆“雷幻影”重型机车，像夜空中的一道闪电，一路呼啸而过，最终停在大厦门口。
美女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连车也不锁，踏着十厘米的高跟走进天空大厦。
谢令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baby，好久不见。”
美女给了谢令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本来就不矮，还穿了高跟鞋，与谢令几乎没有身高差距。
谢令将手插在口袋里无奈道：“简，我们来早了，约的是明天晚上六点，保安先生刚告诉我的。”
美女哀嚎：“上帝啊，鬼知道我为了赶时间，连午饭都没吃！”
谢令非常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请你吃饭。”
“我不”美女想也没想就拒绝，“刚才过来的时候，在那边看到一家酒吧，大好的时光，我可不想陪你这个gay吃饭。”
“也行。”
谢令并不强求：“少喝点酒，不要误事。”
美女不以为然道：“宝贝儿，这你就不懂了，有谁逛酒吧是为喝酒去的？”
谢令张了张嘴。
美女迅速打断他：“好了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是居家好男人，从不去酒吧，当我没说。”
“嗯，”谢令低声笑笑，“那就祝你有个不错的夜晚。”
“你也是~”
美女抛了个媚眼，很快就开着车离开了。
虽说是目睹了全过程，但林淮之当时离天空大厦还有好几十米，根本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他从旁边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架望远镜，调了个不错的角度，聚精会神的读着唇语。
从对话猜测，谢令与这位美女应该是现实认识。
「gm001：简·洪，或者用亚洲人的语言顺序——洪简，是位玩家。
从她的编号来看，她与谢令是同一时间进入的游戏，他们的编号只相差了3位。
还有，她有称号是阿斯蒙蒂斯。」
林淮之扯了扯嘴角：“阿斯蒙蒂斯？那个代表淫|欲的地狱七魔王之一？”
「gm001：事实上，基督教中虽然有七宗罪的说法，但地狱七魔王的设定却为后人杜撰，并不源于宗教。硬要说的话，算是源于文学。
圣域出称号设定的时候，您生病了，将这件事全权交于一位……嗯，比较中二的手下去做，所以代表地狱七魔王的称号由此诞生。
甚至不光是地狱七魔王，还有天堂七位大天使的名字也被拿去做了称号。」
林淮之：“……”
「gm001：还有称号系统是服务于玩家管理的功能，系统检测到有部分的玩家，比如谢令这样的，他们属于管理困难户。
所以给他们一个称号，这样在游戏结束后传送休息区的时候，便于将他们集中传送到一个或相邻的服务区，以此降低他们对普通玩家的煽动性。
按理来说，圣域a到z共计26个分组，前七个a到g属于优秀玩家，后七个t到z属于问题玩家，无论是谢令还是洪简，他们都不应该出现在属于a组的麋鹿休息区。
也许是因为x病毒影响了传送功能，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我会尽快回一趟耶路撒冷，检查一下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淮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gm001：……怎么了？先生。」
“宝贝儿，你知道嘛，”林淮之在走向天空大厦的路上调侃道，“你刚才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像极了被领导检查出工作错误，慌忙认错的手下。”
“你和我在一起时不用那么紧绷，谁也没有规定ai不能犯错。对了，还有传送功能也不必去检修，我估计它没问题，这两人能出现在这儿，想来和传送关系应该不大。”
相识十年，001第一次听林淮之说这样的话。
与人类不同，ai有针对性的十年学习，足以支持他顺利推演出学习对象的所有想法，他很久没有出过错了。
也许说出去没人相信，自从林淮之失忆，这已经是001第二次无法正确预测到对方的语言与行为。
第一次是林淮之笑着问他用哪种语言默念食物名称，他以前……不会与他开这种玩笑。
谢令走出天空大厦，一眼就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林淮之。这个男人应该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干，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但谢令显然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他，微微有些出神，但很快如常。
“嗨，真巧，”谢令笑道，“这都能遇见你，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
林淮之道：“不是巧合，我是知道你在这儿，所以来见你。”
“嗯？”谢令很快想通，“哦，是001告诉你的吧。”
“唔，算是吧。谢令，你有想好晚上住哪儿么？”他问。
谢令：“我……”
林淮之：“这附近有三家可以过夜的地方，五星级酒店和汽车旅馆都已经满员。还有家胶囊旅馆，不光住宿环境很差，而且离得最远。”
谢令好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顺着话反问道：“那林先生住在哪儿？”
“我运气好，抢到了汽车旅馆的最后一间房，”林淮之对谢令的上道非常满意，“我们在第一场游戏中合作还算愉快，你也曾经把房间借给我休息，所以如果是你提出来的话，我想我会同意剩下七天和你住在一起。”
谢令轻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笑意：“我听林先生的意思，似乎还有别的条件？”
“房费你出。”林淮之从善如流。
「gm100：啧，真黑，5000块一晚上的过夜费，七天就是3万5，他自己出不起，就想骗你当冤大头。」
谢令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gm先一步跳出来吐槽。当然100也就仗着在谢令脑子里吐槽，不管是林淮之，还是林淮之的001都听不到，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嗯……如果我有钱付房费，又为什么要和你住一间呢？”
100要是不跳出来吐槽，谢令可能就得过且过了，但现在他听到了gm的吐槽，所以顺嘴多问了一句。
林淮之扬唇：“我占位，你付钱，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既然如此，”谢令被成功打动，“那走吧，林先生。”
「gm100：维曼国际酒店刚才有位客人退房，而且还是一套五星级总统套房，我现在就可以为你下单，这样付不起房费的就是他了。
到时候如果你要邀请他来同住，就能顺便向他提出一些等价交换，比如……」
“100，别出馊主意，”谢令故意放慢了步伐，等林淮之进了旅馆的门，才压低声音道，“哪怕我真的……咳，也不能这么做。以他的性格，现在还能邀请我同住，要真按你说的做，恐怕这辈子都别想他会用正眼看我。”
「gm100：哦，我的朋友，你们人类真的好奇怪。
我以为我这个提议很不错，你瞧你虽然拒绝了我，但对我的提议表现的很兴奋，所以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谢令目光如晦，笑意盎然：“为了有个不错的夜晚。”
林淮之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谢令才拎着一个塑料袋进了门。
“续订过了？”他问。
“嗯，续订了六天，”谢令将塑料袋放在桌上，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没吃晚餐，所以买了点吃的，要一起来一点么？”
要说没吃晚餐，林淮之也没吃，他甚至连午餐都因为嫌弃，只吃了一口。
不过像这样一家24小时自助的汽车旅馆，它附近的自动售货机也没什么好吃的卖。
谢令买了一盒牛奶，两只三明治和一片熟火腿。
无论是三明治还是火腿都很让他没有胃口，再加上饿过了劲儿，林淮之果断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那，”谢令拿出一颗糖，“吃糖么？”
他一个讨厌甜食的人，身上怎么老是能拿出糖来？
林淮之摇头：“我刷过牙了。”
“可以再刷一次，”谢令道，“青苹果味的，真的不要么？”
青苹果？
林淮之这次没有拒绝，从他手心里拿走糖果，撕了包装放在嘴里。
糖分进入人体产生的多巴胺可以刺激神经，让人轻松愉快，所以人类喜欢吃甜食并不奇怪。
谢令问道：“你喜欢青苹果口味的糖？”
林淮之随口答道：“在你给我的糖中，目前算是最喜欢的。”
正沉浸在甜食喜悦中的林先生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对方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来灾厄之匣里的两件东西，真的都是为林淮之留下的……可是他是什么时候认识林淮之的呢？
如果他们真的早就认识，整整两天半，没被001删除数据的100为什么从没向他提过，是他忘了，还是因为不能提？
明明连陆淼的存在100都没有瞒他。
谢令发了会儿呆，林淮之已经吃完糖，准备去卫生间刷牙了。
谢警官回神，决定把想不明白的事先放放，他从料理台取出一只玻璃杯，倒了一半的牛奶在里面，用光波炉热到合适的温度。
林淮之刷牙前看到谢令站在门口，手中端着牛奶。
“喝了再刷牙。”他说。
有病吧，他以为他几岁，还要用牛奶哄睡？
林淮之眼珠子转了转，最终没选择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
他走出卫生间，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将牛奶全部喝光。
真是个小孩子，喝个牛奶还能流下奶渍。
谢令接过空了的杯子，顺手蹭了蹭林淮之的嘴角，然后潇洒转身，留下惊呆了的林先生。
林淮之一点点皱起眉，捂着胸口的位置。
草，不过是喝个牛奶，为什么心里钝痛的这么厉害，简直像个傻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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