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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80章


旌州的气候比京城温润宜人的多,霁杉公主颠簸了许久实在是发累了,桑宵见霁杉公主疲累了,他吩咐人进来服侍霁杉公主休息后,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后便告辞了。

        今日日头很好,暖洋洋地照的人浑身犯懒,平安的把霁杉公主送到后,游平便告辞回京城向江昼尔复命了。桑宵走到门外,看见骑马远去的游平和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的葛陆先生。

        “先生。”

        葛陆先生闻言回头,他从桑宵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葛陆先生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京城如今是个什么局面,我很想去看看。”

        葛陆先生听懂了桑宵的话,他忽然笑了一声,桑宵有些不明白:“先生笑什么?”

        葛陆先生想起临行前江昼尔与他说的话,葛陆先生对桑宵说:“你的这个打算,有人早就猜到了。”

        桑宵想都没有多想便将答案脱口而出:“我哥。”

        “他说,你若有此打算,要我务必拦住你。”

        “他说话不算话,之前答应过与我并肩作战。”

        “昼尔说,在黑暗的战场上后背是最弱、最需要保护的地方,因为人的背后没有眼睛,看不见冷箭与陷阱,但他还是选择把自己所有珍惜的人都护在身后,因为,在他身后有一个他可以托命的兄弟。只要你在他的身后,他便可以安心的面对今后的任何风暴。”

        桑宵情绪复杂,他能明白江昼尔话语背后的另一层意思,江昼尔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的身世。江昼尔是在为他提供躲开这个问题的借口,他说:“我哥还是这么会‘骗人’,他总能把他的道理说的那么好听。”

        夜深了,江震海赴约前来的时候,琛王憋了一天的火气已经被一件一件的琐事消磨了大半了。琛王直接了当的告诉江震海,他要动手开始对付欣王了,他不能让欣王利用此番的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不能让他有机会与自己对抗。

        江震海对琛王的打算不做评论,他只问了句:“王爷当真想好了?”

        琛王明白江震海的意思,他说:“我知道你不同意我这么做,可是,人家都到家门口来放火了,你就真的能忍住?”

        “王爷不会不知道,皇上此举是打算借着欣王来敲打敲打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焦州出了事,王爷觉得,在皇上的心里谁的嫌疑最大。”

        “自然是你我。”琛王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江远道脸上的神情变化,知道此时他都没有看到江震海有半丝愁闷的表情,他问:“欣王这么做动的可是你的利益,若是没了钱粮这个筹码,你怕是就离断头台不远了,你就真的不怕吗?”

        “怕有什么用,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得沉得住气呀。”

        琛王笑了,他心里佩服江震海的稳重与老练,但是,对于欣王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他不能给他成长的时间和机会,琛王对江震海说:“说得好!怕有什么用,正如你所说,我父皇打算用欣王来敲打我,那就说明我父皇对我已经心有不满了,那么,太师大人觉得我此时乖乖听话会有用吗,不会的,路在自己的脚下,命在自己的手里。”

        江震海叹息一声对琛王说:“既然王爷主意已定,那老夫就只能祝王爷旗开得胜了。”

        琛王想到自己今后还要利用江震海在六部中的力量,于是,他立即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副很大度的表情说:“本王与太师大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今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您呢。”

        江震海踏着夜色回到江府,看见江昼尔已经在书房等候他了,江震海一进屋子就问:“惠桓炎安全送去了?”

        “送去了,琛王决定要对焦州动手了吗?”

        “嗯。”江震海接过江昼尔端来的热茶,他说:“焦州一闹起来,皇上想不再追究焦州那件事都不行了。”

        “欣王真是了解琛王的脾气,知道怎么做最能踩到他的尾巴。”

        “欣王是一个让人敬畏的对手。”江震海说话的神情十分认真,他是在提醒江昼尔万事要小心。

        “皇上本不想急着提起焦州的事情,因为他以为父亲和琛王是对立的两方,他要制衡你们,可是,欣王一封奏折就可以引起一场‘战争’,把所有人都带向他们原本不想去的那个方向。”

        “是呀。”江震海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江昼尔知道父亲今日开场虽在佐议处忙了一整天,但心中肯定记挂母亲的事情,他说:“母亲已经安顿好了。”

        江震海沉默了一下,只说:“我知道,你母亲的事今后不要多提,江白痕可送消息回来了?”

        江昼尔拿出游平给他送来的消息递给江震海:“游平已经到了焦州,见到了他,目前,焦州的一切都在掌控中。”

        江震海把信借着烛火烧掉,父子二人聊了些,关于朝中各部官员对欣王所奏请的粮政改革之策,可能会出现的态度的看法与推测。相谈许久,夜深人乏,江震海吩咐江昼尔回去休息。

        江昼尔起身行礼告退,刚走至门口,他又折返回来,江震海见他这一举动似有心事,问道:“怎么了?”

        江昼尔心中有一个让他疑问了很久的问题,之前杂事太多他无心于此,如今母亲安全离开,今后面对的是没有腥风血雨的战场了,那个让他疑问不已的问题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想问,来林安这个人。”

        江震海抬眼看他,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他是欣王的人。”

        “是,我疑惑的是,皇上为何会那般的信任他。”

        江震海看着江昼尔微微点头,他说:“这事□□关皇上的一桩心病,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他一直想要得到先皇的垂青,可他非嫡非长又没有卓越的天资,最后,若不是因太子叛乱,皇上此生大概会一直,只是一个平庸的王爷。”

        “这件事情我也听闻过,先皇废了当时的太子之后久不立储,直到病重之时才在宗亲力荐之下择了皇上做储君。”

        “这便是皇上的心病。”江震海对江昼尔解释道:“先皇铁腕治国,宗亲看上的正是皇上的平庸。皇上被选为太子之时,还没来得及高兴,宫中便传言纷起,皆说先皇不喜欢他,是因宗室的压力才择了他做储君,更有传言说先皇还打算命人将幽居邑垣的三皇子接回宫中。这些都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的传言,为的是让皇上更加倚重宗亲势力,可皇上真的信了,他战战兢兢地坐着他的储君之位,可心中却时时忧虑不已。”

        江震海饮了一口茶水,继续说:“先皇驾崩时,遗言与皇上,说他是先皇的皇子中最仁慈的一个,先皇希望皇上今后广施仁政,造福黎民,而恰恰是‘仁慈’这两个字刺痛了皇上的心。”

        江昼尔明白了:“皇上觉得,他在先皇的心中只有仁慈,没有能力。”

        “所以,人不能钻牛角尖,那样,难为的是自己。”

        “可这一切,与来林安有什么关系。”

        “来林安,利用的就是皇上的这个心结,来林安是欣王笼络的一个术士,最擅长糊弄人的把戏,那日在昶兴观,他便以先帝的语气与神态解开了皇上多年来的心结。”

        江湖多能人,江昼尔见识过柳芷的本事之后,也不会再对来林安这些把戏觉得吃惊,他唯一疑问的是:“来林安不曾见过先帝,他如何学得会先帝的神态与语气?”

        “这便是欣王的心思深沉了。”他问江昼尔:“你还记得,当初太后国丧,欣王自请去皇陵守灵吗?”

        江昼尔懂了,他说:“侍奉先皇的王公公,便在皇陵守着先皇的陵寝。”

        “皇陵那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知道秘密的老人家了。”

        世人皆以为欣王是因为念及太后娘娘的抚养之恩,才会自请去皇陵守灵。谁又能想到,他从那时起就在一点一点的夯实着,他所谋之事的每一处细节。

        江昼尔真心感慨:“欣王真的让人害怕。”

        “欣王人虽不在京城,但朝中的大小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知道深浅也不是坏事,至少,他的手段在眼前看来,反倒到让人安心。”

        夜幕沉沉,江昼尔辗转反侧,他心中的忧虑愈加沉重,今后的路上,他要如何做才能求得他要的那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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