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首起誓
夜里的营地，仍是祥和一片。
宫医翻找着古旧的医书，终是寻到了解救玄武营将士们的良方。
玄武营将士们所中的，不过是西域毒物中的九牛一毛。羽君逸得知了此消息，气得怒斥了好一会儿宫医，最后自己在百般宣泄之下还是不爽，便跑到伊曼身前求安慰。
伊曼无奈的抱着埋首于自己身前的头颅，她的手指穿插于松散的发间，指尖轻轻揉着他的头皮，轻声笑道：“你与宫医置什么气，毕竟是我们西域的毒物，你们中原大夫不知也无罪。”
羽君逸不悦地哼哼两声，整张脸又在伊曼怀里蹭了蹭，伊曼忍不住地笑道：“别闹，痒。”
羽君逸又将环住了伊人腰的一双铜臂紧了紧，他的头微微抬了起来，故作可怜模样：“阿曼也不心疼我了，手下人废物一堆，叫我伤神又劳心……若是阿曼再不宽慰我，我、我就哭给阿曼看。”
伊曼捧着羽君逸的脸，轻轻在他眉目间落下一吻，随后道：“你不怀疑是我下毒，我已经很开心了，现在你又叫我宽慰你，我要以什么立场呢？”
羽君逸见一吻落下，自己并不觉得满足，便倏地起了身，额头继而回顶着薄唇将小女人扑倒在榻上，他的双手撑于身下人脖颈两侧。
“……唔，你撞到我牙了。”
小美人不经意间的埋怨，竟逗得身上男人唇角上扬，跨坐的身姿使他并没有压着她。他低下头，搜寻着女人的唇齿，滑腻的舌撬开牙关后，便是一通胡舔，毫无规律的试探惹得小美人不满的哼哼，连连缩着脖子。
自己尝尽了滋味，餍足后，便伸出拇指细心地为她擦拭着唇角溢出的津液。
“哼！”小美人故作生气样，只手在榻上一拍，瞪着他。
口中的滋味淡了，羽君逸又舔了舔嘴角，回答道：“夫君啊，还能有什么立场。”
言罢，他又翻了个身，平躺在榻上，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女人的侧颜，恰好，女人也转了头。
“阿曼明日便走？”
羽君逸一边说着话，一边摸索着伊曼的掌心，两人十指相扣。
伊曼将头转向一旁，没在看羽君逸，她道：“父汗近日忙着接客，不曾管我，我才得以出来。”
良久，两人均未言语。
任谁心中都明白，两个敌对的国度，却生了一双不可割舍的感情，而这场感情，注定不完美。
帐外，偶尔有巡卫经过，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宛若玉臼般搅动着营帐内的宁静。
羽君逸暗自叹了口气，倏然道：“睡罢，今夜早些休息，明早我送你回去。”
“嗯。”
今夜的月光异常耀眼，羽君逸借着轮月撒下的光芒，细细的端详着伊曼的脸颊，从额头到下巴，从鼻子到耳朵，生怕忘记一般，又仿佛错过了一眼，就再也见不到了。
待伊曼睡深了，羽君逸开始一点点的向她那边挪动，其实两人贴的已是很近，可羽君逸偏偏就是想，哪怕她的呼吸打在他都脸颊上也好，他就是想吸一下她呼出的空气。
“阿曼，”
羽君逸轻轻唤了一声。
他这一唤，既怕将她吵醒，又怕她听不见。
“你知道吗？营里的那个女谋士给我出了个主意……”
我想了好久，也不知该不该对你说。
“她说，让我们联姻……”
怕你不愿意，又怕我们两族不同意。
“白天没敢与你说……”
倘若你愿意，到头来许会空欢喜。
总之，
“阿曼，死生契，发白首，我可能都允不了你。但是，我羽君逸以性命起誓，你为妻，我便不纳妾，你为妾，我便不娶妻，此生唯你。沙场之上，总有意外，何况，我还有个疯哥哥……”
轻语道尽，羽君逸顿时觉得心口舒畅了许多，可他又有些后悔，此时的他，更想面对面地对清醒的阿曼说出这句承诺。
————
顾家商铺，
凌窈已经整整两晚未睡个安稳觉了：第一晚，她认床，便捣鼓了一整宿系统生成的面板。第二晚，她逢凶化吉，被羽君逑救了一回，随后去了火头军，亦是半宿未眠。
这第三晚，当店掌柜慌乱地敲开她的房门时，凌窈直接一个帛枕丢到门口：“大半夜鬼叫什么！”
掌柜似乎没见过发这么大火气的二小姐，便硬着头皮，哆哆嗦嗦道：“与您来的那位公子说有要事、要您过去。”
凌窈坐起来，想了会儿。
谁啊？
哦，羽君逑。
她随手抓了件氅衣披在身上，然后提了鞋，最后又抱起被扔在地上的帛枕才踏出了门。
当羽君逑一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满目困倦的美人孤零一站，氅衣裹着里衣，发髻不加修饰，乱糟糟成一团，脸上还有在睡梦中被枕出来的痕迹，怀里……还抱着帛枕！
羽君逑微微低了头，双眼不敢直视，他单手握拳，挡着唇角咳了一声：“我让掌柜叫你来做事，他说的不是叫你来睡觉罢？”
凌窈面无表情道：“不是。”
闻言，羽君逑指了指帛枕，问道：“既然不是，你拿枕头做甚？”
“打你。”
话一出，羽君逑一惊，他抬了头，本是想惊讶的看着凌窈是如何“打他”，可一抬头，迎面而来的便是帛枕的撞击。
“……嘶。”
帛枕有些重量，迎面打来也疼。羽君逑捏了捏泛了红的鼻梁，发现没事，才松了口气。
“打我做什么。”
羽君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帛枕，拍了拍帛枕表面沾染上的浮尘，转身朝自己床前去，随手一扔。
他见凌窈揉着双眼，找了个地方一坐，托着下巴望着他：“你叫我来又是做什么。”
掌柜为羽君逑准备的这间屋子，内有两个桌案，一个矮茶几，放于室内一角，一个高圆桌，立于室中央。
凌窈就坐在高圆桌的边上，她的对面，是已经摆放好的纸墨。
羽君逑走到纸墨前，拿起一只笔，道：“会写字吗？”
凌窈不假思索的回答：“不会。”
“会作画吗？”
“不会。”
“棋弈如何？”
“不会。”
“唱曲呢？”
“不会。”
“……那你会什么？”
凌窈打了个哈欠，懒散道：“睡觉。”
闻言，羽君逑竟笑着回应：“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凌窈未理会，只见她倏然趴在桌案上，故意用双臂将桌案压斜，无处牵挂的几支毛笔顿时滚落到了地上。
羽君逑不恼，他弯腰拾起笔，拇指摸撮着光滑的笔身，佯装遗憾道：“贵店的笔都是藏品，这若是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凌窈附和着：“对啊，如何是好呢。”
羽君逑起身，他走到门外叫掌柜送来了一个笔搁，道了谢后，便摆放在了桌案上。
“会研墨罢。”
“不会。”
羽君逑将原本已经拿好的笔又放回了笔搁，他知晓自己定是又做了哪件惹她生气的事才会于此，要么便是先前的气还未消。于是，他耐心道：“过来，我教你。”
鬼使神差地，凌窈走了过去。
羽君逑将砚池放于凌窈身前，自己则站在她身旁，他舀了些水，倒入砚池内，随后，他又拿起一块墨饼，递给凌窈，并对她道：“拿着这个在池里打转便可。”
凌窈撇了撇嘴，心想，羽君逑都伺候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不做就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便接了墨饼，一点点研磨。
羽君逑看着砚里的清水一点点变成墨水，他重新提了笔，道：“你觉得阿逸喜欢的女子要送些什么聘礼好呢？”
凌窈一滞：“你怎么还想着这事？”
羽君逑答道：“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事？”
凌窈又问：“你以为，你的阿谦会饶过阿逸吗？”
羽君逑反问：“为何不会？”
凌窈当真是被羽君逑的这种执着逗笑了，她将墨饼上的水抖了抖，放到一旁，随后语重心长道：“在你还未与我说你们儿时渊源的时候，我就认为，你们素来不和。而且，在我印象中，二公子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羽君逑一蹙眉，再次反驳道：“你与他相处时间又不长，再一说，心狠手辣可不是赶尽杀绝。”
凌窈看羽君逑这般模样，便也不打算劝了。
情随事迁、沧海桑田，人终有一变，或许，他心中的阿谦在饱经沧桑之后早已破茧成蝶，而他看到的，不过是阿谦只对他的好罢了。
凌窈嗅了嗅自打她进门便闻到的异香，遂机敏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会如此香？”
也许，在阿谦的问题上，羽君逑也并不想深究，他顺着凌窈的话左右答道：“你们浴堂的皂。”
“我们浴堂的皂何时这么香了？”
羽君逑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解释道：“那东西太滑，掉清池里以后我懒得捡，就被水洗化了。”
听闻，凌窈登时黑了半张脸。
在羽君逑配合着闻自己身上衣服的异香时，凌窈又忽然意识到，他换了身衣裳。
“这是掌柜给你拿的？”凌窈伸出了两个手指，揪起羽君逑肩膀上的一角，问道。
羽君逑点头道：“是。”
闻言，凌窈“啧”了一声：“一块皂与一身衣裳，回皇城以后别忘了结账。”
羽君逑：“……”
(https://www.ddbqgtxt.cc/chapter/99903042_1649189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t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t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