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快捷方式
所谓事与愿不相为，孟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本来凌窈是想让死侍掀开货驹遮布一探究竟的，以保证多人的安全。
可谁知，孟春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大步来到货驹前，不嫌命大的一把掀了遮布，
怎料，当众人一起上前阻止他时，竟看到了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情形。
一众死侍立刻摆出俯首称臣的模样，恭恭敬敬道：“大公子。”
“嘿嘿嘿，”只见车上人没了遮布的掩饰，一把推开孟春，跳了下去，走的时候还不知似有意无意，重重的踩了他一脚，乌黑的高靴之上条条的鞋底纹理显现。
他边笑边招手道：“鸯鸯姐。”
凌窈是站在两位死侍身后的，他们伶俐机敏，此刻却折膝而礼。就在方才，从孟春离近货驹伊始，他们便跑来凌窈身前护着了。
从前就听长辈说过，男孩子好玩儿，性子野。看眼前人这般模样，凌窈瞬间意会了，她此刻有了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
“你跟来做什么。”凌窈丢了手中的石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环起双臂，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用问想必也是偷偷跟来的。
羽君逑虽是脑子坏了，察言观色却是明明白白的。
他通过凌窈的神情，立刻悟出自己做错了事，便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只手揉捏着另一只袖口，结结巴巴道：“我、我想吃糖葫芦……”
“白天不是吃了？”凌窈道。
羽君逑又低声嘟囔道：“想吃、鸯鸯姐做的。”
闻言，凌窈毫无动作，敬而远之的模样显露人前。此刻，羽君逑觉得眼前人的行为与白天对他的态度大相径庭。
与此同时，羽君逑身后的孟春，即便是被推、被踩，也不慌不忙、泰然自若。只见他掏出一条帕子，弯腰擦了擦鞋面。
“羽大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说着，他将擦完鞋子手帕往腰间一塞，道，“马匹颠簸，货驹亦是如此，不知羽大公子是追着什么寻来的？”
“……”
孟春的语气揶揄极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他的存在——
事实上，凌窈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装着明白揣糊涂，谁不会呢。他那满嘴的嘲讽明里是羽君逑，暗里却是她。他晓得，其他人自然也晓得。
众死侍不理会自然是尊卑明序，羽君逑的出现，让他们以“大”为先。人虽痴，可痴儿也是会告状的。
至于羽君逑……
早就听系统介绍过，羽君逑虽无母，年少痴傻，可这并不妨碍有人向着他、宠溺他。
侯府长子无能，大小差事自然都落到了次子身上。于是乎，虽然不知道这个羽君谦图什么，可他就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羽君逑，
羽君逑惹的麻烦，不论大小、对错，俱不加以掩饰的倾向他。
若不是系统事先告知过，羽君谦有心爱之人，凌窈都敢断定他有龙阳之喜、短袖之癖了。
所以，这个从小被人惯出来的任性，就在此刻凸显出来了。
“你、还有你，”羽君逑孩子气的指了凌窈身前的那两个人，然后半侧过身又指了指孟春，说道，“按住他，阿谦说过，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的，都是我可以教训的。”
说完，他转过身，完全面相了孟春，眼里神情晦暗深邃，口头的语气却是稚嫩无邪：“你们按着，我来打他。”
这种命令一发出，直叫那俩个死侍左右为难。痴儿要打人，先不论下手轻重与否，这人也是二公子派的要人啊，若是废了、残了，那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那两死侍只能寄希望于凌窈，暗祷她会是个明事理之人。
“放肆！”
道理都懂，做不做就是利益驱使。然而，制止他，就是凌窈目前利益之所求。
羽君逑转头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温柔，暗暗的戳了戳两个示指，张了张口，随后又小声道：“鸯鸯姐……”
“你们两个，送大公子回府，”凌窈当机立断道，“见到二公子，该怎么禀报，如实即可。”
“是。”
羽君逑闻言，眼眶泛红，他有些慌了，不想离开。怎料泼皮无赖撒花，能用的都用上了，也没换得来凌窈一眼滞留。
“鸯鸯姐，我错了，我不该打他，你让我留下行不行……”
“鸯鸯姐，我不该偷偷跑出来，你看看我……”
“鸯鸯姐……”
一旁的孟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人“互掐”，没有再说一句话。
凌窈吩咐完，头也不回的打算再寻个安静的地方。羽君逑不在系统所要求的范围内，所以，只要能把他安然送到府上，她也不需要放在心上了。
而另一边，
羽君逑盼不来凌窈的回望，最遗憾的是连人影也不见了，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两个死侍上了马……
————
凌窈慢悠悠的往林间更深处走，她低着头，百无聊赖的踏着脚下的未化净的雪。
直到余光瞥见四下里无人，才开口道：“我们大概几日能到？”
她问的自然是系统。
【少说也得一个月】
“还有再快一点的法子吗？”
【有。此处向西十余里有座空城，我可以在城门口设下机关，从入城门到出城门，眨眼间便可以从这里到距西北边境最近的小城门外】
凌窈舔了舔冻的微微有些皲裂的嘴唇，激动的拍手称赞道：“不错啊，你有这功能怎么不早说？”
【布置起来有些麻烦】
凌窈眯着眼，笑着问道：“怎么个麻烦法？”
话音刚落，透明面板显现。
面板上部正中的位置有标题——“快捷途径使用指南”，其下便是使用的详细方法。
凌窈低眉仔细瞅了瞅，末了伸手在“化形”二字上敲了两下，问道：“变成我们的样子？”
系统不语。
凌窈见没反应，试探性的说了句胡话：“老娘要解约。”
倏地，面板四周红光闪烁，系统条件反射似的回复道：【解约无效，宿主可尝试恢复出厂设置】
闻言，凌窈长舒了口气：“你不说话我还以为卡了呢。”
系统莫名说道：【什么叫“变成你们的样子”，与你订立契约之前，我也是人。】
凌窈瞪大了眼睛，感觉有些许的不可思议：“你为何想不开做系统？连个人身都没有。”
【肉身殉了。】
……也就是死了？
凌窈沉默了片刻。
斯人已逝，往事回首显得不懂礼数。她回了神，想转移话题，言归正传道：“那你如何化形？”
【初次化形需要时间，按照相关规定，每个世界至多可化形两次，化形时间不限，化形人物参考仅为本世界人物】
凌窈思考片刻，吐了疑虑：“化形后带过去不方便吧，突然多了个人。”
【我以系统之身，借助高智能数据，可以迅速到达十里之外的城门旁，到达后方可直接化形】
“行。”凌窈拍了拍面板，本想以资鼓励一下的，哪料她发现面板是个发热体，竟双手摊了上去。
寒冬夜，她的鼻头已是冻得发红。
【……】
商榷完，凌窈回了众人休息的地方。
一死侍来到凌窈面前，恭敬问道：“姑娘打算何时继续赶路。”
她仰头望了望，旭日东升。又打量了一下周围，有人在小憩。想到众人赶了一夜的路，她咳了一下，回答道：“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
待死侍离开，凌窈本也想休憩一会儿的，怎料总有不怀好意的人往跟前凑。
“顾大千金，顾大小姐，我真是好奇，你究竟是给了二公子什么好处，叫这群蝼蚁这么听你的？”
凌窈蹙着眉，看着孟春玩味般的眼神。心想，方才那死侍只向她一人请示了？
想到之前羽君谦交待的事情，她大胆猜测到：莫非羽君谦暗中也交待孟春要杀她？要不他怎么如此有恃无恐的处处针对她？
“我给了什么好处，难道孟公子心里不清楚？”凌窈反问道。她想诈一诈，万一孟春是犯了羽君谦什么忌讳呢。
孟春听闻，不紧不慢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心里当然不清楚，不过，我脑袋里倒是清楚的很，顾大千金不就是靠着一点朱唇、一双玉臂博得羽府两位公子的青睐？”
凌窈面色微愠，对于她来说，这确实能激怒她。
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叮！】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脑海里响起，顷刻间，孟春的平生事迹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原来如此。
凌窈暗忍内心愤懑，从容不迫道：“孟公子这两面三刀……玩儿的不也挺顺手吗？”
孟春神色泰然，没有一丝慌张，道：“敢问顾姑娘此话为何意？”
“何意？”凌窈噗嗤一笑，“字面那意思。不过，我得提醒公子一句，常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说，对不对？”
孟春听了，神色立刻严肃起来：“虽不知姑娘是打哪知道这么多的……但是，常言有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说完，就狠狠的甩了衣袖扬长而去了。
【宿主，为何不揭穿他】
凌窈摇摇头，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倚树而坐：“说太多了不好，反而叫他知道我们到底知道多少，你听过物极必反吗？倘若说的不清不楚，才算是拿着他的把柄，况且我猜，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了我麻烦了。”
解释完，凌窈好像又意识到什么，顿了顿，问道：“……嗯？你没去西边城门那儿？”
【身在异处并不妨碍联系，我已经到城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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