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7
新学期伊始，陆言就对米玉进行了残酷的魔鬼训练，别人谈恋爱都是牵着小手逛街看电影喝奶茶，米玉却是不停的做题做题和做题，搞得她时常抱怨自己谈恋爱谈了个周扒皮。
陆言却当监工当的乐此不彼，甚至不知从哪里搞了根古老的教尺出来（据说是从吴奶奶书房的柜子里翻出来的），逮着米玉走神的功夫就眼疾手快地落了去，在即将碰触到女孩手面的那一瞬间又变成了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偶尔周末会约着一起去陈三家吃上一碗甜甜的小圆子，吃完了手拉手跳上电车到市中心的文化广场逛逛文具店，买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再一起去附近的市图书馆看看书。
米玉还是钟情于各种类型的小说读物，最近不知怎的，偏爱恐怖元素的小说多一些，有时拿着一本鬼故事可以津津有味的看上一个下午。
陆言除了爱看一些科普书籍以外，更多的则是对一些科幻小说感兴趣，但看小说仍然不如逗傻女儿有意思，便总在她沉浸在小说情节中的关键时刻——往往那时她会屏息凝神，深深提着一口气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翻开的书本——陆言便在这时猛然从她背后给她来上一下子，然后无声大笑着跑开，跑到后几排的书架后捂着肚子咯咯乐。
米玉惊魂未定，总是缓好久才从地板上坐起来，然后小声骂骂咧咧的绕到书架后去找那只幼稚鬼算账。
都说恋爱里的人智商会直线下降。有关这一点孙麦同学深有体会。当然小麦麦看破并不说破，只是偶尔课间看着他俩腻歪的在讨论一道连她都能一眼解出来的蠢题时，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是抖了一地，能让她的天才陆少偶尔也像个白痴似的犯犯傻，想想也挺乐的。
有一次和陆言从小卖铺买水回来，在操场上碰到了美人儿，米玉才发觉自己好久都没见到希爷了。
美人儿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笑吟吟的，看了看陆言，又看了看她，米玉赶紧从陆言身边向一旁蹭开一小步，被陆言说时迟那时快的瞪了一眼，逗得俞沉一直在笑，末了想起什么，问她——“听说你寒假去北京了？”
米玉狂点头。因为作业大赛最终获得了二等奖，成绩通报到了学校，学校甚至还专门为她开了一场个人表彰大会，米玉因此风光了好一阵子，胡椒也对她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好多同学一碰到她便追问起她在北京参赛时的有关趣事儿。
米玉以为美人儿也对她参赛的事情感兴趣，正要把那段从报名到出考场的光辉经历车轱辘似的讲给他听时，他却向前轻轻一错身，迈步到陆言身侧，用低的几乎只能那少年听到的声音说——“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心狠。”
陆言拉过米玉的胳膊，直接将他无视。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俞沉却还在原地，微笑着望着他们。
“所以你怎么还在这里？”
“因为任务还没完成”
两个少年，温柔和锐利的目光胶着在一起。
米玉莫名其妙，晃了晃陆言的手，看看美人儿，又看看他。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陆言拉着她的手腕，“走吧，回班。”
“等一下”米玉回过头，看到美人儿还在那里。
“我最近怎么没看到希爷，他是没来上课吗？”
“你是他的发小、朋友和同学，而我只是他的同学，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不咸不淡的语气。
米玉还想要再说什么，张了张口，还未酝酿出词汇，就被陆言拉着向前走了。
……
都说恋爱中的女孩眼中除了喜欢的人以外再无他人，从北京回来一个多月以后，米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程希来。
她去隔壁打听了一下，他们班同学说希爷有几天没来上课了，问原因，没人知道。
在她的印象里，程希不管因为什么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旷课的，生病了？开什么玩笑，希爷发烧39度的时候都能从病床上爬起来给他们班里受了外班男生欺负的女生出气。
于是她决定放学后先去趟程爷爷家找程希。
本来是这么计划，可却又被一件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给耽误了。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不能算是意外。
因为今天是4月7日，她的生日。
其实她是不怎么过生日的，和程希隆重的生日party相比，她那一碗的细细长长的庆生面和每年雷打不动的两颗煮鸡蛋简直要简单的多。
她也没有吃过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可能是因为觉得拥有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是件很奢侈的事情，而一个家里每一年只奢侈一次就足够了，所以当有一年温懿娟问她，妈妈给你买个蛋糕好不好的时候，她摇摇脑袋拒绝了。
她说我不喜欢吃奶油，但那时她心里想的却是我可以在暑假的时候吃程希的生日奶油。
她的生日每一年都轻描淡写的划过，然后再在别人的仪式感里吃的心满意足，每一年都如此，直到这一年。
这天米玉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陆言的短信。
只有两个字——救命
米玉第一反应就是卧槽不会是他家里派人来抓他了吧？
紧接着又有一条短信进来
是一长串陌生的地址
地址后紧跟着两个字
速来
米玉直接跳上电车，电车里人又挤又吵，晃晃悠悠到了下一站，米玉干脆跳下电车伸手拦了辆出租，上了出租后一边给陆言打电话一边报给司机师傅地址，电话依然忙音，许是师傅看出这姑娘的火急火燎，车子猛地一下如鲤鱼打挺蹿了出去，米玉同时一口冷气提到了嗓子眼。
该……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吗？
想想也不奇怪，这家伙嘴这么毒，平时做事又这么不着调，早早被人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米玉想着把手伸到了校服口袋里，摸摸里面勉强够付个打车费的零用钱，心想完蛋了，绑匪要是找她要天价赎金的话那可怎么办呢？
车子“哐”的一声停在了一扇灰白色的雕花木门前，木门不高，只有半人左右的长短，门扉两侧绵延着一排长长的木头篱笆，呈椭圆状围拱在一座红砖砌就的二层小楼前，说是二层小楼倒也并不尽然，一层只半身露在地面上，红褐色的实木地板直通二楼，使得下面的一层更像一间半地下室。
二楼正对着楼梯的屋门门梁上悬挂着一副用霓虹灯装饰着的亚克力招牌，上面闪烁着几个英文字母，米玉来不及细看，更来不及思考绑匪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交易场所的可能性，便一脚迈上咯吱作响的木头楼梯，呼哧呼哧地朝着头顶这座不中不洋不伦不类的小楼奔了去。
这屋门看着平平无奇，可推起来却格外有些吃力，米玉刚一挤进屋内，四面八方的声音便齐刷刷的向她扑来，她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耳朵，等渐渐适应了周遭此起彼伏的嘈杂，才定睛一瞧——咦，这不是个餐厅吗？
正要掏手机，左前方忽然有尖叫声传来，一群男男女女围站在一个半圆形的小吧台周围，有人惊呼，旋即吹起口哨，吧台吊顶的灯球五颜六色，映得下方的人拥挤在同样五颜六色的光斑里……
米玉一愣，就见人群正中一个身量高挑的英俊少年痞笑着转过身来，蜻蜓点水似的目光在她身上一顿，两双细长的手伸到眼前，倏地一晃，指尖瞬间燃起十根宁黄色火焰，在幽黯的空间中绚丽地燃烧……
那熟悉的惊呼再一次热烈响起……就在米玉身边就餐的一对中年夫妇赞赏地看着那名慵懒倚靠在吧台变着魔术的英俊少年，其中的男士对他对面的女士说：“瞧，帅气的小伙。”那女士微笑着说：“成功的中国戏法。”
“不，中华把戏古典传统，博大精深，三仙归洞，还有……川剧变脸……”顿了顿，微笑——“有机会带你去川蜀逛一逛。”
那女士笑得优雅灿烂，她举杯：“你的故乡——yangcheng就很好。”
米玉才看清这名女妇人竟然是个白皮肤高鼻梁的外国友人，不禁吓了一跳。
眼看注意力竟全被身边这对夫妇吸引了去，那边少年竟忍不住朝她嘿了一声，米玉再是迟钝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越看那人嬉皮笑脸的模样越是懒得搭理他，那名中年男士却忽然抬起头来对她说——“你的男孩在这里练习了很久，我和我的夫人全部看在眼里，他对你真好，别让他久等。”说罢，那妇人同时抬起头来向她眨了眨眼。
米玉羞愧的走到陆言面前，强忍着怒火，拿出手机在他眼前用力晃了晃，刚想问他这样的恶作剧好笑吗？陆言便笑嘻嘻的递给她一支彩虹般沉淀的果汁，也或许是果酒，讨好的说——“消消气嘛。”
米玉竟然一仰而尽。火热的嗓子瞬间像被一包跳跳糖包裹了一样……有一点点辛辣，非常微弱，片刻便被口腔中逐渐弥漫而来的甘甜莓香掩了去。
米玉干咳道：“你……你神经病啊”
“跟你一个医院的。”陆言笑着从酒保手中接过一杯苏打水，亲手喂到米玉嘴边——“慢点喝。”
可惜了他亲手调制了一下午的“彩虹桥玛格丽特”，倒让她跟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没尝出滋味，只剩了一乐儿。
“刚才喝的是什么，酒吗？
“果酒，度数不高，醉了我陪你。”
“赔我？”米玉瞪他。
“陪，acpany，”一个一个字母从少年嘴里蹦了出来，陆言边说边拉着她走向餐厅，在一处似乎早已准备妥当的靠窗座位前驻足，米玉疑惑的看了看他，少年绅士般为女孩拉开座椅，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
待对面少年同样落座完毕，米玉伸手敲了敲铺在餐桌上的复古油蜡皮橄榄绿桌布，又略微打量几眼四周的环境，好像落实了心里什么猜测，才终于露出一个宽宏大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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