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系木牌
“你走神的这一秒，够你死三回了。”
姜影落黑发在背后随着剑芒四散飘扬，双眸随着“致盲”效果的消失恢复了清明。她目光灼灼，瞬间移行，已然到了辜欢身后，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用剑芒抵住她的脖颈，凝视着她略带迷茫的双眼：“战局之势，瞬息万变，不要因为我是你现实认识的故人，就对我毫无敌意防备。”
“我知道了。”辜欢失神了一秒，复笑，“姜老板也千万不要因为我是故人……而小瞧了我啊。”
刹那间，她拥有的“幻影纱”所属技能“温柔刀”吟唱完毕。
温柔刀，就是那个会产生幻觉的技能。
在姜影落的视角中，辜欢仿佛要偏过头来……
吻她。
而真实的场景是，辜欢解除了禁锢，反手“鹤唳”发动，一刀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姜影落笑了。
她的身影骤然消散，转瞬间，已经在了几米开外。
“看来坚韧加得够多，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处对吧。”
她喝了一口随身酒葫芦的酒，笑得恣意盎然：“我对你并无杀心，只是想试试你。没想到，要不是留了一手，差点把自己栽进去了。”
辜欢转了转手中刀，收刃：“就算再给我千百次机会……我也不会杀你的，姜老板。”
“为何？”姜影落问道。
“因为姜老板生得好看。”辜欢甜甜一笑，“我不忍心。”
“不忍心，可是刃顷的大忌啊……”姜影落叹息，“不过，你可承认，这一场比试，是我赢了。”
辜欢点头。
“那能否答应我一个小要求？”姜影落对她遥遥一笑，“能否对我换个称呼。”
辜欢又看向她头顶“酣歌”的id犹豫着。
怕辜欢再叫出什么奇怪称呼来，姜影落走近，站定在辜欢面前道：“我虚长你几岁，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于是，辜欢把喉咙口翻炒过千百次的音节，第一次于她跟前说出了口。
“……姜姐姐。”
在唤了姜影落姐姐后，辜欢竟然觉得自己的双颊有点烧得慌，一时间竟然都不敢和姜影落对视了，低着头对自己的手和足尖乱瞧。
不远处，更是来了一位主持，笑容平和慈祥，悠悠问她们：“不知姑娘们来此，是为何求？”
“我们的长安第一人，所求想必也是‘长安’吧”
姜影落偏头望她。
辜欢摇头。
“若非求平安，难道还是求你那念念不忘的姻缘吗？”姜影落打趣她道。
得，姜姐姐还记得她那句话呢。
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辜欢只是轻轻地道：“姜姐姐，你猜对一半，原本确实是想求姻缘……”她又小心翼翼看一眼姜影落，见她并无太多的神情变化，把话接了下去，“后来觉着，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只要我和她都能过得开心如意，就行了。”
姜影落问：“为何你进游戏后不久就转了心意？”她的话音末梢越来越轻，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嫉羡之色，“其实这般，更显得你对他情深义重，可他还偏偏不知道……”
辜欢轻叹一口气，大致地把耀武将军姐姐的故事讲了一下，“如此这般，我就觉得，不求‘相守’，不求‘永随’，甚至都可以不求‘平安’。”
“人生在世，能求‘长乐’两字，就已经很好。”
正在辜欢慨叹的时候，未曾发觉姜影落已经越过她去，前往那主持前。待回身后，就已经手捧了块木牌。
“你来写。”
姜影落十指纤纤，攀握在木牌之上，递给她时，辜欢不可不免地碰了一下。
又冰又烫。
触感是冰的，心头是烫的。
“写……写什么？”
姜影落生得比她高，辜欢抬头问，却恰巧又对上她笑起来的眸。
“岁岁长乐。”她念这四字时，又轻又缓，目光也带着点眷恋，“送给你的……这木牌，我可不问你讨钱了。”
准确来说……是送给上辈子，在她落难之时，冒天下之大不讳助她的献官大人。
虽然，你大概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甚至，你已经连湘音也不是了，昵称也变了。
此时的辜欢，已然在俯身提笔落字，没有注意到姜影落那落在她侧脸上，过分深情的眼神。
辜欢全身心地沉浸在书法里头。
她贫民区出身，理论上是没资格碰这种归类于高雅艺术里的东西的。但她前世在游戏里难免会有写书信文件之类的小任务，辜欢自知游戏天资并不出众，但在这种小节上却往往愿意耗别人不愿意耗之时做到尽善尽美。
她习的是梅花派的篆书，追求的，往往是一个“趣”字。
最后一笔落下，她将笔搁置，把牌子如献珍宝般递给姜影落瞧，笑得两个眼睛如月牙般弯起来：“姜姐姐，瞧瞧。”
姜影落甚至都来不及称赞其字形之美，已然为那内容失语了一秒。
只见那牌子上写了八个大字：
“岁岁长乐，尽欢酣歌。”
辜欢略带着点些许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想着把姜姐姐和我的名字都融进去的，奈何想来想去竟然还是姜姐姐的昵称最合适。”她又有些怕姜影落觉得自己冒犯，“如果姜姐姐不喜欢，我就再买块牌子还给姜姐姐……”
“很喜欢。”
“啊？”辜欢准备掏钱的手停滞在空中，却闻姜影落又重复一了遍。
“真的很喜欢……”她笑道，“没想到，就因为我给你买了个木牌，你就把自己的祈愿分一半给我。”
真和上辈子一样，是个傻子。
辜欢看着姜影落的笑容，突然间胆子就大起来，杏眼一眨一眨：“都是虚的东西，也不知道灵不灵，姜姐姐，你可真好哄。”她又抿抿唇，低声道，“好吧，其实我觉得挺灵的。”
姜影落被她逗得更开心，前世只觉得自己承了她恩，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重新从头到脚认识一下这个小姑娘，怪有意思的。她笑了一会儿，说：“灵的，灵的，你别在这里乱说。你看我来长安后也不去选阵营，有称号都不拿，这不就把‘第一人’拱手让人了。”
辜欢听后忙道：“姜姐姐你如果想去别的地方得个‘第一人’称号，我也有几个地方推荐……”
“不必。”姜影落反复摸那木牌，像是认真思考，“第二人也就比第一人少了天然的20好感罢了，比起再择一处地方，我倒还真有一事别的要问你。”
辜欢严阵以待，把她上辈子所有的游戏知识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姜姐姐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姜影落勾了勾唇，“怎么样才能加你好友？”
辜欢：“……”
加上好友后，姜影落本想把牌子递还给她让她挂树，又看了看树的高度，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来？”
辜欢求之不得：“你来。”
在一旁神隐很久的主持：其实是用杆子的……我到底应不应该提醒她们两个呢。
只见姜影落足尖一点，技能“掠影”发动，她就像是飘到空中的，只留下几个残影。
再下来是，那牌子竟是挂在了树的最高处。
“怕招风招雷吗？”姜影落侧身问正抬头努力看木牌的辜欢。
“不怕。”辜欢很坚定地摇头。
“只怕不够高。”
辜欢回答完这句话，呼出一口气，又笑着转头问她：“你也拿到那个成就了吗？”
姜影落点头：“嗯，‘心诚则灵’，隐藏属性幸运+1。”
辜欢道：“那就好。”
二人又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一下。
姜影落先开了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去生活职业师父那头选职业吧。”辜欢答道，复又问，“你呢？”
“可以一起过去。”姜影落笑笑，“虽然我已经选好了，但是可以陪你一起看看。”
辜欢没再推辞。
长安城的生活职业师父都在一条巷子里，被玩家们笑称为“长安生活街。”
在十大生活职业中，辜欢择了弄器、乐理和改衣。
当然，也并非辜欢想选什么就能选什么，各行各业的师父通常会给她们点小考验，以此来考察她们是否拥有对于这一行的天赋。就拿“乐理”举例子，虽然不抗拒一点音乐才能都不会玩家，但师父会发布很繁琐的跑腿任务去考验一个玩家的耐心。
不过对于辜欢来说，她只需要坐下来弹奏一曲即可。
她弹奏的，是金戈助阵之曲，惹得坐在主席的那位女师高看她两眼：“若未曾记错，此乃湘音门下所授。你身为刃顷，能识此曲，已然不错。”
辜欢停手，微微俯身：“小女有幸，耳闻得授。
在开启乐理这一生活职业后，辜欢谢过女师，走出门外。而门外等候着的姜影落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是有认识的湘音朋友吗？还是有过什么奇遇……？”
辜欢笑了：“比起湘音的助阵技能一说，这首曲子本身自古以来就赫赫有名，称作《广陵散》——我是在从前学校里免费的补习班中学会的。这到底是个古风游戏，难免会参照现实。”
姜影落露出一点释怀的表情：
“原来……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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