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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章 分而化之


中老年揉着被踹痛的屁股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他撒谎。”

        江辰刚要辩解,众书生就抢在前面,七嘴八舌陈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一致攻击江辰蛮不讲理。

        夏红豆见江辰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心中一软,

        就走过去看张甲的伤势,随后她站定身子朝江辰招招手,“给我来一板凳!”

        江辰抬起头,“这……你是个女孩子,这不合适吧?”

        夏红豆眼中盛满笑意,“你打得过我?”

        江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指向旁边的木棒,他自然知道没有问题,他就是装个样子。

        魏维赶紧捡过来递到他手上。

        江辰单手一击,凳子快如疾风直取夏红豆的面门。

        夏红豆极有威势的挥剑一拦,将凳子削为两半,引来众书生惊呼一片,随后夏红豆英姿飒爽转身离去,“薛大哥,给他们叫个郎中吧!”

        众书生叫道:“大头领,你要为我们做主呀!”

        夏红豆拿自己与张甲相比的举动,让薛权情不自禁地挑了一下眉,这偏袒也太明显了吧!他装出没好气模样说:“你们这就是吃饱了撑的。”

        张甲哭喊道:“问题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揍了!”

        薛权被逗笑了,“江辰,那你可有些过份了,同窗之间切磋一下很正常,但你得让人先吃饱饭。”

        江辰愣了一下,这个人没见过他就知道他的名字,难道是已经注意到他了?这真不是什么好事。江辰欲结个善缘,就笑道:“二头领所言甚是,下次学生一定注意了。”

        魏维躬身低头,憋笑憋得小脸通红。

        “还有下次?”中老年不满的嚷嚷。

        “闹着玩的那么认真干嘛?人家没有使劲揍你们,”薛权教训道:“行了,我去叫郎中来给受伤的瞧瞧,没受伤的赶紧吃饭!打个架跟跳舞似的,有什么好嚷嚷的,真是!”

        ……

        薛权跟在夏红豆身后,看着她掩着嘴笑了一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爱笑,什么事都能笑上半日,真是!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山寨中央的精致院落。

        一个喽啰跑过来秉报道:“二头领,八头领令人捎了匹布回来,我放到您屋里了。”

        夏红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微皱。

        薛权说:“红豆,我回去拿,你差个郎中去书香院。”

        薛春此话前半部分是对大头领说的,后半部分是对喽啰说的。待两个头领各自离开后,喽啰才后知后觉地嘀咕,今日医馆里只有温郎中在,他是看妇科的……虽然这样想,喽啰还是朝医馆去了,管他娘的什么科,只要是郎中就成!

        夏红豆独自走进自己的院落,拐进后堂的一间小屋。借着月光可隐约看出这里是供奉两个人的牌位。她摸索出三炷香点燃下跪磕头,再烧了一把纸钱。借着火光,隐约可见牌位上是烫金的“夏大洪”三个字,另一块则是夏金氏生西之莲位几字。

        她沉默良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愁苦的模样与适才的天真烂漫判若两人。她说:“爹,咱们到黄岗山落草二十多年了,以前世道乱能活下来就行,黄岗山算是个快活地。可现在是太平年,山寨外的人家安居乐业好不安逸,咱们山寨里的孩子想念书没有学馆收,女孩儿长大了想外嫁也没人敢娶,男孩儿想娶媳妇得下山抢……所以我想招安,领着大伙出山过日子,可是蔡威和薛权不乐意,老山民怕得罪他们也不肯出头,我该怎么办?”

        夏红豆坐在供桌旁,两手撑着脑门苦笑连连,“爹,我顶着你的名头行事,托请宫里的黄公公为我们陈情,黄公公虽应承会向皇上禀明,但现在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总觉得有古怪,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爹,你说问题出在哪里……”

        “红豆。”

        正在与父亲闲话的时候,薛权在外边唤她,夏红豆点燃焟烛。薛权走进来,为夏大洪和夏夫人敬香烧纸后,与夏红豆一起走出来。

        “红豆,下个月是大伯的祭日,你说老八能赶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国事为重,回不回来不打紧。爹的祭日,留在家里的人操办既可。”夏红豆知道薛权想把黄天招回来,坏了她的招安大计,所以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薛权讪笑一声,“是呀!国事为重,哎!”

        二人走进主屋的大堂,薛权揭开放在桌子上的一匹布料,“红豆你看,这就是老八偷的那匹布料,也是为了这匹布料,他才跟黄公公犟嘴,惹得黄公公牵怒于山寨的。听说,现在黄公公不仅不提向皇上陈情,让我们招安之事,连老八的面都不肯见了。”

        夏红豆闻言心脏猛地往下沉,薛权说出这番话,说明嫣然的消息是真的,薛权确曾派人去拉拢黄天,而黄天将把这样的事说出来,还是不是她的人,就得两说了。

        至于黄公公,他本出生于河间府,因家境清贫才进宫当太监的,他现在是三品掌事太监,在德妃宫中任职,也算是个有些头脸的人物。因黄公公是黄天的堂叔,所以夏红豆就先派黄天与黄公公暗中联系,双方大致谈妥后,夏红豆才领着几个心腹,带着重礼前往京城拜见黄公公的。

        相见之时,黄公公一口应承协助他们办成招安之事,黄公公还说如果山寨能义务为宫中押运一些外调资财,向朝廷表明心迹,那他就更便于向皇上陈情了。夏红豆觉得言之有理,也是一口答应。两年来山寨共为宫里押送了四次资财,路途是从河间府至郴州。宫中资财贵重,一路山高水远,为办好差事,黄岗山人可算是舍得一身剐了,只是宫中贵人一直不言语,也不知道作何打算?

        黄天虽然负责山寨在外的营生两年有余,但骨子里的匪性仍在,他仗着黄岗山给黄公公送了不少好处,又仗着与黄公公是亲戚,从押运的布料里偷了一匹,想给他老娘做身新衣的。黄公公就是为了这匹布翻脸的吗?夏红豆觉得没有道理,一匹布能值几个钱?而且黄公公又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理应不予计较才是。

        夏红豆拿来琉璃灯细细地端详着布料,发现虽精美,但南京的大布庄也能买到,更觉黄公公闹脾气事有蹊跷。

        薛权站起来说:“红豆,这匹布有古怪,你扯到后面就能看出。”

        夏红豆如言扯开,不由得看直了眼,山寨在多个重镇开设镖局和商铺,商行天下,收获不菲,她拥有的上等衣料实是不少,竟没有一匹能与之相比。她放下灯小心的抚上布面,只感觉丝质柔滑、纹理细腻、触感冰凉,而花式色彩更是美不胜收。

        薛权说:“我派人专门去南京看过了,没有一家布庄能织出这等好布,我怀疑是贡缎!”

        夏红豆如同被烫了一般,猛地抽回手。

        薛权见夏红豆如此,便假意宽慰道:“即便是贡缎,也不过是一匹布料而已,没什么了不得的。”

        夏红豆点点头,是呀!不过是一匹布料而已,再金贵又能值几个钱?可她……为什么还是觉得慌乱?

        薛权看到夏红豆略微松了一口气,就数落起黄公公来,“老八做得虽不合适,但我觉得黄公公更过份!押送资财者除了宫里的侍卫,就是咱们山寨的人,老八说他们做出‘包心’布来,就是存心防着咱们,听着确有道理。”

        夏红豆的心七上八下的,贡缎专供宫中,非皇族无权使用,为何会流出宫外?如若是皇上赏赐给番国君主使用,理应派出禁军大张旗鼓的押运才对,为何起用山寨之人悄悄押运,还要故意作出“包心”来?

        作为女匪首,夏红豆自然而然地想到……偷!不,夏红豆连连摇头,不会的,不可能!夏红豆本想亲自安排人调查这件事,但想到薛权和蔡威本来都想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现在因为她主张招安,二人反而联手对付她,令她陷入被动,所以她应区别对待二人,分而化之。再说薛权是她一手扶持坐上二头领的位置,分化起来理应不难。

        她说:“薛大哥,你给老八飞鸽传书,让他务必找到几块贡缎送过来,供我们比较一下。”

        “啊?可他上哪里寻去?”薛权闻言心中虽掠过喜意,但这件事该如何做,他此刻还未想到。

        “上次入京,我曾到福隆寺烧香,见到很多达官贵人亦喜欢到那里上香。我想那些王爷和他们的家眷,也是可以穿贡缎的……”

        薛权茅塞顿开,劫持这些人不容易,但潜入他们府中的綄衣处,割几块布料却不是难事,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夏红豆,感觉她愈发聪慧了,渐渐不好对付起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行,我去安排。”

        “此事毕竟牵涉到宫里,不可让外人知晓,咱们山寨人多嘴杂的,弄错了终是不好。”

        这话的意思是他薛权是自己人?薛权脸上现出笑意,虽然知道夏红豆的话不可全信,但半真半假亦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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