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燕郊，仁爱福利院。
“院长，银行卡又进了一笔钱，五万八千元。”福利院里一个既是老师又是财务的人正在激动地给院长报告。
院长也激动得不能自已：“寇老先生真是有大爱之人，这些年来福利院全靠他才得以支撑下来。孩子们接下来的生活有了保障，上学也不用太担心了，真是太好了。往年寇老先生总是婉拒咱们的拜访，今年说什么也要去拜访一下。尤其是小欣，心心念念说要见寇爷爷，到时候一起带她过去。”
老师也说：“是，今年怎么也该去了。”
两人热切地商量起来了拜访事宜。
缘清店。
寇落遍寻不见pos机的收款银行卡，很是沮丧。不过爷爷既然没跟她说银行卡的事，应该是卡里没钱。钱也不会丢，先不着急了。仔细想想她现在已经有了30万块，也算很有钱啦。不过她很想把缘清店买下来，嗯，也就再攒9970万就能把缘清店买下来啦……个屁！
她还想把跟爷爷一起住的小筒子楼也买下来，这么多，她什么时候能攒够啊。
寇落顿时更沮丧了。
转念一想，她才接手几天就挣这么多钱，往后再开淘宝店，全国人民一人在她这花一块钱，她不就够了吗。
也还是挺快的。
寇落摇摇脑袋，又不沮丧了。眼瞅着天要黑了，寇落关上了古朴的店门。这次她仔细叮嘱了季行深千万要睡她家，不然真的很容易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末了她说了一句：“我想回我家qaq。”被季行深无情拒绝了，只得坐在加长版林肯车里依依不舍地目送季行深远去。
于是各回各家。
季行深也到了寇落与爷爷一同生活了多年的单元楼下。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这是个与他格格不入不入的世界。
昏暗的楼梯没有电梯，只得一步一步登上去，这是1层3户的老式户型，寇落家是601。
季行深进来了，扶手上都是灰尘，楼道玻璃透过来的光暗蒙蒙的。待到601门口，门上的对联也落了些许灰尘。门上贴着奇怪的符还有一面小圆镜子。
一切都是陈旧的昏暗的。
而与陈旧的颜色不符的只有601门口一袋新鲜的色彩斑斓的垃圾，正肆意淌着污水，散发着令人不悦的味道。
这明显不是寇落家的垃圾。
正巧隔壁的江阿姨出来了，见到是他笑意盈盈说：“小落回来啦，吃饭了吗？来阿姨家吃一口吧，阿姨今天做了红烧肉呢。”
隔壁的江阿姨也算是看着寇落长大的，这孩子没有别的亲人，最亲的亲人过世了。怎么不叫人心疼？
江阿姨又瞄到了垃圾，她赶紧找了个新的垃圾袋，把这袋流着臭水的垃圾套了起来。江阿姨说道：“小落，你别放心上，一会儿阿姨顺手给带楼下。”
许久没被人这样宽慰关心过的季行深，内心中冒出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他平常厌烦喋喋不休聒噪的人的，此刻却生出了一丝耐心。
季行深：“好。”
江阿姨像是有事儿已经急忙下楼去了，季行深推开了门。
屋里很小，大概只有五六十平的样子，进门是个过道，左手边是依次是卫生间、厨房和卧室，右手边只有另一个卧室。
过道尽头是一面镜子，上面有着奇异的纹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一看就叫人安心。
一间卧室充满了粉色乱糟糟的，床上一堆玩偶，睡衣袜子满天飞，甚至还有一抹粉色的蕾丝在睡衣底下若隐若现。
季行深眸色一深，这人品位太差。
另一间卧室很是清贫的样子，床上灰扑扑的被子也不很暖和，东西摆放却不杂乱，是被人悉心收拾过，东西杂而多，然而在这无序中又有一丝极致的和谐。除了这些，书桌上摆放着一个老人的黑白照片相框，照片里的老人清瘦和善，拍照时并不肃穆，笑意里竟然露出些顽皮来。相框前面是一个香炉，季行深扫了扫灰，伸手上了香。
还要相处不知多久，还是尊重一下老人家吧。
全屋评判完，要是给屋子的舒适度打个分的话，满分一百季行深给十分。这屋子他是不可能睡着的。季行深抬手看了一下手腕，空荡荡的手腕很是白皙，不堪一折。
没能看到手表的他遍寻一圈钟表，找到了，刚六点，这时候换一张床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太吵到别人。
季行深简单征求了一下寇落的意见，把寇落充满尖叫惊喜的刷屏的“啊啊啊啊啊”直接忽略了。
寇落接二连三的发来微信狠狠吹了一波彩虹屁，季行深的微信鲜少有这么热闹疯狂轰炸的时候，季行深从文字能想到手舞足蹈的样子，竟然有一丝想笑。
微信又响起，季行深点开。
可乐kl：季总能不能给马桶也换了，还有热水器，总之您给房子装修一下也可以的！
季：拒绝，这件事于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可乐kl：季总最好了~好不好呀，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球球了jpg
季：aa。
可乐kl：算了吧。白眼jpg
“对方正在输入……”了有十分钟，季行深又收到了一条信息，好似对方不在意顺带说的：对了，我爷爷很好的，你不要害怕他。
他好像看到了手机那端静静抱着手机，鼻尖微红失落的女孩，他回：“好。”
好久寇落才回了个表情包：嗯jpg。图片上是一个小女孩举着一束花，笑着的很乖巧。
季行深又上了一炷香，拍了照发给寇落：“替你上的。”
寇落这次回得很快，神采飞扬的：谢谢季总，爱你~
季行深盯着“爱你”两个字，嘴角微勾，被“爱”的感觉好像很不错。
在钞能力下，有什么事做不到的呢？装完进口意式真皮大床，290tc全棉贡缎四件套安排上，彬彬有礼的一群家政人员鱼贯而入，有序分工，仔细擦着屋里的每一件东西，就连寇落光脚踢踏的拖鞋也被仔细清洗，给抛光打磨如新，好似珍宝对待。
将屋内的东西全部摆放整齐，屋子里空旷亮堂起来。已经略微可以入眼了，季总极为满意，现在可以给屋子打三十分，其中二十分是给床的。
完工的时候已是八点，家政人员离开时，对面的王阿姨正好出来，头不抬眼也不正视，指桑骂槐：“现在年轻人不知道尊老，没了亲人的就是没素养。还在大晚上装修，也不知道让人包养了吧才换得起床。我可得叫我家琪琪离她远一点。”
说完翻了白眼，很是看不上季行深。
王阿姨的女儿周琪琪很巧是寇落的大学同学兼室友，当妈的这样，女儿想也知道好不到哪去。
季行深想到了刚才门口的垃圾，楼下的人不至于特地跑到楼上扔垃圾。季行深拨通了电话，跟电话那端敲定了装摄像头的事宜。
做完这一切，季行深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慢条斯理说：“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寻衅滋事处5日以上10日以下的拘留，可以并处500元以下罚款。”
王阿姨并不吃这一套：“小姑娘厉害了啊，这么快忘了吃不上饭的时候我给你的那碗米了？别的不说，你爷爷死的时候我也还去了呢。”
说起来给米，确实是给了，给的是陈年生虫的米。说起来去吊唁，也确实去了，只不过当着街坊领居的面非得诬陷寇爷爷欠款五十元。寇落当时为了操办丧事，连五十元也拿不出来，还是问在场的江阿姨借的。
季行深不知道这一切，但他知道人类总是善于替自己开脱，把自己放在正义的位置上。
季行深淡淡地瞥过去：“你最好是这样的人。”头也不抬地虚指了一下现在还没有摄像头的门框上方：“它就不会派上用场。”
王阿姨只是个市井小民，哪里跟厉害的人打过交道，顿时心虚气来，死鸭子嘴硬：“我什么样人街坊邻居都知道，用得着你这个小辈指指点点，世界上真是什么样人都有，遇上你们我真是倒了大霉，一点不知道感恩。”
说完王阿姨嘭地关上了门。小姑娘怎么跟从前唯唯诺诺的百依百顺的样子不一样了，从前她一说给米这事，小姑娘就哑火，还会奉上两句好话，给两张破符纸，现在怎么这么难搞了。
真是晦气，她可是好好说说琪琪，争点气在学校里把臭丫头教训得服服帖帖。
还有那个符纸，是寇老头子生前写的，死人的东西她可不要，等会就扔了。
寇落在别墅，享受着从来没享受过的舒适。先是保姆的十二道菜，然后是柔软如云朵的床铺，和尽情奔跑的超大屋子。这真是人生享受啊。
她咔咔咔拍了别墅的许多图给闺蜜，闺蜜回得很是敷衍：“你又从哪找这么多图？”
寇落：“我在这里住。”
闺蜜根本不信：“你在这里我叫你爸爸！滚开，我要去赶ppt了，明天要用。”
寇落：“没爱了，滚了。”
可惜寇落不能视频，不然她真是要让闺蜜看看的。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信。
唉——
人生啊——
寂寞如雪。
寇落又收到季行深的微信，好像是一条律法，没等她看清又被撤回了。
可乐kl：？
季：没事。
寇落摸不着头脑，季总怎么奇奇怪怪的。算了，季总是她永远搞不懂的男人，反正她也不准备搞。
季行深放下手机，很是不能理解刚才自己的行为。他好像是在邀功。
一抬头，看到了窗外两只脸贴玻璃上挤平的鬼，极力想进来却失败了。季行深不至于老年痴呆，是那天那两个：牛奶和啤酒。
蓝色卫衣端起恳求：“小季，这样的哈，没有主人的邀请我们进不去呢，你能不能邀请我们进屋呢？”
另一只点点头：“这也是我们的家啊呜呜呜呜，让我们回家吧……”
两只鬼从进来就在季行深旁边叽叽喳喳，蓝色卫衣：“哇，换了这么大的床，好阔气。”
“这个东西也焕然一新，牛逼。”
说完两鬼挤眉弄眼相视一笑：“我就说跟着小季行，他比小落有钱多了。”
季行深揉揉额头，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个玩意儿跟寇落一模一样。
蓝色卫衣起头：“我叫多兰。”
另一只接调：“我叫多余。”
齐声：“以后请多多指教！”
过于吵闹，季行深冷声道：“出去。”
这房子是被寇爷爷布置过的，寇落在屋里说的话就相当于言灵，没有她的同意谁都不能进来。现在，季行深就是寇落，他说的同样有效力。
多兰跟多余立刻被弹出去了，两个鬼趴在窗边噫呜噫呜哭起来，吵得季行深不能安睡。而且这噪音是给季行深私人订制的，别人根本听不到。
终于季行深忍无可忍，随手丢出两罐啤酒：“一人一罐，不要再吵了。”
请喝啤酒，小季好人！多兰多余开心地在空中打圈圈。
季总终于得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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