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许是今天有事，所以司谳很早就醒了。

        她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橘色的阳光温暖，天空澄澈，白云几片，随着清风悠悠飘荡着，怎么看今天都是个好天气。司谳弯起唇角，晶亮的眸中闪动着愉悦的光泽。

        她洗漱完毕，拉开昨晚从陈楚那里带回的行李箱，换下睡衣后，乖巧地坐在床边，两条细白的双腿晃悠着，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信息。

        昨晚明疏给她发消息，起初只是一声简单的“晚安”，也不知怎么回事，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她聊得开心，更是没有睡意，因此两人从十点多聊到凌晨，要不是司谳顾忌着第二天要早起，恐怕两人会聊一整晚。

        今早再看，数量多达几十的聊天页面上全都是废话，但是没有一句敷衍。

        明疏得知她八点半要去民政局，说什么都要开车送她去，一开始司谳不同意，耐不住对方撒娇耍赖，磨了她好半天，她只得无奈松口。

        司谳看着手机发了会呆，有电话打进来，是明疏。得知对方已经到了酒店门口，她匆匆穿上大衣，装好离婚需要的材料，关门下了楼。

        秋季的早上有些凉，她紧了紧衣领，面上带笑一头钻进了那辆蓝色的宝马。

        温暖带着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司谳眼中笑意愈浓，边扣上安全带边跟明疏打招呼：“早上好，明小姐。”

        明疏今天的打扮与往日比大相径庭，她上面穿了件浅蓝色的宽松毛衣，下面是一条蓝偏灰的直筒休闲裤，及肩的头发扎起，两侧的碎发半遮住双耳，露出泛着光泽的纯黑色耳钉。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但那挺直的脊背和微抿的红唇，仍然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清冷。

        只是这份清冷在下一秒倏然消散，不见踪影。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还叫我明小姐？”

        “抱歉抱歉，是我忘记了。”司谳转头看向她，眸中满是惊艳：“明疏今天的穿着真好看，都让我舍不得移开眼。”除了在明疏家，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对方穿着这么休闲，少了些严肃和正经，多了几分随性温和，看起来更加有烟火气。

        一通夸赞下来，明疏心情更好了，她嘴角止不住上扬：“既然好看，那就多看几眼，以后这种机会还是很多的。”

        司谳没体会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有些疑惑：“你今天穿这一身，不用上班吗？”以往周末都见她穿一身西装，而今天是工作日……

        车子开得四平八稳，明疏看着前方略有些拥挤的路，说道：“我给自己请假了，今天一天空余，用来陪你。”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有些汗湿，语气却格外轻松：“你不是说今天要收拾东西吗，我和你一起。”

        司谳睁圆了眼：“不，不用，房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今天就去商场买些东西而已，你、你不用陪我。”特别是特意请假相陪，这真的让她很过意不去。想了想，她又道：“你放心，我一个人可以，我也不是一定要在今天整理完。”

        “谳谳是嫌弃我吗？”明疏故作委屈，趁着等红绿灯的时机她偏头，一双凤眸可怜巴巴又控诉地瞅着司谳，活像是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司谳向来受不住美人撒娇，急忙解释：“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请假不太值得。”

        红灯还剩最后三秒，明疏抓紧时间在小姑娘头上揉了一把：“公司里有常钰，我在不在都没关系，而且在我回国之前，公司大大小小事务都是她在打理。放心，哪怕我十天半月不去公司，公司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或许今天帮不了你太多忙，但做个司机和苦力还是可以的。”

        见司谳还想说什么，她声音忽然沉了几分：“谳谳，我们不是朋友吗？”

        司谳迟疑地点点头，微垂的眸子带着些许茫然和纠结：“是。”手指揪紧了身侧的毛绒坐垫，她敛着眉又轻轻重复了一遍：“我们是朋友。”

        对方的一系列表情都被明疏看在眼中，她抿紧了唇，双手握着方向盘的力道有些失控，没关系，对待猎物，一定要徐徐图之。

        到了民政局，陈楚还没有来。司谳在外面等了会，快九点的时候，对方才姗姗来迟。由于明疏的车停在对面的马路上，两侧是车型较大的suv，差不多能将车子遮挡住，所以陈楚倒也没发现那辆格外扎眼的蓝色宝马。

        两人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只是手中多了个红色的小本本。司谳眸中笑意洋溢，温暖的阳光在她眼中洒下一片金色光点，这一刻她感觉全身舒畅，压在肩上多年的重负彻底消失，心中的阴霾被驱散，阳光照进，通体清明。

        她忍不住在小本本上亲了一口，兴奋地几乎笑出了声。

        陈楚则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手中的离婚证都要被她捏烂了，看到身侧人开心的样子，她眼中笼起阴郁，倏然抓住司谳的胳膊，声音低沉沙哑：“谳谳，我后悔了，我不应该离婚，事业哪能比得上你这个人。”

        说着，她用力将司谳往回拖，看样子是想复婚。

        “有病。”司谳用力甩掉那只紧紧禁锢住自己手腕的手胳膊，唇角勾起一抹讽意：“陈楚，祝你幸福。”

        说罢，她迈开步子朝路对面走去。明疏站在车前，身姿挺拔，手指正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神色温柔地看着向她奔来的人。

        “恭喜。”她倾身抱住了对方，在司谳推拒前松开，举止得体有礼又明显亲近：“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她替对方拉开副驾驶，等司谳坐进去，她回眸朝对面看了眼，很快移开目光，矮身钻进了驾驶位。

        尚未离开的陈楚见到这一幕，整个人仿若被浇了一盆冷水，之后便是滔天怒火填满胸腔，烧得她脸颊颤抖，双目发红。

        她猜想自己是被骗了，大脑像脱了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胡乱猜测，是不是这一切都是那两个贱、人给自己做的局，她们俩早就勾搭上了，为了让离婚师出有名，不惜引诱她出轨，拍了证据。

        陈楚愤怒地锤了下方向盘，好半天才将怒火压下，她拿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也不能一个都得不到。她让公关部以公司名义发了个帖子，说是她不久前已经离婚，所以图片中不算出轨，还说再有人散布谣言，侵犯公司及她个人的名誉，将会追究对方法律责任。下面还配有一张离婚证的照片，只是日期似乎不小心被手指遮挡了。

        这么一来，这件事差不多就能解决了，剩下的一些小喽啰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再说司、明二人吃完早饭，两人来到疗养院。离婚也算件大事，理应和母亲说一声，再者，司谳也有几天没来了，昨晚回酒店的路上，母亲还跟她打视频让她抽时间过来看看。

        司谳解开安全带，对明疏说道：“你跟我一起上去吗？我妈妈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

        明疏也有些意动，但这时常钰给她打来电话商量工作上的事，她只好放弃这次机会，在车里一边指导工作，一边安心等司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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