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忆
许之茵醒过来的时候，又看见了熟悉的病房。
懵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刚来的那天，这开局她可太熟悉了。
“咋？这还是个高端循环局？”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仿佛重装的四肢，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刚想下床看看什么情况，忽然头一阵抽痛，无数影像碎片毫无章法地闯入她的脑海。
昨天失去意识之前浑身灼热的感受、程惟慌乱的样子、在阴森可怕的荒林里奔跑的两个小姑娘、躺在血泊里抽搐着直勾勾盯着她的女人、不发一言把她锁在房间的程惟、一根又一根在她后颈处扎入又拔出针头、一只超大的熊玩偶、和许家父母在花园里散步……
这些突如其来闯入的碎片似乎在她脑袋里横冲直撞地占着地盘，身体失去力气，一下子跌落在病床上，歪倒的靠枕带到了水杯，“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砰”
门瞬间就被打开，一脸疲惫的程惟一下子冲了进来。
“阿茵！”
看到程惟的第一时间，脑海里出现的首先便是那个房间里她冷硬的声音。
“不可能，我不允许。”
“剧组那边我已经帮你辞掉了，公司也回绝了，你冷静一段时间，到时候送你回学校。”
“没用的，我说过了，我不允许。”
“对！什么都不能做！只要威胁到你的安全，我情愿永远把你锁在我身边，也绝不允许任何可能出现！”
“是啊，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许之茵想到她之前看到的那段话，再结合此刻的记忆片段，看着眼前的程惟，心里莫名的酸涩起来——
所以，她这段时间感受到的看似温柔的程惟，原来都是假象。
是啊，记忆中那个堂堂京市程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是个温柔小意的“姐姐”。
独断、专权，即使日夜相对的人也不惜手段计谋的□□者，才是她的本性。
刚进入演艺圈那两三年，许之茵一开始还能接到好一点的角色，后来被程惟发现她出戏非常困难，便开始暗中派人四处安排，只要稍微有名头一点的剧组、公司注意到她，机会还没来得及递出就被拦住。
这么到处碰壁，四下无门，穿梭在各个野生剧组的演员生活，她坚持了两年多。
许之茵一开始还以为是正常的，她毕竟不是科班，也没有借许家和程家的势的意思，虽然演不到更多更好的角色，但有戏可演，她已经很满足了。
当时一个熟悉的群头还总是调侃她天赋和实力一样不差，就是实在背运，老天爷赏饭都没赏到位。
直到那次因为王曼芝这个角色，大概是负面情绪太过浓烈，她迟迟无法出戏，在一次心理诊疗过程中，情绪崩溃，抑制剂失效，无故进入了易感期。
当时孙萧骁还不知道她体质的特殊，只来得及电话通知程惟，就匆匆忙忙把她送到了abo特感中心。
可谁知道那里的抑制剂对许之茵来说根本没有用，一点点溢出的高阶omega信息素不过瞬间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眼看着场内的a和o似乎都受到了影响，有一个定力不足的明显有靠近的趋势，孙萧骁暗下警觉，急忙把人全部赶了出去。可人可以赶出去，信息素的扩散却完全不受控。
眼看着要引发更大的骚乱，程惟终于带着人来了。
严格上来说，这件事不仅是她和程惟关系恶化的导火索，也是暴露她身体隐患的重要节点。
那是程惟继许之茵十六岁那年之后，第一次看到失控的她。
孙萧骁出去后，特护病房里就只剩下她和许之茵。
没有血色侵染的，只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她。
她整个人还沉浸在王曼芝的情绪里，迷蒙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一身简单的运动服也愣是穿出了风情的味道，满盈着她带着芍药馥郁花香的信息素迅速侵占了程惟所有的感官。
程惟紧紧攥着手中的箱子，不受控制地向许之茵走过去。明明就算易感期也只需稍加控制的腺体，此时正前所未有的躁动着。
等她走近，她带着雪意的信息素已经向着床上的人裹挟而去。
她，被诱发了。
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许之茵白皙的颈部，程惟的眼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丝绯红，衬得那双眸子颜色越发墨染般。
许之茵也感受到alpha信息素的靠近，或许是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受到安心，她一改方才众人都在时努力克制的样子，意识终于无法抵抗了。
略显吃力地翻了个身，手背垫在下巴下，半撑起头，微微侧着看向程惟，眼神迷蒙且专注。
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完全迥异于平时的许之茵。
她面朝程惟，右手长长地伸出去够她，脸上是纯真又带着妩媚的笑意。
“姐姐，你来啦——”
似乎每个字音里都带着她对程惟到来的欢喜。
程惟忍不住接住那只手。
她这才发现，两人是真正的冰火两重天。阿茵烫得像火，她凉得像冰。
一接触到她这个“冰/源”，许之茵像一只寻求抚慰得猫咪似的，急不可耐地抱住她。
许之茵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硬是把程惟整个人拉了下来，为了稳住身体，她不得不单膝半跪在床上。
毛茸茸的脑袋一下子埋进她的脖子，一下一下地用脸蹭着，以图更充分地汲取那份凉意。
滚烫的双手也丝毫不闲着，这里摸摸那里探探。
“姐姐，你身上好凉快。”她说。
“姐姐，你好香呀。”她说。
“姐姐，阿茵可以一直抱着你吗？”她说。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到处都是她的声音，到处都是她。
程惟觉得自己几乎疯了。敌人甚至还没宣战，她已经缴械卸甲。
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这只猫咪的头，她彻底放弃了对信息素的控制。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阿茵？”她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问。
许之茵抬起头看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时而痛苦时而欣悦，间而又露出那种表情笑着。
“我的——姐姐——”
“砰”
程惟手中的箱子摔落在地，但在场的两人没人在乎它。
程惟腾出手，一只手半扶着许之茵，一只手捧起她的脸，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次语气里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诱哄的味道。
“阿茵，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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