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见青娘

无量山背后之人是谁？这群女孩会有什么样的命运？此时的希音无从得知。

        身后的丫头风芹抱着自家小姐要用的琴，思虑的事情完全不同，听了她足足五天却不见起色的魔音后，小丫头竟不顾身份劝诫其放弃练琴。

        今日考核各家小姐的琴棋书画，少不得一一展示，希音仅能在棋艺上扳回一局。

        无忧峰上的小姐共有三十七位，年龄不等，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还未及笄。

        她们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当做真正的千金小姐一般教养，享受大家闺秀的体面。

        这对于出身卑微，习惯于饥一顿饱一顿的女孩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她们日后会获得新的身份，以千金之躯嫁进官宦人家，所要付出的不过是几年时间，麻雀变凤凰。

        教养她们的姑姑是这么说的。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只从每日课程就能初见端倪。

        除了最基本的琴棋书画，掌家之能，还有强身健体，用毒用药，以及信息传递。

        目前的课程姑且简单，可哪家的千金小姐会学这些，一月一次的比试不容缺席，表现低劣的会被逐出无忧峰。

        知道了无量山秘密的败子，去处总归不是无量山之外。

        希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成为无忧峰众小姐之中一员的，直到新任无忧阁主上任。

        今日在无忧阁召见一群莺莺燕燕的就是新任阁主，彼时，无忧阁大堂里三十七位小姐并各自的丫头挤满一堂，轮番进行才艺展示。

        琴棋书画一项项展示结束，斜日已隐进山头。

        席间，幕帘背后的新任阁主没有说过一句话，其身份到现在也无人可知。

        坐在阁主下首的四位女教习未发一言，观阅表演时表情凝重，不再露笑，埋首落字评级下笔果决。

        一堂女子均不负往日轻松，众小姐无一不觉风雨欲来。

        无忧阁主终于露面，是一个艳丽的女子。

        一袭红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形，体态丰腴，春风满面，“我是新任无忧阁阁主，大家可以唤我青娘。”

        希音随着一众女子伏地拜谒，“参见阁主。”

        一众小姐们不知新任阁主的秉性，敛容屏气，不敢放肆，静待阁主发话。

        阁主辞色俱厉，“今日请各位姑娘前来实奉我主之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主欲给在座的各位似锦前程，不知有几位能把握住？在这无量山，你们是身娇体贵的大小姐，丫头婆子任你们使唤，出了这无量山，谁能把你当回事？今日考核不合格者也不必再留，无忧峰不养闲人。以后每月十五考核一次，未有进益者，逐。”

        六个黑衣蒙面女子入无忧阁大堂抬走了不合格的三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哭喊求饶全然无用。

        须臾之间，几个女孩子的千金梦碎。

        在场有几个女孩是青娘选中的，她们殷切地看着青娘，满眼希翼。

        不过如今青娘地位尊贵，未对她们几个格外留心，她们也不敢贸然亲近，只能恋恋不舍地先行退下，欲言又止。

        希音与青娘算不上有情分，固然要退出大堂，却被喊住，“希音，你留下。”

        青娘笑吟吟地看着她，卸下威严，眼尾扫出一抹狡黠，“又见面了，咱们倒是有几分缘分。你能进入无忧峰，可全靠我给的令牌，否则你和你弟弟早就曝尸荒野了，欠我的人情记得还。”

        “青娘的大恩无以为报，他日阁主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自当为阁主赴汤蹈火。”希音低下头，语气诚恳。

        她感谢青娘的好意，可心里的愤怒未消，又被卖了，只怪自己无能。

        据说老阁主为主家办事半辈子了，青娘能挤掉老阁主成功上位，必然有一些本事。

        以往在无忧峰内打探消息毫无收获，一群女孩和主事竟没有一个能告知内情的。

        今天少不得借助眼前这位知情人士，“恭喜阁主高升，敢问我们的主人是哪一位？”

        青娘并不打算多说，“主人的事你不需要多问，你的命就是主人亲自捡回来的，包括你弟弟的命。安心住着，有你表现的机会。”

        青娘认定希音会对捡回自己的主子感恩戴德，哪里会想到她一心想逃，不甘做那笼中鸟。

        希音离开无忧阁却不是往自己的小院方向，反而转道下山。

        她打开藏在袖子中的字条，上书“勿要轻举妄动。”是提醒。

        没人注意到大堂里的一个蒙面女子在拖出落败女孩时撞了一下她的肩，一张字条就落入她手中。

        希音怀念武艺高强的好处，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能施展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与蒙面女子相识纯粹是偶然。

        无忧峰里大小院落有四五十处，众小姐所在的院子里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和老婆婆。

        殊不知，这座山峰里还有另外一波女人存在。她们隐匿在黑暗中，平常难以得见。

        今日无忧阁大堂里的那六位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人前，全身黑衣，面巾罩脸，不知相貌。

        她们各个功夫在身，暗中监视三十多位小姐，禁止任何越轨行为。

        多出来的院落，就是她们的居所。

        她们也未想到竟然有女孩会选择放弃眼前安逸的生活，打算逃跑，并摸进了其中几间院落。

        希音在无忧峰醒来的第一天就实施出逃计划，她从身边的两个单纯丫头那里打听得来与她同等地位的女孩子还有三十六位，她是第三十七位。

        于是她在两天之内拜访了每一个女孩子，除了容貌出挑，并没有特别之处。

        当她走向第三十七座院落时身边的丫鬟玉芹却严肃警告她那些院子不可进，里面没人。

        小姐有小姐的规矩，与同性交友是闺阁女子的必修课，所以她频繁外出也无人阻拦，甚至欣赏她活泼好交际。

        丫鬟也有丫鬟的规矩，她们显然被教导如若自己所服侍的小姐有出格的行为，必须马上制止。

        希音只能作罢，全当扫兴回去自己的院子，第三日一整天都没出门。

        而至第三日晚上，她找借口早早睡下，丫鬟以为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置气便也不去她跟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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