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婚妻
去机场的路上，左凡问：“咱们去接谁？”
公司的招待有专人负责，羽玄叫他出来，肯定是私事。
“我朋友。”羽玄看向窗外。
远离闹市区，视野变得开阔，远处的原野，露出泥土的颜色，矗立在田间光秃秃的树木，显得孤单落寞。
偶尔可见错落有致的房舍，暴露人们生活的痕迹。
正午的阳光，温暖却并不刺眼。
人的心也随之静了下来。
左凡记得羽玄说过，他在本地已经没什么朋友了，不由好奇。
“男的女的？”
羽玄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女的。”
“哦，女朋友吧，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左凡心里一阵酸楚，估摸着这次是遇到劲敌了。
羽玄依旧是一副风淡云清的表情，似乎要去接的只是一个普通客人。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左凡很想知道羽玄和他这位女朋友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
是否关乎爱情？
“一周前她联系我，说要回国。”
“哦？从国外回来的，是跟你在同一所学校留学吗？”
“是，不过她比我晚毕业了半年。”
羽玄不想多说，他们是在一个城市，但并不是一个学校。
“哦。”说到留学的事情，左凡并不懂，只好闭了嘴。
羽玄回忆了一下，说：“我跟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相处很愉快，后来，我忙着毕业，她却并不怎么上心。”
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终于修够了学分，能毕业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聪明，可以理解！”
左凡放下心来，不是学霸就好，若是跟羽玄一样的学霸，还是个女的，他大概就只有自愧不如的份了。
“别人都说是我聪明，只有我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羽玄苦笑了一下，自嘲说：“她晚了半年毕业，我昏迷了半年，想想还不如她。”
人生好比一场马拉松，不管起跑线在哪里，路途是平坦还是曲折，每个人都要靠自己努力前行。
这是一场没有固定终点的比赛，是一场没有硝烟，没有输赢，甚至没有敌人的战争。
“谁都不希望发生意外，好在你现在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左凡偶尔会庆幸，如果不是羽玄出事，他也没有机会来到羽玄身边——虽然这种想法很自私。
羽玄没有理会左凡，径自说：“她叫傅雅婧，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我父亲一年前已经同意这门婚事。”
“啊？你们——订婚了？”
左凡大跌眼镜，没想到羽玄跟这个傅雅婧的关系，已经过了父母这关，羽玄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他照顾羽玄这半年，也从不知道傅雅婧这个人的存在。
“这倒没有。她家里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后，借此跟我父亲搭上了关系。”
比起各种外部条件，左凡更在意羽玄的想法和感受：“你呢？你怎么想？你爱她吗？”
“说不清楚，曾经有段时间，是挺喜欢她的，可后来……她跟我想得不太一样，自从这门婚事定下来，给我的感觉变得——不舒服。”
羽玄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像我家里这种情况，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可你知道吗，我还是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羽玄居然主动说出了这些，这些压在心里的话，他从未想过能与人倾诉。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心里的真实感受！
听羽玄这么说，左凡心里更不舒服。
他早已沦陷，只是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希望能守护羽玄，希望他平安、开心、顺遂。
如果羽玄能够幸福，他不介意就这么一直将感情深埋，独自承受。
左凡空出右手，握住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羽玄的手。
车里开着暖气，中控台上显示车上此时的温度是二十三度，可羽玄手指冰凉，手心里有些潮湿。
羽玄看着左凡那双粗糙却很温暖的大手，愣住了，过了有半分钟，才抬起头。
从他内心来说，左凡是值得他信赖的人。
“我没事，你说过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享受了家族带来的一切，也必然要承受家族赋予的责任。
左凡把羽玄的手握得更紧了，似乎一松手就找不见了。
“那个，你能放开我吗？有点疼了。”
听到羽玄的话，左凡才慌忙松了手，支支吾吾地道歉说：“抱歉，第一次听你说这些，我……我以前一心只想挣钱，挣好多好多钱，总觉得有钱人的生活让人羡慕，没想到各有各的烦恼。”
“还好吧，其实不得不接受的时候，也就习惯了。再说，我也喜欢过她，现在对她也算不上讨厌，毕竟她很漂亮。”
明明需要安慰的人是他，他不知为何居然安慰起了左凡：“你呢？交过女朋友吗？”
左凡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会？”羽玄显然并不相信，“你其实挺优秀的，肯定会让女孩儿觉得很有安全感。”
“哦？是吗？你跟我在一起也有安全感吗？”左凡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当然！可惜我不是女的。”
羽玄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异样，仿佛只是好朋友间开着最普通的玩笑。
左凡看得出来，羽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由得有些失望。
爱一个人，真得要那么在意性别吗？
等见到傅雅婧的时候，左凡明白了羽玄的感受。
傅雅婧化着淡妆，穿着高档羊绒大衣、裙子和短靴，推着行李箱从出站口优雅地走出。
她个子高挑，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怎么看都是个大美人。
看见接机的人群中羽玄的身影，婉儿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阿玄——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说着，扑到了羽玄的身上，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嗯，是好久不见，我们回去吧。”羽玄轻轻推开她，淡淡的说。
“你好，我……”出于礼貌，左凡想打个招呼，却发现傅雅婧根本没理他，只好无奈地接过一旁的行李。
左凡跟在两个人身后，看着羽玄和傅雅婧有说有笑，并排走出机场的身影，越看越觉得他们般配，心里酸的发痛，就像有把刀在心脏搅动。
行李放进后备箱，车子平稳地开出了机场。
傅雅婧难掩刚回国的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阿玄，你不知道，最后的考试有多变态，老师居然让论述地缘政治对经济发展的影响，都是什么啊！”
“经济就是这样……”
羽玄对经济理论并不陌生，而地缘政治属于政治学范畴，从宏观而言对经济发展会产生一定影响，可以从放大经济周期波动、冲击全球主要资本市场、加快全球资本流入发达国家这些方面来论述。
傅雅婧没有等羽玄说出来，好不容易应付完考试，她不打算再聊这些跟学习有关的话题，抢着说：“考试完我去上了一期设计课，幸好赶在过年前过来了。”
羽玄太了解傅雅婧的脾气，也没计较，顺着她的话说：“回来就好。”
“阿玄，我今天穿得漂不漂亮？这身衣服可是限量版！”
傅雅婧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她跑去学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挑选心仪的服饰。
羽玄扯了扯嘴角，称赞：“漂亮。”
并没有看出傅雅婧身上的衣服有什么特别。
“阿玄，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我想国内的美食了！听说你们集团附近就是新开的商场，下午陪我去逛逛。”
“阿玄，……”
傅雅婧情绪很高，羽玄茫然地应和着。
左凡感觉傅雅婧在上演独角戏，他自顾自的尴尬着，自始至终，傅雅婧都没看他一眼。
傅雅婧确实各方面都很优秀，只是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
左凡不得不承认，他对傅雅婧的印象不好，不仅是因为情敌的缘故，他不喜欢这个姑娘的性格。
羽玄跟她在一起的话，会吃亏的！
回到市区，左凡打断了傅雅婧的喋喋不休，问：“我们去哪里？”
“嗯？”傅雅婧似乎这才意识到左凡这个司机的存在，“当然是去吃饭了！”
“回公司吧，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羽玄看了看手表说。
“不嘛，我还没吃饭呢！刚不是说好了去吃饭吗？”
“公司还没有放假，我下午还有工作要完成，晚上再陪你吃饭。”
“不行，我们已经半年多没见面了，你今天得陪我，再说，公司不是你家里的吗？不去就不去了！”
“是我家里的，可不是我的。再说，我不是要以身作则嘛！听话，想吃什么让左凡先带你去。”
“羽玄——”傅雅婧见硬泡不行又换成软磨，撒娇地嘟起了嘴，摇着羽玄的胳膊说：“我们都半年多没见了，你就陪陪我嘛！”
羽玄黑着脸推开傅雅婧拽着他胳膊的手：“我工作也是为了赚钱啊，你已经回来了，以后时间多的是。”
见羽玄说到钱，傅雅婧投降了：“好吧。”
把羽玄送到公司门口，左凡把车开走了。
“傅雅婧是吧？你想去哪儿？”左凡好心地问，既然羽玄把傅雅婧交给他，他总得将人送回去。
傅雅婧不满地瞪着左凡：“我名字是你叫的吗？”
“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小姐？”
左凡透过后视镜，白了她一眼，“小姐”两个字，言语轻蔑。
“你……”傅雅婧无言以对，气急败坏地说：“我要回家。”
左凡没好气地问：“地址？”
“你一开车的，老板住哪里，你不知道吗？”傅雅婧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左凡没再理会，毫无表情地把车开到了荣耀光华小区门口。
“到了。”
傅雅婧下了车，看着小区气派的大门感慨了句：“哇，就是不一样！”
左凡把三个大行李箱从后备厢里搬下来放在地上，转身回了车上。
傅雅婧朝着小区里走去，一转头发现司机把车开走了，行李孤零零的丢在小区门口。
“哎！你得把行李给我送回去！”她气急败坏地跺着脚。
左凡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你若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你若得寸进尺，我便寸步不让！
把车开回公司，左凡来到羽玄的办公室，把一个袋子放在羽玄的办公桌上。
“这么快！这是什么？”他正埋头看文件，闻到了一股饭香。
“打包的午饭。我把她送到你家小区门口就回来了。”
羽玄这才感觉到肚子早就饿了，也没注意左凡话里的意思。他打开袋子，见是打包的两份牛肉面，拿出其中一个食盒，把剩下的递给了左凡。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块儿吃着这顿迟到的午饭。
吃了两口，羽玄想到了什么，问：“傅雅婧没说什么吧？”
左凡吸溜了一口面条，边嚼边说：“没。”
羽玄咬断了牛肉面，等嚼烂了才咽下去：“其实她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说话爽直了点，你别介意。”
吃个面，用得着这么斯文吗，左凡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佯装诱惑他的是面。
有食物下肚，他怒火渐消，想到了那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觉得还是告诉羽玄的好。
“我没什么，你喜欢就好。我把她送到你家小区门口就回来了，她没给你打电话？”
羽玄打开手机，看到了傅雅婧发来的微信，说：“她给我发信息了。”
左凡猜到了大概内容：“告我状了吧？”
羽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眉头皱了一下，想批评左凡几句，看在牛肉面的份儿上，还是忍住了：“没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她。你放心，我以后少招惹她就是。”
惹不起，总还躲得起。
“你跟她熟悉了就好了，她还是很单纯善良的。”
单纯？单纯的话会这么抓住你不放，还有能量让家里把这件婚事定下来？左凡忍不住腹诽。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怎么没见过她？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也没见她关心下你的身体。”
“她不是一直在国外嘛！可能并不知情。”
羽玄皱了下眉，现在获得信息的渠道这么多，他哄骗左凡的话，自己都不信。
左凡摇摇头，不再说什么，感情的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他一个旁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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