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波
导演喊了卡，就听到制片人喊了一声好！片场里陆续响起了掌声，表示这一条一分多钟的长镜头，一次性通过。
钟琰琰走到监视器旁边，看到自己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屏幕上，这感觉有些奇妙，还不赖。
第一场戏顺利过了，陈昌明心底的阴霾也驱散了一些。表现好的他从不吝啬夸奖。“今天表现不错，保持这个状态。你的戏份结束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导演，我能不能在片场多待一会？我想学习一下其他人的表演技巧。”
陈昌明脸色越发和缓，点头应了。在片场待了这么多年，见惯了那些轻浮，沉不住气的货色。难得有像钟琰琰这种天赋不错，又沉的下心琢磨的。陈昌明类似于老师遇到爱问问题的好学生，不仅起了爱才之心，嘱咐道，“也不用坐太远，你就在这附近，遇到不明白的也可以问问。”
钟琰琰乖巧的在附近找了个阴凉地儿坐下，既能看清楚现场，又不影响到拍摄，还能确保导演一回头就能看到她。
钟琰琰这样做不仅是要在导演面前刷好感度，更重要的是她在演戏这条路上是个门外汉，必须要更多的学习。
导演选择她出演蔡依珊这个角色，一方面是她的过往经历贴合人设，本色出演难度不大；二来未尝没有借助她q大学生的身份，后期宣传的时候会成为一大噱头。陈昌明的作品不缺关注，但，谁不爱免费的宣传。
其他更长远的想法，则是，演员这个行业是个青春饭。尤其是女演员，花期更短。很多前辈们为了不沦落到无戏可拍的尴尬境地，不得30+硬凹少女人设，结婚生子也不敢大肆宣传。
钟琰琰自问没有这么好的忍耐力，一入行就开始盘算着拓宽自己在行业内的深度和广度了。
助理金鹿见钟琰琰空闲下来，才从包里拿出一堆东西，迷你风扇、装在保温杯里的凉茶、遮阳帽统统递了过来。
大夏天的在剧组拍戏到处都热腾腾的。钟琰琰喝了口凉茶道，感觉五脏六腑都沁润了。“我的戏份已经结束了，要留在片场学习。暂时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吧。”
“那我先把行李这些送到酒店规整好，酒店就在剧组隔壁，您有事情给我打个电话。”
“嗯嗯。”
金鹿把包和手机递了过去，道，“刚刚电话有响，来电人的备注，嗯……，我没接。”
钟琰琰不用看就知道，只有对宋昉的备注是颜文字：爱心。
果然，宋昉打电话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前，计算一下他那边的时差，应该是早晨。
钟琰琰突然不想回电话，听他礼貌克制的声音。
宋昉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一直到飞机起飞都没有等到他想听到的声音，不免有些失落。
钟琰琰的戏份一过，工作人员重新清理现场，准备下一场戏。
韩楚仗着自己的咖位，强迫化妆师按照自己意愿改了妆容。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脸庞，她唇角满意的上扬，模拟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外面响起的掌声打断了韩楚的愉悦心思，那昭示着钟琰琰一条过的事实，她的心又沉了些。
但很快她又战斗力爆表，她演了这么多电影，论演技肯定吊打两个新人。她要上场去证明这一点。
这场戏还算简单，何苗陪着方程来大学报道，一路上客车火车转地铁公交，几十个小时的长途奔波，两个人已经灰头土脸了。站在大学门口，两个人眼里燃起的都是希望的火花。这一场戏主要突出的是，男女主淳朴的人设与繁华大都市碰触的巨大差异感。
所以，当方程与何苗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陈昌明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但还是耐着性子看这两人表演。
终于，一个镜头完了。陈昌明的脾气在导演里是出了名的暴躁，尤其当他不克制怒火的时候，毒舌的功力更强。
“何苗脸上的妆是怎么回事？粉多得都要掉渣了！这尼玛演的是村姑不是小姐！之前做的人设呢！”
化妆师眼圈红了，想要解释。
韩楚见势不对，连忙道，“我马上弄轻薄点！”
等韩楚这边改好了妆，高清镜头里又显示出不对劲了。
导演的矛头对准了韩楚，“韩楚，你脸上又打针了？！之前试镜的时候警告过你，不要再打针，你自己过来看！你颧骨那一块有多出戏，还有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尼玛是对新生活的期望？说你演的白雪公主的后妈都可以！”
原来妆容薄了以后，韩楚脸上那些动过的地方就完全遮不住了。
“我说你会不会演戏啊？！看过剧本吗，何苗是什么人设？现在这时候她刚刚摆脱被卖掉的命运，唯一的依靠是方程，你看你那野心勃勃的劲儿！
这么不敬业，要维持漂亮皮相，来演什么电影呀。当你的花瓶挺好！”
导演一番不留情面的吐槽，韩楚是真的面子过不去了，哭着跑出了片场。
陈昌明点了根烟，又把炮火对准了陈凯皓。
“你牵的是你的未婚妻，她对你是崇拜又爱慕。你呢，应该是满怀喜悦与自豪，对何苗的态度也应该是骄傲、怜爱。你知道你们刚刚演得像啥吗！”
前半段话陈昌明还能轻言细语，接下来就是直接火力全开了，“像极了妈妈送孩子上学！气场！你的气场完全被韩楚压制了！”
导演的火力输出惊到了钟琰琰，她悄悄的把凳子挪远一点，防止被溅了一身血。
制片人何益群与陈昌明是黄金搭档了，由他俩搭配出来的电影通常是市场爆款。他出面为男主解围道，“这孩子第一次接触电影，女主气场强势，他被压制很正常，好好□□就是了。你把人骂懵了，他更找不着北。”
“这样，找个人跟他配戏，找找感觉。”何益群的目光在片场里四下看了看，就见着已经换回了便装的钟琰琰。他的目光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升起，不过还需要验证。“钟琰琰，你来帮帮忙。”
四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钟琰琰的身上了，尤其是陈凯皓求助的目光，钟琰琰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她已经卸妆，穿得也是白t恤和牛仔裤的随性打扮，倒与何苗的人设相符。更重要的是，她之前通读剧本，对何苗这个人物很感兴趣，能揣摩出何苗的情绪。
陈昌明按耐下火气，把两个人喊到身边，重新讲解起戏来。
等到两人开始试戏，片场里安安静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镜头前两人的身上。
方程背上背着一个大的行李包，左手提着小巧些的，右手牵着“何苗”的手，艰难的挤下公交车。
“何苗”打量着a大的招牌眼里浮现出羡慕又期待的复杂神色，她仰头看向方程，“阿程哥，这大学好气派，比我们省城大学大多了！”
方程把行李都放在路边，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摸了摸何苗秀美的脸庞，笑着道，“那当然了，这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我一定会在这里混出人样来！”方程踌躇满志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眼里有书生意气。
“我相信你，阿程哥，你是最厉害的。”何苗看着方程，眼里是全然的信任与爱恋。
这一段戏，轻松过了。对着钟琰琰不施粉黛的素颜，她又把自己代入何苗的人设中，陈凯皓适应良好，完美的展现出一个贫困学子刚踏入校园的抱负与理想。
至于临时拉来凑数的钟琰琰，这就是一个天才。在观摩过她前后两场截然不同的情节演绎之后，这是所有懂行的人的共识。
演富家女的时候，她把傲慢逼人的气势，从骨子里呈现给镜头；
演农家女，她的整个肢体语言都收了起来，看着恋人眼神写满了传统道德的，以夫为天。
现在陈昌明也明白了搭档何益群的心思，一道两难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
剧组的决策层要开大会，整个剧组提前收工了。钟琰琰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酒店。
陈凯皓这个时候简直把钟琰琰当亲姐，殷勤的抢过她的包，提在手里，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她回酒店。反正整个剧组都住在同一家酒店，只是职位不一样，分得的房间不一样罢了。
一回到房间，金鹿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归整好了。服装该收纳、印烫的，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床铺也换上自己带来的干净床品；钟琰琰带来的书本电脑、睡觉的抱枕都归位了。
“小鹿，你真是田螺姑娘！我妈妈一定很喜欢你。”钟琰琰感激的道。
“这有什么，你拍戏辛苦。这些后勤保障工作一定要做到位，你才能更好的休息。”
左右环视，钟琰琰发觉自己没什么事可干了，在金鹿的督促下，脸上贴了张面膜，坐电脑前看些专业书。理论上，她还没拿到毕业证，还是个苦逼的大学生，战战兢兢的准备毕业答辩。
金鹿把切好的果盘放在她左手够得着的桌子上，在钟琰琰感激的微笑中，出去做其他的事。助理与助理之间也是有交际圈子的，尤其今天片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当然得去打探一些消息。
快六点了，原本今天第一天开工，晚上剧组是有一场聚餐的。下午发生了导演把人骂哭，主演罢演的事，整个剧组的决策层都关在会议室里，没有散会的迹象。
钟琰琰决定跟金鹿两个人出去吃一顿。来拍戏之前，她已经研究过剧组附件的美食圈。大学城后面有一家烧烤店，评价很高。
临出门的时候，金鹿委婉的问，要不要喊上陈凯皓。
钟琰琰想了想，剧组里就他和自己聊得来，又有对手戏，带上也无所谓。于是出门觅食的人又加上陈凯皓和他的助理。
四个人当中就陈凯皓有一定的粉丝，但也数量有限。他微博粉丝才50万，还是因为官宣了陈昌明导演的新片涨上来的。陈凯皓头上戴了一顶棒球帽，就搞定。
至于钟琰琰自己的微博根本没实名认证。金鹿记下这一条，要对自家明星的微博号做风格确认了。
吃完了烧烤，几个人步行回酒店。陈凯皓刚刚在钟琰琰的忽悠下，喝了二俩梅子酒。陈凯皓是西北人，喝酒那是从小的本事。钟琰琰自己则是家学渊源，她爷爷、爸爸都能来几口，她亲妈则是喝倒过全家的存在。
两人约好了，等杀青了，一定要好好的喝一场，分个高低。
两人聊起各自家乡的美食特产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说到兴起处，钟琰琰一不留神踩到块小石子，陈凯皓反应迅速的扶住了她。
两个颜值出众的人，在街头拥抱的一幕，很有浪漫的氛围。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金鹿经验丰富，连忙提醒两人回酒店。
夜里十一二点，房间门突然被敲响，金鹿凑到猫眼一看，连忙打开了房门。
经纪人陈恺茹走了进来，盯着钟琰琰看，直把人盯得发毛。
“恺茹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你有一份新的工作。”
“哈？”钟琰琰惊了，这就是金牌经纪人的效率吗？“恺茹姐，我这边才刚进组，不急于找新的工作吧？”
“不是我找的，是工作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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