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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长尾纸鸢


程阙将手中那朵小花挂稳,回身笑道:“我无事,就挂个小东西,一会儿功夫,这点细雨,连衣裳都湿不了。倒是你们,先进屋吧,别继续淋着了。”

        程阙在前头走着,温淑不知不觉间就跟进了主屋。温淑一向觉得自己身子骨好,可今日不过淋了些雨,就觉得头重脚轻,脑中像是一团浆糊似的,昏昏沉沉的。

        她迷糊地寻到里间平时程阙小憩的榻上坐下,就想要倒下去歇歇。程阙走到她身旁,伸手托住她,小心翼翼地放了一个软枕在她脑后。

        红梨本来哭得脑袋发懵,见温淑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反应过来就想唤她。

        程阙轻咳了咳,朝她弯了弯手,两人悄声到了外屋。

        红梨红着眼圈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小声道:“大公子。”

        程阙低声嗯了一声,低声道:“去给三娘烧些热水洗漱一下,她看起来有些累,别吵她了。”

        红梨哭兮兮地点头出去了。程阙便又转回了里间。

        榻上的温淑已经睡过去了,但显然睡得并不舒适。秀气的眉皱着,微湿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脸上,整个人窝在榻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程阙坐在一旁看了她许久,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因为侧卧而半遮半掩的面纱下的红印上。

        红梨很快便回来了,见程阙规规矩矩地手执竹简坐在一旁,温淑还如她离开时一样,对他观感好了许多。低声道:“大公子,三娘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婢子想要不还是先唤醒三娘,让她回屋梳洗吧。”

        程阙收回目光,拈了拈指尖,道:“嗯。”

        红梨正要出声,就见程阙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竹简,走到了温淑身旁,略微顿了顿身形,随即俯身,一手放到温淑背后,一手抄过她的膝弯,将她自榻上抱了起来。

        红梨瞬间瞪大了眼,险些惊呼出声。她着急忙慌地过去,慌乱地伸出手,生怕温淑被程阙摔到地上。

        “大公子,你……”话未说完,便见程阙稳稳地将温淑抱了出去,半点没有摇晃和吃力的感觉,她边惊讶得合不拢嘴,边立马跟了上去开温淑的房门。

        偏房里,红梨依旧吃惊地看着程阙。他正慢慢地抽回温淑脑后护着她的手,而后极轻地把她整个放在了软榻上。

        “红梨,她身上的衣物都被雨水润湿了,你替她擦身后寻套干净衣物换上。我就在主屋,有事便来寻我。”

        红梨点了点头,随即没忍住道:“可是擦身三娘也会醒啊,那……”你抱这一趟做什么。

        程阙笑道:“她不会醒的,我给她喂了一粒安寝丸。你只要动静不要太大,就绝不会吵醒她。”

        “那药丸会对三娘不好吗?”红梨担心道。

        “不会,她神思恍惚,心神不宁,还是睡一觉好些。”他自袖中又取出了一小小的瓷盒,温声道,“等为她擦完脸,你记得把药给涂上。”

        红梨接过那药,忍不住又掉了眼泪,冲着程阙郑重地行了礼,哽咽道:“婢子替三娘谢过大公子。”

        夜间程阙方要歇下时,院里传来了吵闹声。都不用细听,便知道是红梨的声音。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

        “大公子,大公子!”

        程阙拉开门,红梨就差点扑倒在地,程阙眼疾手快一手将她拉起,道:“三娘怎么了?”

        红梨边哭边道:“大公子,求求你了,快去请大夫,三娘她……她烧得好厉害,我想要去请大夫,他们说……说府里有宵禁不让。”

        话未完,程阙便已经迈入了温淑的房里。红梨急得跺了跺脚,擦了擦泪又跟了上去。

        榻上的人只穿了一层洁白的里衣,皆被冷汗湿了个通透,脸颊烧得发红,整个身子都微微发着颤。汗湿的黑发沿着脸颊和修长的脖颈凌乱地贴着,因发热而烧得微粉的肌肤若隐若现。

        程阙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偏开了头。他几下脱了身上的大氅,将温淑兜头裹了进去。

        红梨进来正瞧见这幅景象,惊道:“大公子你要做什么?!”

        程阙将温淑半抱进怀中,靠在自己肩上,温声吩咐道:“去我房里床下的盒子里,把那个檀木盒取过来。另外再端盆凉水过来。”

        红梨懵懵地点头,又跑了出去。

        温淑边觉得冷,又偏偏心里烧得慌得难受,被大氅裹着只觉得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程阙抬起她一只手,正沿着穴位轻轻按着。怀中人忽然哼哼唧唧小宠似的开始乱拱乱蹭,程阙垂眸,轻声问她。

        “三娘,是不是很难受啊?”

        温淑也不知听没听懂,哼哼了两声,反而动得更厉害了。程阙手上动作便进行不下去了,只能叹了口气,抬手边在她背上轻拍,低声哄她。

        “三娘乖,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好了。”

        温淑忽地从大氅里挣脱开,两手紧紧揽在他颈间。程阙一怔,欲抬手将她拉下来,颈侧就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彻底地僵在了原地。

        “阿娘,我好想你啊!”

        温淑忽地低声哭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了许多话,程阙费劲听了半晌,只听清楚了这句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怀中的人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都说给阿娘听,絮絮叨叨像是想把自小到大受的委屈都说出来。

        程阙抬手拨开她耳侧的一缕湿发,指腹擦过了那尚未完全消失的指印,低声回答她。

        “没事了,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主了,想吃桃花酥可以自己去买,想要纸鸢也可以去买。你想想你的嫁妆小金库,好大一笔钱呢,不是你说够吃省吃俭用都够吃一辈子了吗?累了就歇着,想去赏花就去赏花,想游湖就去游湖,都可以的。别哭了,嗯?”

        话一说完,就感觉到她侧脸在自己颈间蹭了蹭。

        程阙咳了一声,轻轻抬起她的脸,想要将她拉开。温淑说话时颠三倒四迷迷糊糊的,此时却警觉极了,忙将他箍得紧紧的。

        “阿娘别走,我不想自己待在这里,你别走好不好?”语气软绵绵的,撒娇里带着些可怜。

        程阙叹了口气,便随她去了。红梨端着水进来时,见温淑整个人都已经挂在了程阙身上,而程阙面上表情虽依旧温和,可她就是莫名看出了一种老僧入定之感。

        她放下水过去帮忙将温淑从程阙身上扒了下来,问:“大公子,三娘这是?”

        程阙揉了揉被箍得发疼的脖颈,温声道:“无事,她只是烧得有些糊涂,你扶她躺下吧。”

        “那三娘烧得这么厉害,真的请不了大夫吗?”红梨又想哭又怕吵醒温淑,只好低声问。

        程阙到一旁取了帕子,过了凉水拧得要干不干的,回到床边替温淑擦拭脸颊。

        “她是淋了雨,有些风寒,但是内火又太甚,两相一撞,就发起了热。再加上心里的事太多,所以看着来势汹汹。你放心,等我为她扎完针就好了,连药都不必喝。”

        “扎针?还要扎针啊。那……那大公子你会吗?”

        “你放心吧,只扎手上的穴位和经脉,我不会害她的。”程阙细细地为温淑擦了脸,又道,“你将她的衣袖挽起来,站到一旁按住她,免得她忽然乱动伤了自己。”

        红梨见他形容镇静,面上一派温和,放下了七分心,按他的话照做。

        没一会儿,寸长的十数根银针便扎在了温淑的手臂上,在烛光下泛着亮光。

        红梨见温淑脸色一点点恢复正常,终于放下了剩下的三分心,望着程阙,感激道:“大公子,谢谢您救了三娘。以往是婢子不识礼数,婢子这就给您赔罪。”她说着便风风火火地给程阙磕了三个头。

        程阙:一晚上又当娘又当先祖可真是……难以形容。

        他收起银针,用手背试了试温淑额上的热度,温声道:“好了,已经降下来了。你们今日回温家想必也累了,去歇着吧。”

        红梨摇头,担忧地看着睡熟的温淑,道:“不行,我守着三娘才安心。”

        程阙轻笑一声,正了正脸色道:“你打算守她一晚,等她明日醒了然后你没精神,让她没人伺候吗?”

        红梨张了张嘴道:“可……”

        “放心吧,我坐在一旁守着她。”

        红梨最后还是磨磨唧唧地回去歇息了。

        程阙真如他所说,坐在一旁拿了一本温淑扔在榻上的话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翌日一早,天光放了大晴。

        温淑睁了睁眼,在床上拱了拱,眯着眼喊人。

        “碧桃,我口渴了。”

        习惯性地叫完人,便伸长了手去接水。坐了一夜的程阙递了一杯水到她手上。

        “怎么不唤阿娘了?”

        闻得是程阙的笑声,温淑顿时清醒了,翻身蹭起,手忙脚乱地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卷儿。

        “你怎么在这儿?”

        程阙抬了抬手上的水,道:“当了一夜的阿娘,我不得留下来邀功吗?”

        温淑慢吞吞地接过那杯水,面上神情恍惚,道:“昨晚一直都是你?”

        “嗯,可不,我这弱柳扶风的身子骨,可真是受不了。”程阙重重地咳了起来,一脸虚弱,面上白得吓人。

        温淑吓得扔了水,从床上飞地下来去扶他。

        “程阙,程阙你还好吗?”

        程阙摇了摇头。

        “不好。”

        温淑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怎么办?你的药呢?”

        程阙撑不住笑了一声,道:“骗你的。”

        温淑愣了愣,反应过来狠狠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拧。

        “大郎,你太过分了!”

        程阙捂手,无辜道:“三娘,我们不是说好不叫大郎了吗?”

        温淑偏头,一颗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被她迅速擦了去,咬了咬唇转身道:“我知道你是听到我叫碧桃,不想让我伤心,可你也不用用身体吓我。”

        程阙一怔,随即弯了弯眸,他捂住腹间,做出一种十足难受的表情,道:“啊,三娘,我心好疼。”

        温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程大公子,你心疼怎么捂着肚子啊。”

        程阙当即改口道:“我昨夜一宿没睡,有些昏了头,说错了说错了,我是饿得肚子疼。”

        见温淑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他眉眼一垂,更难过道:“三娘,我真的又饿又困,你原谅我好吗?你家小红梨取早膳怕是要回了,我们去用膳好吗?”

        温淑点点头,正要往外出去,程阙就又是一声咳,小声道:“三娘,你这样出去恐怕不妥。”

        温淑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里衣,当即自脖子红到了脸,她忙回到床上扯了被子盖住自己,将头都遮了进去,急道:“你……你快出去。”

        她在被子里半天也没听到程阙出声,闷得不行了悄悄露出了半个头,往房里一瞧,哪里有什么程阙,只有开着的窗框上站着几只啾啾啾啾的小麻雀。

        她愣了愣神,起身自己梳妆。梳妆台上放着一盒尚未盖好的药。那药膏洁白,显然是被用过的,她拿起来看了看,细嗅了嗅。

        “又是程阙给的药。”

        她抬头看向铜镜里,镜中人面白如玉,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红肿印记。

        红梨回来时正撞上温淑收拾好,三人安安静静地用了早膳,程阙便回了房歇息。

        温淑往院内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无,奇道:“白宣她们呢?”

        “听说是世子让夫人将她们都收了回去,不要来打扰大公子养病。”红梨一双眼肿得小了一半,戚戚道。

        温淑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你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把碧桃要回来的。还有你的身契,我也会一并拿回来的。”

        “嗯。”红梨抽了抽鼻子,闷声道,“三娘昨日病了,今日再歇歇吧。”

        温淑笑了笑:“好,那你也去休息,不然肿着个眼跟个红桃似的。”

        “才不要,红桃可比碧桃难听多了。”

        温淑失笑:“好好好,那小红梨听话去休息,我就不叫你红桃了。”

        劝了红梨回去休息,温淑在院里走了几圈,最后搬了个椅子坐到了那棵桂树下,看着昨日程阙新挂的小红花吊坠在风中打着旋儿。

        晚秋的日头隔着树影并不太晒人,温淑浑身暖洋洋的,不知不觉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因为面上总是时不时痒一下。她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就见程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桃花眸里全是逗趣的笑意。

        温淑逆着光睁眼,抬手遮了遮,才终于看清了撩得自己面上酥痒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纸鸢,金色搀着红色的布料做成,拖着两条长长的尾巴,十分精巧。她正是被那长长的尾巴撩醒的。

        她眸中亮了亮,问道:“你怎么糊了这么小一个纸鸢?”

        程阙直起身,故意叹息道:“唉,可惜境安的秋日放不了真的纸鸢,所以我只能做了这么小一个。”

        温淑盯着他,等着他下一句,就见他笑道:“做了三娘的一夜阿娘,我得负起责任啊,你看,给你做的长尾巴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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