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后土神祇真身
少年的心底在畏惧，可他施展的了命之法，却在告诉他，打开那星辰般的棺椁。
穷极道理，尽从本性，真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凌辰看着那道纹延伸向巨大棺椁的指引，眼神略显呆滞。
自己何时需要这些条条框框来限制自己的行为？
凌辰体内道基之上仿佛有一条浅显的纹路显现，却又再度熄灭。
但他的目光已经从那棺椁中的女尸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周围珠光宝气，天目法结合通天算术迅速寻找着遗言宝玉。
嗷呜和哦呦没有轻举妄动，两个仙灵作为惯偷，知晓挪动大宗门宝库中的宝物之时，就是应该逃命的时候。
帮着少年寻找，用了三天时间才遍览此地。
几人连这三清观宝库的布置都推演地一清二楚。
两个仙灵也记下踩点的几处方位，只要凌辰取走遗言宝玉，他们就施展吞纳之术，将那些梦寐以求之物放在腹中。
凌辰却难免有些心急，此行三清观之内，没多停留一天，危险性就成倍增长。
之前有大修士前来取拿宝物，似乎还在掐算异常，似乎是通幽冥见的感知觉察到了什么古怪。
可从这宝库寻找一块宝玉，无异于，大海捞针，少年已经竭尽目力，眼睛都有些酸痛。
“小子，这里……”
嗷呜突然开口，凌辰迅速看向对方指着的方位，这两个小家伙原本还是在帮他寻找，但逐渐就被宝物吸引，不断言语念叨着一些方位，似乎是准备走的时候，顺手带走一些宝贝。
但这些时日，凌辰也知晓了这两个仙灵对宝物的感知力是有多恐怖。
少年看向一个古怪架子，收敛起所有气机，小心翼翼地走去。
那架子似乎包裹在一层死气阵法之中，但其中气息十分整齐且复杂。
整齐是因为那死气之内的宝物相互隔绝，无法互相以气息影响，复杂是因为，其中的气息繁杂，像是有数百位不同真仙金仙的本源陈列其中。
少年眼中天目法运转到极致，将那死气黑纱看了个通透，其中景象，果如他心中所想，正是三清观一些大修士的遗言宝玉。
看其上的岁月气息，应是数千年积攒而下，却无法打开的诸多遗言。
黄庭道人作为金仙，又是最近陨落，少年迅速就寻找到了摆在架子最高处的一块遗言宝玉。
这种需要金仙必死之心留下的宝玉，难以作假，而且三清观也没必要作假。
“准备好了，一会儿趁三清观大修士还未反应过来，就直接逃！”
凌辰手掌也弥漫上了死气，渐渐接近那玉石。
嗷呜和哦呦随时准备施展术法，原路返回。
至少年手掌握住那玉石的瞬间，三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跃迁九次，小黑吞吸之下，将无数宝物悉数纳入腹中，三人瞬间落入那阵纹之中开始逃命。
几乎同一时间，三清观阵纹内的灵石液流速开始加快，似有画地为牢之术显现，要在一瞬间将整座宝库封锁。
仙灵无视禁制的天赋施展，让凌辰连连惊叹的是小黑和哦呦的奇异手段。
两个小家伙身上的光芒蔓延，将凌辰一同罩住，像是融于天地，融于万物，毫阻碍地就向着地底灵脉而去。
这一次不必小心翼翼，他们用上了最快的速度，熟门熟路，一些噬灵之物所在都能随意躲避而过。
几经流转，与重物从千丈高空落下的时间相差不多，也不过是一时半刻，就来到那灵脉之地。
让其震惊的是，此地早有大修士在此地等着他了。
“天生完美道韵，凌辰，当年没有将你带来三清观，没想到你被尉迟通天赶出群玉山之后，竟然自投罗网。”
是那位三清观观主，此人实力已经接近金仙大圆满，似乎就在突破的边缘，威势仿佛化作实质，给凌辰一种窒息的感觉。
“曾经你带不走我，现在你也留不住我！”
凌辰言语中满是霸气，对方敢出手，他就能让这三清观炸开个窟窿，让天外天，让前线浴血奋战的人族看看，这天洲大宗门藏了多少东西。
“本座只是不想杀死你罢了，你的道基，三清祖师十分感兴趣，你若是想反抗，祖师出关，保证让你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三清观主身着素色单衣，长发披散，仿佛孑然一身的出世高人，丝毫没有因为少年桀骜的言语而气急败坏，只是笑着望向对方，似乎在等待对方自己臣服。
实力差距太大，但凌辰却也想试试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
但理智告诉他，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嗷呜，带我回秘境。”
凌辰向着身旁仙灵传音的刹那，手中立即有庞大的雷霆显现，一整条漆黑雷火化作黑色巨龙，继而收敛成为一杆龙首吐刃的长枪，少年转手抛出，空间迅速蒸发，留下了一条漆黑的虚无痕迹。
“雕虫小技！”
三清观主神情从容，随意抬掌，竟然直接握住了那杆雷龙长枪，继而全力一握直接爆碎。
可他看向原地呆滞的凌辰，眼神渐渐眯起，抬手一道灵气吹拂，销魂蚀骨，瞬间现了对方的本相，竟是少年施展李代桃僵之术，将群玉山的道袍化作假身。
三清观主知晓不妙，向前踏出两步，瞬间有三个三清观主显现，一位驻留原地，一位离开地脉前往高空，而最前方的三清观主身形不停，瞬间追着少年向宝库而去。
凌辰看着身旁的显现的了命纹路，他知晓这术法也不可全然依信，但与那三清观主正面硬碰，绝对要吃大亏，就算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逃了出去，恐怕几个月后的天顶山也去不了了。
“小子，你这不是自寻死路？”
嗷呜不懂少年为何要再度向着那宝库而去，那里的禁制全部开启，就是仙灵进入再想逃出都是难事。
“放心，我有通天道决在身，加上建木之气，足以打开一条生路，不过，现在……”
三人一瞬间落入宝库之内，凌辰毫不犹豫向着那真空石星辰棺椁而去，那个庞大的女尸，似乎在微微笑起。
凌辰手中云中冰施展出一道天地光华，轰然斩在那真空石之上，使得那星辰都裂开了一道庞大的纹路。
嗷呜眼神亮起，瞬间将诸多真空石吞入体内，哦哟如是，也纷纷将这对自己大有裨益之物消化。
凌辰也明白了为何这两个仙灵这般眼馋着真空石棺椁了，两个仙灵此时眼冒光华，几乎有仙灵之气从口中喷吐而出，小黑背后羽翼瞬间蔓延，仿佛有数百丈。
哦呦脑后甚至显现出了智慧光。
这两个小家伙实力在肉眼可见地增长。
心神摇曳，顿时将目光又放回棺椁之上，其中的女尸缓缓显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有种让人沉睡的感觉，凌辰莫名感觉到一种回到母亲怀里的古怪感觉。
“后土神祇真身也是你能碰触的？”
似乎是看管宝库的真仙大圆满率先发现，借助阵法瞬间出现在少年身旁，绝杀的术法，像是银河倾泄，落在凌辰的身上，却瞬间打了个空。
三位真仙大圆满同时到来，四处寻找，却陡然发觉周围渐渐有影子，由虚化实，一个个凌辰铺满天空，继而又在一瞬间合为一人。
双手合抱，似有一口震天大钟的虚影在少年手中成型，法术气息弥漫的刹那，三位真仙大圆满脸色大变。
“通天教主的灭生钟！”
一声巨响，就是凌辰的神魂都震颤许久，而大钟已经伴随着道音，迅速落下，轰然炸开，整座宝库似乎都被打开一个巨大窟窿。
“小辈，你找死！”
三清观主此时赶来，却见后土神祇真身睁开眼睛，男子的脸色阴沉地像是要滴出水来。
大袖席卷，似有两道风龙卷肆意摧卷，诸多在宝库各处的道器同时浮空，已有千百颗人头大小的真空石飞起，迅速向着那棺椁的裂缝而去。
凌辰怎么可能让对方重新弥补，那棺椁，少年一手抓住嗷呜，一手抓住哦呦，两只口吐光华的仙灵，呜哇呜哇叫着。
只似双剑乱舞，光华所致，真空石瞬间消失，少年也在飞速后退，来至那棺椁一侧之后，迅速化用人剑合一之术，刺入大星之中，将整座棺椁打了个稀碎。
倏尔间，凌辰寒毛立起，少年回头望去，三清观主招致的诸多道器仿佛化作了一道兵器构成的战阵，又似是一招杀伐大法术，排山倒海般向这他所在之处涌来。
其间，有诸多强大的道器，落在棺椁四周，镇压一切。
凌辰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凡人，一点灵气都动用不了，继而想要打破这种桎梏，却也是晚了。
手指僵握，仿佛整个人都化作雕像，向着下方坠落而去。
唳！！
一声鹰隼般的啼叫响起，小黑丝毫不受这道器大法术的影响，张开巨翼，落至少年身下，将对方直接托起。
巨大的仙灵本相，此时已经是威风凛凛，背上柔软的羽毛，仿佛都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黑色。
感受到嗷呜送入其体内的仙灵本源，凌辰作为混元之体，没有丝毫排异之感，刹那运转，将体内固化的灵气解冻，哦呦已经在他的轮转之下迷糊起来。
少年只能小声传音一句抱歉，再度向着棺椁斩去。
直指那庞大的女子从中抬起手掌让其停留，凌辰才停下身形，居高临下地看向气急败坏的三清观主。
“天时地利人和，三清，尔等留不住我，也该及早步入轮回了……”
女子的声音柔和，仿佛万灵之母，凌辰不动声色，贪婪地感受这种久违的感觉，他并非如自己师姐那般修炼无情道的人，此时不免升起，想要归家的念头。
心软，则念杂。
凌辰甚至在思索自己母亲这些年过的如何悲苦。
“后土，三清观可以放你离去，但是此人，必须留下！”
三清观主指着凌辰，眼中已经是昭然若揭的杀意。
巨大的女子神祇，缓缓缩小，继而化作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眼神柔和的看着少年，仿佛能看穿凌辰心中所想，脑中所思。
“修炼通天教主的霸道真意，还有这般心性，难得。”
后土神祇声音空灵，言语沁人心脾。
凌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不免神情恍惚，就好像……他曾经在那里见过一般。
少年作为转世之人，对方又是历经通天教主时代的大能，凌辰猜测，那个时代，自己与对方定然有过什么缘分。
“古怪命格，小辈，你可是在参悟主命至理？”
后土神祇真身似乎真的能够洞彻虚无窥视真实，这一句话，就将少年的道途讲出。
“不瞒前辈，在下的确有此志向。”
也的确只是志向，毕竟他现在还没有抓住顿悟主命的时机，仿佛那至理跟谁都没有缘分，也或许是这一元开元之后，天下除了龙族，也不允许存在主命之人。
后土神祇真身似乎有着金仙大圆满的实力，但本体却不过是一具寄托意识的神祇，但是这神祇却能看到一些金仙大圆满修士都无法看清的生灵本质。
“本座即将轮回转世，小辈，此行就交给你了！”
三清观主眉头倏尔皱起，想要暴起出手，却又忍了下来。
“后土，你与三清观种下恶因，未来可就要承受恶果了！”
“天下修士殊途同归，下一世，本座已经做好了归虚入玄的准备，混元文明会出现一位能担任奠基者期望的人，但永远不会是我们这些人。”
后土神祇真身缓缓缩小，渐渐化作一个介于有与无之间的光点，徘徊在少年身外。
凌辰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万法不破之身，眼神望向三清观主，神情也难免复杂。
天下人为了救世，各有心思，明明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却总是无法齐心，岂非可笑？
光点带着凌辰，瞬间向着东方而去，瞬间就远离了三清观，远离了天洲堤坝，奔赴洪荒海，直落有一处庞大陆地。
少年感受这种奇绝的速度，也不免惊叹这位前辈的实力，已经是成为意识态，竟然还能有这般法力，想来对方曾经也应当是接近无量的实力吧？
“小辈，你也是轮回而来的人，但却没有任何亡灵洲轮回的气息，更像是从寰宇太虚的轮回大道而来。”
后土神祇随口说道，似乎在为少年推演着身世。
“但你的神魂却又明显是混元文明蕴育而出，与整座大陆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
凌辰细细听着，也在琢磨此事，现在少年都对自己的前世疑惑至深，仿佛就没有一个历史上的金仙大能符合自己，他甚至真的都在探寻上一元的荒古史。
但现在听闻，自己竟然不是依靠混元大陆的轮回而转世，也难免心中古怪，难道真的是无量之人辉映寰宇太虚开启第二世？
“可惜，你没有带着主命至理转世，也正说明，你不是无量者。”
后土神祇显然比一般的金仙大圆满知道的隐秘都多，凌辰相信此人的言语，毕竟三清已经是天洲头一档的大修士，而此人不过意识形态，就让他和两个仙灵带走三清观诸多宝物，那三位大修士都不敢出面说什么。
“凌辰，你是为上一世而活，还是为此世而活？”
后土神祇问道。
“晚辈的师傅，尉迟通天，曾经说过，我的本性纯良，就说明，前世也绝非坏人，既然是同样的性格，晚辈的这一世与上一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么多年，凌辰若是再看不开，也不必修炼成真仙就被心魔玩死了。
后土神祇真身并未在说什么，这少年如何看去，也不是一个平凡之人，对方也显然有着坚定的道途，根本不需要她来指点。
只是，能让她看不透的转世大能，也确实罕见。
“你既然本性纯良，本座带你离开三清观，你便要在本座尚未达到金仙之时，庇护本座修炼。”
凌辰连连臻首，与这种大人物交好，已经是久之不得的机缘，他又怎能拒绝？
沿着四通八达的道纹，来至亡灵洲上方的周天星辰大阵，一处玄机之地朦胧显现，似幻似虚。
整座大陆的轮回之处，正位于此地，其中轮回大道的黑白之气翻转，有种循环不止的意味在其中。
凌辰身负极境的轮回大道，却也明白，这轮回真意并非是用在生灵转世之上，而是说时间一切“势”都是在循环往复之中，便是寰宇坍缩原点爆炸，纪元开辟，也都在轮回之中。
但少年也明了，第一个发明出用轮回大道转世的大修士，绝对不低于无量境界。
“混元大陆能冲出加速时期的那些必死之地，轮回不可或缺，但现在进入虚空速度，却也制约了文明的发展。”
后土神祇真身随口感叹一句，依旧飘出，直接踏入轮回路，原本磅礴翻涌的轮回之气，像是迎来了一场风暴，迅速向两侧躲避。
前方一处星辰阵法架构着一件仿佛镜子般的道器，那是轮回路之前的司命。
司命光芒照应，似乎要为女子选择一处转世之处，可少女却像是早有观察，伸手点指向俗世一处，仿佛随意选取，却又神情宁静。
轮回路显现，亡灵洲之下似有大宗门前来探查是何方大人物转世，却又在感受到几近无量的神圣之气后，迅速落地。
凌辰有意无意望向下方的那个宗门，天目术之下，清晰可见，在一处山门前的巨石上，正写着轮回宗三个大字。
有些事物总能给少年带来一种熟悉感，但凌辰细思之下，却没有任何眉目。
“这就是轮回之地吗？”哦呦望向那磅礴的黑白之气的海洋，似有些憧憬。
“仙灵只要有灵气，可以寿元无穷，可是，任何仙灵都无办法去轮回转世。”
哦呦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解释道。
“如果这一世做到能做到的一切，谁会贪慕第二世呢？”
凌辰神情复杂地说道，若是前世的他与现在的他有着同样的秉性，应该也会有着同样的想法吧？
那自己上一世，究竟是没做到什么呢？
少年望向下方给他些许熟悉感的轮回宗，却也没有通过这个引子，想起任何事。
“小公子有些面熟，自何方而来？”
亡灵洲有大修士跃入高空，远远看着这个俊逸非凡的少年。
“天洲……”
如今人族戮力同心进攻龙族，亡灵洲也是人族把控的大洲，又是四方生灵转世之地，凌辰也能感受到这个大洲的包容性。
“天洲，天洲，数年前，建木出现灾相之时，就是小公子从中以混元之体肃清黑暗吧？”
老人一经思索，就认出了这个少年。
此时不免眼神惊愕，天下怎会有修炼速度这般迅速的人族？如果没记错，那时的少年不过是虚灵境大圆满，此时竟然一跃成为几近金仙的大修士。
“老朽浩然宗菩提真人，小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到寒舍一叙？”老人始终站在远处，也并无恶意。
凌辰能感受到此人是天尊道的大修士，恐怕三清也不过对方这般实力。
“前辈好意，在下心领，不过，晚辈还要等这位前辈投胎……”
凌辰刚说完，就见天空显现出一道群山争锋的异象，神魂落下俗世，顿时在之前后土神祇真身所指之地，听到一声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声。
凌辰连忙落下，却见一破败草庐，推门而入，只见一个消瘦的女子面带笑容，却是已经没了气息。
察微观毫，凌辰推演之中，也大致明了，这个女子似乎身患顽疾，本就将死，再看向一旁桌子上，粗糙雕刻的崭新令牌，似乎是这女人的夫君。
身外依旧包裹着些许神华的后土已是一个气息神异的女婴，正跪在女子床榻之上，向着生母磕了九个头。
凌辰轻叹一声，也算是明了这后土神祇真身为何选择此地，少年脱下身外道袍，将女婴裹起，随即施展术法，循着因果线，将女子与夫君合葬。
临了也是躬身一拜，心中复杂。
生死无常，却也是常事，可天下若无疾病痛苦灾难，应该会更好吧……
转身之际，远处的菩提真人正微微臻首看着他，面露和蔼，伸手向着一个方向作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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