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野种
十一月中，秦玉开始准备统考。
他在网上报名时，他的老师就在他身后不停地“啧啧”。
“按我的想法，这个统考完全没必要参加！”秦玉可是他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他对这孩子期待很大，“就参加那几个学校的校考就行。”
秦玉头也不回地填完所有信息，“老师，我心里没底。”
老头狠狠敲了他的脑壳，批评道：“一点狷狂气魄都没有，我看你最后也就能当个美术老师！”
秦玉“嘿嘿”笑了笑，“那也行呀，铁饭碗还有两个大长假！”
对于秦玉这不求上进的心态，老头气得鼻孔要冒烟了，憋了半天回了一句：“臭小子，你这样的当美术老师，也就只能教个小学生！”
“教小学生也挺好，”秦玉小声嘀咕，可不敢让老师听到，“小孩多天真可爱……”
“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秦玉立刻正色起来，“老师，您听错了！”
考试报完名后，秦玉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更紧张。司机每天依旧不急不慢地，没有一天让秦玉正点进学校。秦玉也不着急了，反正他基础好，在哪里都能学，索性先在自己房间看一会儿书再去院子里等司机。
司机只当自己拉的是货物，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跟秦玉说，这倒是正合秦玉的意。
正式统考前一天晚上，秦玉第一次违背了秦夫人的意思，关了手机住到宁岁的房子里。
他怕司机耽误他考试。
为了能有最好的考试状态，他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在附近酒店定了早饭。
统考要考一整天，考点提供午饭，但本地考生几乎都有陪考的家长送饭。秦玉看着空荡的食堂暗喜，打饭不用排队，他可以有更多时间准备下午的考试了。
秦玉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手机复习，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幻听。
直到巨大的饭盒放到桌子上，熟悉的声音近在头顶，秦玉才从手机上的知识点拉回目光。
“宁岁哥！”秦玉惊喜地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宁岁没好气地推走他面前的餐盘：“你说呢？”
两素一荤，还有一道汤。
宁岁沉默着将饭盒里的东西摆好，然后不容抗拒地收走秦玉的手机，“先好好吃饭。”
“你怎么回来了？”看着眼前仿佛从天而降的人，秦玉心底的紧张都被冲淡了，“现在不是应该在准备期末考试嘛？”
“这两天正好没有考试，我就回来看看，”宁岁没提自己为了这两天假期，一个人熬了几个通宵完成小组作业，“对了，秦昭也回来了。”
秦玉往嘴里送饭的手顿住，一脸担心：“大少爷……”
宁岁自然知道他是在担心什么，“他那个表弟不也是学美术的？他姨妈没得早，估计是怕表弟没人陪考吧。”
秦玉松了口气，“那就好。”
宁岁看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觉得可爱又有趣，“怎么这么怕？你最近做什么坏事了？”
宁岁原本只是随口闲聊，没想到秦玉的神色立刻郑重起来，甚至眉间都微微皱起。
“怎么了？”就秦玉的胆子，根本不可能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肯定是秦夫人又故意刁难了。
宁岁握紧拳，只剩半年了，只要秦玉考去北京……
“我……”秦玉一开口，才想起自己没跟宁岁说已经搬回秦家的事情，他飞快地扯了个谎，“我昨天来考试，没有跟秦夫人讲一下，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这种话，宁岁会信才怪。
秦夫人巴不得秦玉彻底消失，又怎么会管他考试？
“不会的，”宁岁轻柔安慰，“秦夫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夹了块肉送到秦玉嘴里，“现在你的考试最重要，别为这些事情分心。
秦玉想也是，而且秦夫人有没有发现他昨晚没回秦家住还是两说。
因为宁岁的忽然出现，这顿饭在秦玉心里的价值瞬间升级，也不着急赶快吃完复习了，在宁岁的监督下细嚼慢咽。
“哥，那不是秦玉嘛！”
秦玉被人公众场合忽然这么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先是一哆嗦。
喊他名字的声音他并不熟悉，看过去发现那个男生和秦昭站在一起。秦玉立刻确定了这男生的身份——秦昭的表弟。
他眼神自然地收了回来，假装没看到，继续吃自己的饭。他明白秦昭看到宁岁必然会过来打招呼，到时候他假装自己是透明人就好。
秦昭和表弟一人拎了一个饭盒，他大步走到宁岁面前，沉着脸开口：“宁岁，看来你真的很闲。”
秦玉听见秦昭阴沉的声音，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宁岁通过桌子感受到了秦玉微微的颤抖，他站起来，再一次挡住秦昭的视线：“好巧。”
“你是当‘哥哥’上瘾了？自己家没有弟弟，扒着我们家这个小野种……”
不等秦昭说话，宁岁已经一拳挥了过去。秦昭的表弟急得喊了一声“哥”，扔了手里的东西去扶他。秦昭踉跄两步才站稳，看着地上摔开的饭盒冷笑一声。
秦玉以为秦昭要和宁岁动手，情急之下竟然站起来几步挡到了宁岁身前。面对高大的秦昭，他腿脚发软，浑身颤栗，但依旧张开着双臂，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宁岁身前。
秦昭看着他，举起的拳头慢慢放下。
他越过秦玉看向被护在身后的宁岁，平静提醒：“宁岁，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宁岁目光定在秦玉身上没有移开，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笑意：“有些身份是生而有之，有些就需要自己争取了。”
“你……”秦昭气郁至极，最后把手中的饭盒狠狠放在秦玉面前的地上，鄙夷地说了一句：“长这么矮，是想让别人觉得我们秦家不给你饭吃？”
秦玉惊异于秦昭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而且说得还不是脏话，他紧张地往后仰了仰，“不、不是……”
秦昭冷哼了一声，对表弟说了声“走了”，便潇洒地转身离开。
表弟小跑跟上他，问：“哥，我饭呢！”
秦昭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出息！我带你出去吃！”
表弟欢呼一声，攀上秦昭的胳膊：“谢谢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秦玉看着两人的身影走出食堂，一直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吓死我了，”秦玉小声和宁岁说，“我以为他要跟你动手呢。”
不知道大学里发生了什么，秦昭看起来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宁岁了。
宁岁扳着秦玉的肩膀把他调过身，“我难道会吃亏？”他把秦玉按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然后紧靠着秦玉坐下，“吃饭吧，别让他们影响你下午的考试。”
“嗯！”
宁岁看着秦玉吃得津津有味，露出满意的笑，而秦昭留下的饭盒就在两人身后，始终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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