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厨神丽人
帘子一掀，帐里一进。空气中浸满了卤肉的香气，半丝半缕间，还掺杂着中原独有的稻谷香。香醇浓郁的佳肴摆在闲置的桌案上，凌窈顿时就被迎面的美味诱到止步不前。
灶台旁站着位女子，纵使棉衣肥厚也遮不住身姿婀娜，纵使油烟四散也挡不住侧颜娇嫩，眼前人的容颜乃是天生的一副中原人做梦都不曾有的相貌。此刻她手里正拿着趁手的家伙翻炒着绿菜。桌上佳肴，若不是亲眼见了出自何人之手，定以为是个中原庖厨做的。
虽说昨日里也是见过此人的模样，可凌窈却未曾如此近观。她不禁一叹，羽君逸的眼光真是毒辣，好美人，人之常情。
“姑娘？”凌窈唤道。
那人一转头，见有人进来，便放了手里的东西，揪起腰间的手帕擦了擦手，端量着走来寻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那人的目光扫了一圈后落在她身后，凌窈一回头，看到羽君逑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所谓的“弟妹”看。
凌窈悄悄地踩了他一脚。
未等到羽君逑有所反应，她继而含笑道：“俗话说千里缘分肴馔牵，夜郁残羹苦心怜……”
还未说完，身后人噗嗤一笑。
凌窈未理睬，继续道：“说来惭愧，我本姓顾，是朝廷派来做这里军师的，近日里心系军营……”
又未说完，身后人突然插嘴道：“我家主子夜里没吃东西，外面的人又说不准私放粮草，本是心灰意冷，怎想路过这营帐时便被肴香所诱。所以，姑娘可否赏些吃食？”
闻言，凌窈面露难色，内心腹诽，大言不惭。
“好啊，”面前人竟然兴致勃勃的拿了个大碗，指着一桌子的肴馔，问道，“喜欢什么。”
羽君逑踢了凌窈小腿一脚。
“干什么！”
“你替我去挑一些来。”
凌窈瞪了他一眼，便去了。
女子看着他们的小动作，有些好笑：“我叫伊曼，顾姑娘喜欢什么尽管挑。”言罢，还把碗筷给了凌窈，凌窈被此等热情冲刷地有些不好意思，她回头看了羽君逑一眼，羽君逑向她点头，她才接了碗筷。
伊曼又道：“我辛苦学的中原伙食终是有了用武之地。哎，你先尝尝味道如何？”
这些吃食若是猜的没错，应该都是为羽君逸准备的，凌窈闻言连连拒绝，她不敢先尝，只敢随便夹一些。
伊曼托着下巴看着凌窈夹吃食，望着有些入神：“中原女子真是美。”
凌窈一顿，平白地被夸，竟有些不知所措，她以笑作应。
“我来时遇见一位中原商人，也是个姑娘，看起来与你也很像。她说与我投缘，便以物相赠。”
凌窈听了，不禁玩笑道：“你莫不是见到我姊妹了罢。”
伊曼听罢，掩唇轻笑了一声，顺着她的话答道：“真的吗？那还真是千里缘分肴馔牵，我当时就饿的不行，便想截胡个商队抢几块糕点。”
凌窈笑着看着碗里的吃食，觉得着夹的差不多了，便把筷子还与了伊曼。
伊曼接了筷子，又道：“这些皆是由我部落里带来的，我用族里的食材做着中原的饭菜……除了那些粟食。顾姑娘尝了以后，若是喜欢，有空可来寻我，我再做与你。”
“好。”凌窈欣然道。
————
回了帐里，羽君逑匆匆地寻到桌案边，盘坐在席子上狼吞虎咽。在回来的路上，他就迫不及待的直接用手拿了块卤肉放嘴里。
凌窈站在桌案前无奈的看着他的吃相，又看了看此刻正躺在榻上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假寐的系统，问道：“你怎么不变回去？”
系统道：“每个世界仅有两次化形机会，如今次数已尽，我贪恋世间，想再拖一会儿，不可以吗？”
“……可以。”
凌窈未在理会系统，她走到羽君逑面前，坐在他对面。
他的吃相有些急，嘴角沾有汤渍。帐外寒，营内暖，羽君逑未曾经过风吹日晒的白嫩皮肤冷热皆走了一遭后，脸颊泛了微微红晕，又许是热乎的饭菜暖了胃，人也跟着暖起来了。总之，帐内初见时毫无血色的脸此时有了些血色。
凌窈打了个哈欠，就呆呆的凝视着羽君逑。
回来时，她就在琢磨方才在厨帐时羽君逑的一举一动。她的反应有些迟钝：前不久他便问过她，她站在他两个弟弟之间的哪个位置。本以为他在羽君谦的羽翼下生存，理所应当会心向羽君谦。可是，在厨帐里，羽君逑一系列举动皆在昭告，他偏向着羽君逸。
其实，再细想下，偏向谁都不重要。羽君逑无兵无权，她来秦安侯府这么久了，就连系统记载的都是个痴儿，所以，他早已在人们心里留下了废物这一印象。可，万一，他以痴儿身份韬光养晦数余载，她在与他目的不一致，他定会百般制止。
要说异动，进厨帐前，先是她不自觉的说了那女人是娼妓，他就恼了；后来，当他仔细地盯着那个叫伊曼的女人看，虽说不合礼数，可在凌窈看来，羽君逑的那种看，仿佛就是用看弟妹的眼光看，一种不与世俗情混杂的，单纯欣赏的看。
羽君逑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吃完最后一粒米，抬了头，打趣道：“本公子天生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怎么，你想秀色可餐？”
凌窈不接他的趣，把头转向一旁，不去看他，直接道：“你不是问过我为谁做事吗，我为府里的二公子做事。如今你虽不在我面前扮傻，也识了我的身份……不管你偏向谁，我为了我自己，无论如何始终都为二公子做事。”
羽君逑推了碗筷，大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窈看着他微微发愣，她总觉得这笑，与羽君谦在侯府里笑她是一介女辈时如出一撤。
“我……”
话还未说完，羽君逑又道：“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还有谁知道我是装疯卖傻的？”
凌窈一惊，摇头。
知道他秉性并为他保守秘密的人必定是真心偏向他的人。
“先前那些死侍……以及你口中的二公子。”言罢，羽君逑漫不经心的向后倚着墙面，双腿翘到桌案上。
没出三息，他又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太放肆了，就盘回了双腿，拖着下巴，打量她的反应。
凌窈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随即而来的便是错愕：“这么说，二公子知道你来了？”
羽君逑含着笑点头。
凌窈猜测道：“你来不会是监视我们的罢。”
羽君逑又摇头。
“那你来做甚么？”
羽君逑再一摇头。
凌窈见了，一拍桌案，绷着一张脸，厉声道：“说话！”
“哟！生气了？”羽君逑轻笑道，“这么爱生气确实与顾金鸯那小丫头不一样。”
凌窈拧着眉头，不悦地看着他。
“好罢，我说，”羽君逑前倾了身子，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放在桌案中央，轻点着桌面：“我可没想监视你们，阿谦也知道我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对了，先前你让送我回去的那两个死侍说没说我就不晓得了，我总之是让他们先回去复命了。”
羽君逑看着凌窈一脸心事的模样，拧巴的小脸都要皱在一起了，不禁有些好笑：“小小年纪愁什么，愁我会妨碍你的行动？”
闻言，凌窈果断的点了头。
羽君逑无奈，他直起腰板，指骨轻轻扣了一下桌案，大声道：“你过来给她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凌窈瞧着他喊话的方向，只见系统依旧是枕着双臂，二郎腿之上晃着一只脚，悠哉的仿佛身处美景之中。
“你说罢。”系统未动，他懒散的回复道。
“哎呀，”羽君逑故作懊恼似的抓了抓头发，随后摆出一副“是他让我说”的神情，解释道：“我说可能有些不太好，毕竟他是你的系统。”
“无碍。”凌窈平静道，她实在是好奇羽君逑会说些什么。
羽君逑指着系统，身子却向更远处倾了倾，一只手还捂住了半张嘴，故作神秘：“只要我协助你完成了任务，他会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凌窈脱口道。
此话一出，羽君逑又连连将身子向后倾，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不想说与你。
凌窈静静的看着他，她也没兴趣知道。
半响，凌窈又打了个哈欠，说了别的：“逸公子知道你不是痴儿吗？”
“不知道。”
“哦——”长音一断，凌窈起身，她快步走到帐帘处，掀起了帘子，作了个“请”的姿势，道：“天色不早了，若不是夜里有人行刺，我准能一觉睡到天亮。那么，羽大公子您英明神武，饭你吃了，身子也暖了，接下来请您哪凉快哪歇着去吧。”
凌窈请他出去，倒也不是为了别的，系统私下答应别人的事与她确无干系，她只是乏了，眼皮在此刻显得尤为沉重，毕竟昨夜没睡好，所以，她适才满脑子都是在想抓个时机，随便找个借口让他出去，以免惊扰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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