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弄虚作假
羽君逑听闻，以为是没告诉她详细事而又生气了，心里不禁犯难，这姑娘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只是，外面夜黑风高，又艰冷难熬，他也不想被赶出去，灵机一动，便眉毛鼻子一斜，做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你让我出去睡？”
凌窈放了帘子，环起双臂。
她本想掀到羽君逑出去为止的，但帐外实在是冷，呼呼寒风，钻心的凉。
“嗯，难不成你还睡榻上？”
这话倒是让羽君逑钻了空子。他站起身，慢慢地朝凌窈那边走：“我不睡你榻上。”
走在帐中央时，羽君逑又折了个方向朝方才被孟春划破了的、又被凌窈扔一旁的锦被走，他道：“这帐里装饰不错，你榻上有帘子，看起来挺厚实，这东西一拉，谁也看不见谁。我呢，就睡地上，不打扰你罢。”
说着，他将锦被抖了抖，又折了折，平铺在了行军榻的旁边：“睡觉的地方就这么大，我就将就将就躺在这儿了，正好你若是翻身滚下来，我还能给你接着点。”
凌窈心想，委屈您这么费心了。
锦被作底，一铺好，羽君逑就朝行李存放的地方走，他翻腾出几件其他的绒被。
凌窈见他翻找着如此顺手的模样，低声奚落道：“你倒是不认生。”
这话恰好被羽君逑听到了，凌窈也没盼着他听不见：“不认生。你还不知道罢，这些可是我让阿谦给你准备的，不然你觉得阿谦会这么贴心？”
“嗯，多谢。”凌窈例行敷衍道。
羽君逑回道：“哎，一番心意，你好不真诚啊。”
看着这从贵府里长大，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此刻正在找寻睡觉用的被子，凌窈总觉得这画面有些违和。
若他未跟来，想必这些活他都不用亲自动手……
突然，凌窈又问道：“对了，你当时为何会在马车上？”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多余，羽君逑与羽君谦如此熟络，自然是无话不说的，偷渡马车无非就是想搭个顺风。
羽君逑嘿嘿一笑，他扯出了一条厚被子扛着往自己铺垫旁行进：“找阿谦做糖葫芦的时候，他说的你们会远走，我便想搭一程。”
“这么爱吃？”
羽君逑顿了一下，随后摇头：“也不是。”
缘由凌窈不感兴趣，所以她没继续再问，看着羽君逑快铺好了自己的“小窝”，她便朝自己榻前走。
躺在榻上的系统很有眼力见的翻身下榻，一转身，便消失了。
凌窈坐上榻的时候，羽君逑正把自己的外衣团起来做成枕头。许是他注意到了凌窈的目光，没抬头，却想起了先前令凌窈头疼的事情，补充道：“阿谦和阿逸都是我亲弟弟，他们一个是我娘收养的，视如己出；一个是与我为同父异母的。我之所以来，也就是想看看，阿谦说军营里有人受伤，我担心是阿逸。阿谦虽然与阿逸不对付，可那也是长大之后的事，况且，我爹还在，我也不想叫我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凌窈此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狂言道：“您这么孝顺，令尊知道吗。”
“不知道，”羽君逑已经做好了枕头，他看着凌窈进了帐里，放了厚重的帷幔，自己则熄了烛火，随后笃定道，“若是你，你也会这样做。”
凌窈没有回应。
“不在聊聊？”羽君逑又道。
“……”
羽君逑知道凌窈大概是困的不行了，便没在说话。他在整理睡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哈欠连连，若不是在等他铺完，她估计早躺下了。
“睡吧。”
————
一觉醒来，天方破晓。
凌窈踢敞了一脚锦被，锦被里有些热，她想放些凉气进来。待被子里的冷热气调和舒适了，她又赖在榻上躺了一会儿，片刻过后，才迷迷糊糊的拿起衣衫，准备穿上。半睡半醒间，她又倏地想起来，羽君逑还在。
于是，凌窈穿妥当了衣裳后，就悄悄地把帘子掀起了一条缝隙，想看看羽君逑醒了没。
视线一探出来，凌窈发现床榻旁的地上只剩下了一摊被褥，留宿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羽君逑去哪了？”凌窈提好了鞋子，问了系统。
【不知】
罢了，凌窈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随后去了火头军的营地，带了些伙食回来。她装了两份，也给羽君逑带了一份。
回了帐里，见羽君逑也回来了，他此刻正收拾着昨夜躺睡的枕褥。
“一早做什么去了？”凌窈问道。
羽君逑卷着被褥，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睡觉啊，以天为被，地为床。”
凌窈知道他没说实话，就没在理他，她径直端着早膳朝桌案旁走。
怎料，不理是不理，但这并不妨碍羽君逑接着说下去：“唉，你说一个姑娘家的，夜里竟磨牙放屁打呼噜，我都忍不了，你若是要出嫁了，还有哪个夫君能忍你？”
刚说完，羽君逑就听见有什么重物放在了桌子上。当他寻声望去的时候，碗里的饭菜刚好隔空离了盘子，又原封不动的落了回去。
羽君逑：“……”
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凌窈直接吃了起来。
羽君逑放好了被褥，就走到了桌案旁，一脸惊喜道：“这么多，给我带的？”
说着，他也拾起了一双筷子。
凌窈不动声色道：“我早膳，一天一顿，一顿必饱。”
言外之意就是没给他准备。
羽君逑“哦”了一声，把话当作耳旁风一般自顾自地继续吃着。
早膳用完了，外面的人也都活动了起来——一士兵隔着帐帘朝里面喊，主帅有请。
闻言，羽君逑叼着还未放下的筷子，问：“去找阿逸？”
凌窈大概是还惦记着早上那句玩笑话，便留下了一个背影和两个字，“废话”。
此刻，主营帐内，声音嘈杂一片，凌窈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在站着，除了羽君逸和李勇两人，闷声不吭的坐在席子上。
羽君逸见凌窈来了，便让诸位都安静，且都坐下了。
羽君逸坐主。凌窈和孟春位列同侧向西，也是在距离羽君逸最近的位子上。李勇则是与她俩相对而坐。
刚进来的时候，凌窈一眼就瞧见了孟春，他虽未站在人群的最外侧，却也是最显眼的那个，因为她一眼便认出了孟春的一身穿着，就是刚出皇城那天穿着的红衣裳。
当时，孟春的眼神恰逢也望向了她，只是有些不自然，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的那种。
“诸位，”羽君逸开门见山道，“昨夜子时左右，匈奴进犯，伤了我们玄武营的弟兄十余人。一声不响，也没抓到一人，诸位可有策略？”
“玄武营在哪？”凌窈暗里问了系统。
系统嘶嘶的，似摩擦音一般声响在凌窈耳边响了一会儿，道：【营里的西南角，火头军在东北角】
凌窈了然，她昨夜陪羽君逑去火头军的时候，差不多便是子时。
一旁的孟春起了身，突然道：“将军，昨夜子时小人刚好起夜，怎么没见有动静？”
这一问，倒是把李勇问的郁闷了，只听他“啧”了一声，胡乱抓了几把头发，道：“问的好，不愧是孟老弟。”
孟春一抬眼眉，朝李勇一个点头，又继续等待着羽君逸的回答。
“确实没有声音。最先发现的，是换岗巡逻的守卫，最后换岗的时辰是在天未明、黎明之前。死的十余位弟兄皆是当晚的巡卫，以封喉所杀，连声呼救都没有。至于其余的玄武营弟兄，大多数人至现在依旧是一副浑身无力，昏昏欲睡的状况。”
“这……”孟春无言以对，他将头向低处更低了低。
羽君逸比划了坐下的手势，道：“不怪你，坐罢。”
帐内众人鸦雀无声，羽君逸也并未像昏庸暴君一般遇事只会大发雷霆。对策虽暂未想出来，但是防御意识却是得心应手。由于这营里也没什么有脑子的人出谋划策，羽君逸便直接安排起来：“盛霄，以后的巡卫多加一倍人手，不够可从我营里调遣。小庄，你们营在最外侧，相较于位置是匈奴最先经过的地方，你们要时刻严谨侦查。”
“是。”
吩咐完，羽君逸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接着他又吸了回来，一脸尴尬地笑道：“总要你们不许叹气，没想到我自己没先管好。”
台下没人吭声，羽君逸又说了几点其它要注意的，便让众人退下了。
众人都散了，直到还剩下一个耐心品茶的人。
羽君逸看着凌窈闲适的举动，竟有些羡慕。他道：“顾姑娘是想在我这里喝饱了再走？”
凌窈起身，一作揖，答非所问道：“民女感谢将军的茶水。”
羽君逸随意一靠，他一手拖着头，好奇的笑道：“你看出我给他们的是酒水？”
凌窈回复道：“一进来便闻到了。”
酒香酒香，所谓酿酒之香，无论是醪糟之法还是蒸馏之华，无论是纯质烈酒还是玉露琼浆皆逃不过一个“香”字。
凌窈来的晚些，那些已经倒出来的酒气早已四散，又所谓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1。于是乎，处其室之人，酒香自然也闻不见。
“那……”羽君逸端正了坐态，想起昨日她好像有事要寻他，问道，“顾姑娘是品茶来了，还是奏事？”
凌窈道：“自然是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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