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星阵
红菱与那四个猴妖离那爆炸的石堆最近，石子一炸开，猴妖们就被打成了筛子，哼也没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红菱早有了心理准备，一踢丝线触动机关，马上身子往外一趴先把要害部位护住。
她以为身上总得挂几个血洞，可就在她踢到丝线那一刻，水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将那碎剩一半的木板拍向红菱，木板斜插到地上，替她挡下了射来的石子。
猴王与那一众猴妖就没那么幸运了，它们躲避不及，被石子和木板碎片打得鸡飞狗跳，爆炸的余波甫一停息，侥幸生还的几只猴妖没喘上一口气，就被水中跳出的三个人逐一砍杀。
猴王被石子打中了大腿，行动受阻，它狂怒着举起岸边一块岩石扔向红菱，一个人影闪过来一掌拍在岩石上，推着岩石疾步向前，岩石又回到了猴王跟前，猴王只得举高两臂挡住岩石，它看清了从水下冒出来伏击的，就是方才从它手里逃脱的萧立。
猴王悲愤得笑出了声：“人类全是卑鄙无耻的家伙！”
萧立不说话，手上猛一使劲，岩石在一人一妖手中碎成两截，萧立的手刀从岩石的裂缝中破下，击中了猴王天灵盖，便听见一声脆响，头骨顿时裂成了碎片。
“萧大人，你的剑！”王五，萧立在墨影卫中的部下，料理完最后一个猴妖，将猴妖背上的宝剑取下扔给萧立。
另一个人是尤杰，他扶起了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红菱，给她松了绑。
两名剑客均胡须拉茬衣衫破旧，万幸的是身体状况良好，他们都是墨影卫里道行较高的猎妖师，在暖阳峰里潜伏了有些时日，对付这些猴妖绰绰有余。
这两人都在萧立派遣提前出发白慕峰的队伍里，那支队伍一共有十个人，可抵达凉城的只有这两个人。并且，两人将凉城的状况传信给萧立以后，就没了声息，因此，当萧立抱着侥幸的心态放出信号弹，得到了两人的回应后，他自己也感到很惊讶。
红菱一恢复了自由，就大步流星地走向萧立：“你为什么回来救我？你不是走了吗？”
萧立看着红菱走近，体力渐渐不支，伤腿的疼痛在战斗后的松懈中加倍袭来，他身子一歪，几乎栽倒，红菱吓得不敢再骂，连忙伸手抱住他，自己的一双细胳膊却支撑不了他的体重，她哇哇大叫：“哎，哎，你们快来帮忙！”
王五和尤杰赶紧上来搀扶了萧立坐下，红菱就要上手去解他腿上固定骨折处的木板，被他推开了手，她固执地回推着，就差没哭出来：“你这腿还要不要？都快烂了，还在那冰水里泡那么久！”
萧立板起脸说：“我没事。”
王五看看萧立又看看红菱，笑道：“嫂子，你真是智勇双全，萧大人说你肯定能听懂暗号，我们还不信，要换了别人，肯定吓破胆了……”
萧立打断他的话：“不要乱叫。这是红菱姑娘，是殿下收的婢女。”
气氛尴尬得很，尤杰用手肘碰了碰王五，说道：“大人，这段日子，我们俩把这暖阳峰都摸熟了，虽然没找到上白慕峰的路，但大人说的那个石台，我们找到了。离这里已经不远了，我们先去河涌里抓几条鱼回来，我们吃过了再上去。”
两人一溜烟地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个旮旯河涌去抓鱼，连声儿也没听到一个。
剩下萧立和红菱两人，萧立不说话，红菱若有所思。静谧了半晌，红菱先打破了沉默：“暖阳峰上这个石台，是妖门。”
萧立有点意外，但还是“嗯”了一声。
红菱说：“你要带殿下走妖门上白慕峰？”
萧立顿了下，说：“殿下不会和我们一起。”
这下轮到红菱意外了：“你不是要送殿下上白慕峰，你是自己要上白慕峰。而且，你有仙门不走走妖门，你这是要偷上白慕峰，直入镇灵塔禁地，要是被白慕峰的僧侣抓到了，这是死罪。”
萧立直视着红菱，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红菱别开脸说：“你管我怎么知道。”
萧立淡淡一笑：“红菱姑娘，既然我们各有秘密，那就此别过吧。我们也算互不拖欠了。”
“你说不拖欠就不拖欠？你救过我四次，我不喜欢欠着别人。”红菱话中带着火气，她站起来，突然解起了自己的腰带。
“你……你要干什么？”
红菱不说话，她麻利地脱下了外衣和中衣，露出了内里的亵衣和肚兜还没有住手的意思。
“红菱……”萧立踌躇不安，他这一生苦重，从没有在儿女私情上动过心思。
红菱没理会他的手足无措，她将散乱的长发拨到胸前，转身背对着他：“来吧。”
萧立心中慌乱，眼角却情不自禁地瞟向那具娇美的胴体，那一眼却震惊了他，他转脸正对，问道：“这是什么？”
只见红菱雪白骨感的背部，密密麻麻地刺满了星点，骤眼看去，星点之间似乎毫无规律杂乱无章，可是萧立研读过父亲留下的《猎妖录》，他能看出，这是蕴含着高深技法和变化的猎妖阵。
红菱说道：“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画下来！脊椎左边是妖门的阵法图，右边是仙门的，别看错了。走错一步，就会坠落万丈深渊。”
“你这是哪儿来的？”
“我要是告诉你，我的一个恩客，是白慕峰的和尚，你信不信？”
“不信。”
“哼。那你就别问了。快画，你太爷的，这里好冷！”红菱哆嗦着说。
此时，凉城北门城门洞开，墨影卫县卫总兵郑翰带队，一队人马飞驰出城门，朝着那三座似乎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山峰靠近。
段淮风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状态，他睁着双眼，但只能看见无边的黑暗，意识里他的双脚在不停地奔跑，但他再也感受不到他的身体。
他控制不了他的身体。他体内仿佛有一只巨兽，在他的血管里横冲直撞，直到嘴角舔舐到那抹腥甜……
“段淮风！快清醒！”程不易抱着段淮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那人这才长长叹出一口气，缓缓醒转过来。
一睁眼，就是刺目的日光，段淮风抬起手，一阵眩晕激得他差点要吐了出来。
“我们……出来了？”他记得程不易带着他在地道里逃亡，相反方向是蛇妖与耗子精决一死战的战场。
“出是出来了，但再不跑的话，又得马上被埋入土里了。”程不易耳尖，他能听见奔腾的马蹄朝他们逼近。
“你……怎么又受伤了？”
段淮风伸手去触他脸上的血痕，他侧脸躲开：“没事，刚刚出地道的时候没注意撞树上去了。”
实在没必要跟段淮风解释，刚刚在地道里，段淮风妖毒发作那一番折腾。
他把段淮风拉了起来，施展轻功踏上了通往鹿鸣峰的山路。
世人只知凉城外就是白慕峰山脚，又道白慕峰无路可上，鲜少外人知道要上白慕峰，就得上鹿鸣峰顶踏入仙门。
轻功再好，还是及不上日行千里的快马，何况程不易还带着段淮风。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多时就呈包抄之势。
程不易盘旋落地，将段淮风纳到身后，一手甩着绳子，短刀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晃着。
程不易笑说：“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为首那人收住马蹄，他印堂宽厚，面色褚红，身上制作更为精良的官服宣示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那人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我乃凉城墨影卫县卫总兵郑翰，凉城知县大人已下令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程不易脸上依旧笑意盎然：“是吗？我们不是从凉城出来的。”
郑翰说道：“这是上白慕峰的必经之路，路上妖魅众多，我劝你们尽早回头。”
程不易扫了扫包围着他们的人马，说：“这路上的妖魅，哪有回头遇到的魑魅魍魉多。”
“知县大人有令，有硬闯白慕峰者，格杀勿论！”
郑翰举臂一振，士卒们马上一夹马腹举刀前冲。
程不易松手将蓄着势的短刀甩出，刀在空中利落地一勾，一名士兵被缠出脖子带了下马。身后马匹的粗重的呼吸已砸到了头皮上，程不易牵住段淮风的胳膊，两人身子一矮，几乎贴到了地面上，马匹从他们身上险险跨过，程不易猛伸手抓住马上那士兵的脚踝，只一扯就把他从马上丢了出去。
他再护着段淮风一个弹跳，两人背靠着背重新站直迎接又一轮的攻击。
郑翰旁观了一会儿，看出程不易身手不凡，虽以一敌众，还护卫着一人，可依然游刃有余，他抽出一把大刀，一踩脚蹬从马背上跃起，以万钧之势劈向程不易。
程不易不得已松开了段淮风，收回两把短刀，一手执一把两刃交叉，朝头顶一格，顶住了郑翰劈下的一击。郑翰借着前冲的惯性没有收势，依然把刀往前送，程不易后退了两步卸去冲力，短刀一推赢得了片刻蓄劲的机会，马上回刀一挑一刺，刀尖削到了郑翰闪避不及的手臂，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承让。”程不易退回段淮风身边笑说。
郑翰气势如虹的出击没有占得半丝便宜，脸拉得老长，他说道：“你武功再高，这是我凉城的地盘，我一城的精兵，要拿下你易如反掌。”
话声之中，又一阵马蹄声从城门的方向向他们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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