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许一流病了
三人才到羡仙院门前，只听砰的一声，地动山摇。
苏阶连忙冲进去，见到……厨房炸了。
丹青和方醒吐着白烟，灰头土脸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还边相互指责——
“我就说不对吧！”
“一定是你刚刚扒拉我的！”
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很冷。某种深入骨髓的记忆被唤醒，方醒几乎是在苏阶靠近的瞬间拉丹青挡在前面：“我错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畅一气呵成，众人齐蔑视之。
苏阶：“你们最好给我一个炸厨房的合理解释。”
能有什么合理解释呢？家里主厨罢工，他们实在饿得不行，只好亲自上阵。
“许一流怎么了？”苏阶左看右看，“话说回来，今天怎么没见杜云琴？”
丹青拿出个信封：“他们两个好像吵架了，杜云琴今早遣人往店里递了封辞呈。”
苏阶接过那封辞呈看了看，大致意思是杜云琴自觉学有所成，感谢苏阶一番教导，今日之后便要嫁人生子不问世事了。
“才刚成了我苏阶的合伙人就想甩手不干了？！”苏阶将辞呈撕得粉碎，抬步就要去找杜云琴算账，但想了想，又沉下气问：“这封信许一流看过吗？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方醒被叶晗凌扶着站起来，道：“他今儿早上就赖在床上不肯起，到现在也没出过房门一步，也没吃一粒米。”
早上就没起？“那今儿早饭谁做的？”
楚诠：“我。”
“你们轮番劝过了？也问过了？”
方醒点头道：“我今天找了他不下十次，他倒是不抗拒，可就总是发呆，半天蹦一个字儿，跟丢魂了似的。”
不太像是失恋啊……
苏阶只见过痛骂渣男嚎啕大哭的失恋女子，却从未见过男子失恋是什么样的，便说：“我先去瞧瞧，不行咱就连夜把杜云琴扛过来！”
风风火火踹开房门，苏阶大嗓门道：“刚炸厨房没听见呐！快起来做饭！”
许一流躺在床上望着床帘，一动不动。
苏阶近前细瞧，双目无神，还真像是丢了魂，她神经质地用手在许一流眼前挥了挥。
“还没死呢。”许一流有气无力道。
“你怎么了？”
苏阶搬了个凳子坐在他床边，“是因为和杜云琴吵架了吗？我帮你去劝劝她，她可听我话了！”
许一流轻轻扯动嘴角，像是在笑。
之后是长长的静默，苏阶等他下文等不到，就要再说什么，他突然开口：“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你们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看这样子是真的伤了心了，苏阶想到自己刚进门时的鲁莽行径，歉疚道：“对不起啊，我刚刚……冒失了……”
“没事。你先出去吧，我睡会儿就好。”
苏阶只好蹑手蹑脚退出去。
到了院中，方醒着急道：“他早上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这都躺了一天了！”
可能真的心神俱疲呢？苏阶没见过这样的许一流，在她印象里，这人一向没皮没脸没心没肺，可是刚刚他那个样子让她意识到：是大家平时都太忽略他了。
厨房既毁，苏阶请客带众人去外面吃，还给许一流打包了满满当当的一份，楚诠晚上送给他时，这家伙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苏阶找了人来修葺厨房。到了下午，羡仙院里乒乒乓乓，众人围坐一团，皆是满面愁容。
方醒：“我刚去了一趟，他还是一点东西没吃。昨天的今天的，动都没动。”
丹青：“他都没有三急吗？怎么能一直躺在床上不出来呢？”
苏阶：“他丫的到底怎么了啊！”
又拍桌子，“杜云琴那边怎么说？”
楚诠：“她说在准备一些事情，晚点会过来的。”
不行，已经两天了，再这样下去许一流身体会受不住的，在杜云琴赶来之前，苏阶先请来了大夫。
一番问诊，大夫得出结论：许一流抑郁了。
“这是心病，且不是一朝一夕能造成的，你们平时没有发现他比较脆弱的方面吗？”
众人连连摇头。
“唉，说明你们平时对他关心不够！他一直躺在床上，就是想让自己睡过去，这表明现实生活中有他不想面对的人和事，他一方面不想让你们担心，一方面又希望拒绝和你们交流。”
不想面对的人和事？
为什么不想面对？
大夫也是长长叹息，告诉苏阶，建议先不给许一流用药，再观察一阵，最好能找出他的心病。
以目前的形式，众人都猜测，这心病有很大可能是杜云琴。
可是晚上杜云琴着急忙慌赶来，却也只在许一流房里待了片刻，和苏阶一样蹑手蹑脚地退出来，还把房门关好。
守在门外的众人：“他是不是说他想休息会儿让你先出来？”
杜云琴：“不是啊，他说看到我很开心，说他明天就能好了。”
明天，又是无法起床的状态。
和两天前不同的是，许一流粒米未进，是真的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苏阶气得让丹青和方醒一左一右架着他，强迫他喝下去了半碗粥。
看来，心病不是杜云琴。
众人再次请来大夫，大夫这回给开了药方，但仍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苏阶在院中来回踱步。
不是一朝一夕能抑郁，说明他心里一直有道过不去的坎儿，可自打他们相识以来，真的从未见过许一流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他是一直在掩藏？在压抑？
楚诠道出方醒和许一流亲戚关系的事儿，苏阶也无暇顾及他是怎么知道的，找来方醒询问许一流来人界之前是个什么情形。
方醒回忆，许一流和他的母亲都十分强势，略有不同的是，方醒父亲憨直宠儿，许一流父亲则是个窝里横。
“其实我和许一流差不多年纪，我们母亲出嫁是同一年，我们出生也是同一年。但是我父亲很听我母亲的话，而且无心政事，所以早早就传位于我，整天乐得逍遥自在。我的名字就来源于我父亲的封号，哪有人直接给儿子取名用封号的，所以你们想也知道我父亲有多不靠谱……”
苏阶：“讲重点。”
方醒“哦”了声，“浑天魔君一身莽性，酒品也不好，我小时候常听闻他喝醉酒就喜欢打人，但是无从考证。至于许一流，我们小时候见面并不多，但每次都是他娘领着他到我们跟前，说许一流最近又学了什么、又拜了谁为师，回去后我娘就也逼着我学跟他一样的。我们两个小时候就开始互相比较了。”
“许一流其实喜文不喜武，我跟他相反，但事实是我们俩的功力都练得不怎么样。”
苏阶突然插话：“谦虚了。许一流我不知道，但你只是打不过我而已，这等功力配一方魔君之位还是绰绰有余——不然你娘打死你都不会让你继位的。”
“……”暂且就当这是夸奖的话好了。
“论名声，许一流本来比我好很多，在长辈们眼里，他听话懂事又有上进心，但是有一年，他跟家里矛盾闹得很严重。”
“据说许一流不知道怎么，突然迷上了做糕点，一天到晚既不练功也不读书，就是待在厨房里和面。他娘和他爹联手打他，才把他从厨房赶出去。这之后，许一流表面上恢复如常，但私底下还是偷摸溜进厨房。”
“浑天城等级森严，奴役们不敢欺瞒魔君，许一流偷做糕点的事很快传到魔君耳朵里，据说他大发雷霆，惩治了府里所有奴仆。而许一流母亲为了让许一流彻底断了做糕点的念头，在他准备好的用料里加了……加了牲畜的排泄物……”
众人：“……”无语子。
方醒接着道：“我猜想许一流当时的愿望是想成为一名糕点师的吧，其实味觉对于他也至关重要。那次糕点做好后，他只尝了一小口，就吐了大半天。后来，他想做糕点的事情就不了了之，有次家宴，我问起他这些事，他还绘声绘色地跟我描绘爹娘混合双打他的画面，我就以为这事儿过去了。”
但事实是，过不去，这事儿一直过不去。
苏阶问：“许一流功力被封，又被送到人界，真正原因是什么？”
方醒踌躇片刻，“其实就是在他跟我描绘爹娘混合双打的那次家宴上，他给在座所有人的菜肴里，也加了排泄物。”
苏阶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见时许一流的自我介绍——
“小生乃是浑天魔君长子，因忤逆师长被罚在人界吃苦十年。前阵子偷吃芙蓉糕被抓个现形，没成想里面竟下了菟丝花咒，才知道那糕点是要送去奈何桥的，于是又被下咒之人施了个变丑之术，所以才成了昨晚那副模样。”
哪儿有什么要送去奈何桥的芙蓉糕，其实是家宴当中也有鬼族，菟丝花咒和变丑术，都是在魔君和其夫人的同意下，当场施加给许一流的。
堂堂魔君之子，因为被嫌弃不成事不堪大用，被亲生父母“流放”到人间，不管不顾。
苏阶鼻子一酸，哭道：“他太可怜了，我们帮帮他吧！”
众人茫然脸：怎么帮？
苏阶想起来天虞山的一项秘法，可以从发丝里读取人当时的思想，于是整整衣襟，再次推开了许一流的房门。
(https://www.ddbqgtxt.cc/chapter/84546321_1500247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t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txt.cc